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can t speak+番外+小剧场——歧途【完结】(26)

2019-06-08  作者|标签:歧途

我不耐烦地眨了眨眼,没来得及开口,温维忽然一笑,叹息一样的声音:“是啊,再想又有什么用,既然已经过去,得不到的再怎么回想也是无谓。”我尚不及抚掌赞叹,他已经递过一杯酒来:“现在这世界已经不需要怀旧了,对不对?我们只要人生得意需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我看到他复杂的眼神、灯光下辨不清的暧昧的脸,伸手接过酒来。

他并没有要等我一块干杯的无聊念头,我看着他好像喝掉毒药一样坚决果敢的举动,忽然想到他难道是当作孟婆汤来喝么?如果真的有倒是一了百了的绝好无比,可惜,这世界哪会这样轻易把我们放过。

他喝完那杯,好像一下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样瘫软下来。灯光昏暗的角落,我只能听到他带点模糊的声音,断断续续:“……都是我自己作的孽,都是我。”我沉默,端着杯子安静听着。“是我自己犯的错。是我贪心活该……明明开始是自己说了不要的,后来、后来却……”我手里的酒微微泛出涟漪,深吸口气接着听他断断续续的不知是否酒后真言的回忆:“呵,现在想起来,如果不是我自己明明说不要却又不肯放手,后来绝不会、绝不会……变成那样无可收拾……”隐约看到温维抬起手臂搭在额上,一径沉默不语。

好了,已经足够。我们不需要听别人一生一世从头到脚,只需要知道某个相似的契机、相似的情节……就足以推断出来,所有相似不相同的一切。

嘿,是啊,所有贪心无厌犹豫不决不肯放手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幸福结局,一如手中握着折下的玫瑰迟早要无可阻止地凋谢;一如阳光下的水滴,迟早会被蒸发殆尽。

我听到个静漠的声音轻轻说:“卑鄙。”似乎为了应和这句话,我骤然听到个娇得有些尖锐的女声穿破强力的音乐节奏响起来:“去你的,真卑鄙,人家不要这样嘛……”我忽然觉得有些反胃,扔下杯子打开包间的门,大步走出去把所有浑浊的声色犬马都关在身后。

走廊上镶嵌着巨大却并不明亮的镜子,打磨成黄铜的颜色,映着幽暗暧昧的灯光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幻灭感。我瞥过去发现镜中的人神色惨败,眼里居然蔓着血丝,一副将近未近堕落的神态,实在可悲。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三下过后Sophie Zelmani的声音温存的响起来:“Don’t you ever go out, when

was the last time you’re out. have you ever been out, oh

dear……”我已经拿在手上却一直不想接通。我知道这个唯一的铃声后面打过来的是谁,我也知道这么晚了不回去也没有电话告知的自己很卑鄙,甚至可笑。但——谁又来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铃声温柔而执拗,“Oh

dear”的声音在空气里反复回转、相撞,撞得我心里发闷。我深吸口气,按下接听:“喂。”那边的声音一如既往沉稳温柔:“还不回来么。”我喉头忽然哽住,一个坚决的“是”说不出来,只是沉默。隐约听到龙韶溱轻轻叹了口气:“醉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忽然觉得眼角火辣辣的,抬手揉了揉:“没事,不远,我一会自己回去。公司里同事都在呢,你不用出来了。”身后的包房门忽然打开,一阵尖锐甚至刺耳的音乐声窜了出来,我下意识地皱紧眉头,走开两步,一直到那门关上我才能够重新听到龙韶溱的声音:“……怎么了?这样吵。”我看了眼手表:“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一会就回去。”

韶溱沉默了一会,再开口便不再坚持:“好。你自己注意点,别喝太多。”我失笑:“怎么你觉得我是酒鬼不成?”他也笑,声音里一丝轻松:“你如果是倒好了,我还等着你酒后吐真言呢。”我笑:“挂了,晚安。”

我挂掉手机,只看着手机屏幕出神,冷不防耳边忽然冒出个声音:“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遭人抛弃?”我挑了挑眉,看到温维不置可否的笑容高深莫测。我哼了声,打算离开这个已经喝醉了的人。人们通常很难说会不会借醉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然后第二天告罪酒后失态,万般不是也推得一干二净。这样烦心的走向发展,惹不得我还躲不得么?

温维却不肯罢休,伸过手来拉住我胳膊,只一径微笑莫名。我皱眉:“这是干什么?”他笑得落落大方好像我才是胡闹的人:“没什么,今晚最后一杯,陪我吧?”我笑得有些发冷:“怎么,我何时变做专司陪酒?自己怎么不知道。”他眉目忽然怔忪,眼神开始变得软弱,我刹那间好死不死想起小时候姐姐养的小狗,被捡回来时就是这么一副神似而微薄的可怜兮兮,心里居然松动。

我叹口气:“好,拿过来。”温维顺手便拦下身边不知道原来要走到哪里的侍者,取过两杯琥珀色的漂亮液体。再转眼间居然已经笑意盈盈,半点看不出那点可怜兮兮,我顿时微微懊恼。

接过来那杯看起来美丽无比的液体,脑中忽然闪出在哪里看过的话:烈酒最香,毒花最美。心下只想笑,无一可图,何谓危险。温维定睛看着我,我只挑眉等他有何举动。半晌,他笑得朦胧,举起来的酒杯适时挡住了眼神或许存在的他意:“醇酒美人,今夕何夕。”说完也不看我,一仰头喝掉杯中物。我大笑:“哈哈哈,谬赞谬赞。只可惜我非女子,不然这话该正正俘获芳心了。”说完也仰头喝掉手中杯酒。今夕何夕?不管今夕何夕,我没兴趣继续留在这儿了。

一杯酒还没尽数入喉,手上身上忽然受到巨大冲击,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都说酒精会麻痹神经和迟缓反应,这回可算是体会到了——唇上蓦地传来一点痛楚和沉重的力道,我脑子忽地一闪,气愤难当。一只手被用力抓着,后腰被紧紧勒住,哼,笑话,这样就想用强?!在唇上辗转反侧的人好像非常投入,力道根本不加控制,我用力皱了下眉,猛然曲膝狠狠撞去。

毫无悬念的温维整个人痛得立即弹开,捂着要害恨恨地看着我,口中咝咝抽气。我冷笑:“怎么,这么快就酒后乱性了?可不是还没醉吗。”他痛得难以出声,过了好一会才咬牙切齿地开口:“你!……不过朝露夜栖的,何必这样。”我大笑出声:“哦?真不好意思,我原来误会你了?——”我朝身后的包房指了指:“那里面肯承你欢心的莺莺燕燕多了,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他眼神暗沉,阴霾无比地盯着我,我扯了扯嘴角轻笑:“少来惹我。对你和颜悦色并不能说明我是随便和人上床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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