活下去,活下去,为什么每个人留下的话语、传达的意思都在说这个?!但其实我想要看到每个人、大家都好好的啊!一个人的存活,或者一个人的幸福,那又怎么能算做是生活?!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如果那边是天堂,为什么不带着我去;如果那边是地狱,为什么不要我一同承担那苦难?
如果这是爱,这就是爱,你们又有没有问过我,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我想不想要你们以这样的方式给予我的爱呢?!那么我呢?我爱的你们为什么就这样离开?为什么要罔顾我的感受?!我这样的活了下来,就是你们的希望吗,你们想要看到的是这样的结局吗?!
我从此痛恨,谁口口声声说爱。凭爱之名。
“凭爱之名,行的一切事吗。”耳边很温厚柔和的声音,我心神恍惚。
“澄,其实不必这样……如果那就是爱,如果那已经是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你为什么不能放开心怀……”叹息一样传到心里,我抱住身下人温暖的身体,觉得发冷。
温暖修长的手指从发顶游移到额角,擦过眉侧颊边,隐约掠过我无意识间紧咬住的唇,我睁开眼看到那双如冰雪样晶莹的眼睛在暗色调的屋子里,浮现出美丽诱人的光芒。他背后闪着暧昧淡金色的珠帘,衬出那种浮魅迷离的诱惑。我忽然想起某个不知名湖泊,在阳光到来以前,兀自绽放着绝世孤寂又诱惑靡丽的景象,曾见过一次,深植入心。
那眼睛就像最深最诡秘的宝藏,我不经意间跌跌撞撞掉了进去。
唇上传来触感,飘忽柔软,带着一点点竹叶的清香。我觉得身体软下来,没有任何抵抗地任由那柔软灵活的舌肆无忌惮地闯进来,轻柔地舔吻和抚触,反复的舔噬口腔里的每处细节每个地方,每一点每一处,仿佛任何地方都无法再隐藏什么。我觉得有种飘忽的不真实,被剥夺了氧气和呼吸,但——仅仅只是气息?我一直深深痛苦藏着的什么东西,我一直拒绝的某些东西,仿佛不容反抗地被一同剥夺了、没有给任何喘息停顿和挽回的机会。我觉得有些气闷和烦躁,想摆脱这种陌生的控制却蓦地被人捧住了脸,继而捉住舌尖。
被迫着交缠交换着不算熟悉的气息,我有些惊讶自己竟没有用力推开身前的人,就像沉溺于这种亲密到无以复加的状态。我的气息,他的气息,我的身体,他的身体,谁的手,谁的唇,谁的声音……我感觉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和躁动的欲望,而对方的肆意纠缠完全不见减退。心里有个声音忽然叫嚣:来吧堕落吧,有什么关系;从没有人做对过,所以根本不用后悔怀疑……
我在那只手探入衣衫下摆的同时稳稳地抓住,抬眼看他,这美丽的化妆师,面孔一如撒旦洒下的诱惑种子,但其实那张真正的脸是怎样,我从未得见。我轻轻微笑,扯他离开我的身体,眼神瞥了下另个方向,然后正大光明地笑:“陆昶可是醉了,你今天任务尚未完成,何必牵扯我呢。”
他却毫不在乎地笑,凑上来在我耳边轻吻一下:“如果你愿意,陆昶他什么也不会知道。”我失笑,原来这社会早已蜕变,只有我固步自封。那么,且让我放肆一回。
我甩开他手腕,站起身来看着他微笑:“那么如果方便的话,下次兼职时记得提醒陆昶别那么小气,给我提高些薪酬。其他的,你请便吧,恕我不奉陪。”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受挫或意外的表情,只是轻轻向后靠了靠,点起根烟眉眼斜纵:“澄,你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吸引人?……”我并没有表示愿意出倾听的意向,但他还是自顾自接着说了,“是男人都很清楚那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你那种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人很有征服欲望。但同时——”我倒是很有欲望嗤之以鼻,切,这意思是说我在吊凯子?好像只要我整颜肃容的一整天就都是在诱惑别人来对我感兴趣一样,拜托,我有那么无聊吗。我已经没心情听他胡言乱语,我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同时,你眼底深处总也摆脱不了的悲哀冷绝,会让人有摧毁的欲望。”
我顿了下,摧毁?靠,开什么玩笑,有本事就来吧。我停下脚步微微转过身向他勾起嘴角:“原来你是这样想的,真是多谢关照。”美丽无比的化妆师眼里升起一种复杂又欲言又止的神色,哦,我还以为他会兴致高昂地来宣战呢,看来又估计错误。我没有神气继续去观察揣摩他表情神色,那都不关我的事,你们爱怎样想便怎样想,我没兴趣一一奉陪。
走到外边,路边阴暗处隐约可见求欢的一对对人们。我心里蓦然一阵发冷,身体的欲望么,或者只是暂时需要放纵自己?虽然常常说着人生得意需尽欢,但……我还是不愿意。
我还不想,做这样的自己。至少现在。
第十章
从来就对医院怀着不咸不淡的感觉,没有特别害怕或是特别熟悉,原因大概要归于认识的那个同学虽然工作在医院,却是待在制剂室。但这回却是确确实实的要去看医生,唉。
据说口腔科医生最可怕,同时也据说口腔科医生都是帅哥,但眼前的这个人——
“痛吗?”
“不——”我话还没说完,这人怎么就皱眉头了,当然我知道那手术用的东西在我嘴里可都是危险的家伙,所以我立刻就改口,免得医生大人一个不顺心我就惨了:“这两天没怎么痛,但前几天确实痛。”
我离这位医生太近了,以至于甚至可以凭着他的细微举动揣测他心思。他眉尖松了松,我的回答应该算正常。想起来都觉得好笑,来看医生哪有像我这样不据实以告病情反而要想法顺着医生意图的——但如果你发现医生是个对你微扬起嘴角笑得捉摸不定善恶难测的旧识,恐怕你也得和我一样反应。
我心里第7次叹气,如果知道这家伙的正式职业是医生,我再怎样也不会来医院看医生的,不管哪间医院。我宁愿,唔,让龙韶溱他表弟到我家去义诊——虽然代价是让那家伙嬉皮笑脸没大没小地调戏一番,但总比被眼前这个人盯着好多了。
我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睁开眼时那人已经收拾好所有吓人的器具,一脸貌似温和亲切地笑容。我轻轻扯了下嘴角,想立刻走人。
对,的确是帅哥,而且帅到惨绝人寰;也的确很可怕,可怕到我一看到他就禁不住头皮发麻,所以,拜托,我到底可不可以立马起身走人——?
“没什么问题了,下周来复查一遍就行。”口气温和言辞客气,我装着微笑点头,希望眼前这个人我认出了他但他却没认出我——但很显然,如果他不认识我,我前边也用不着惧怕那个不可探察的笑容而刻意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