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暗语吗?”画面上沙加的手势似乎代表某种暗号,难道他也是苏联间谍?特派员吃了一惊,不及细细思索,连忙召集所有人员工,特别是打扫清洁的,穆和沙加也在其中。“你,过来,到这里来。”撒加摆出领导的架子,一手扶办公桌一手对清洁工指指点点。
穆往前走了两步被他喝止,指头转向另一个目标,“不是你,是你朋友,金色头发那个。”沙加捏了一下穆的手,让他不必担心,悠然自得地走上前去,淡定的面孔上再度浮现蜜汁笑容,让特派员毛骨悚然。“你……你……停下,就站在那里,别离我太近。等等?那是什么手势?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特派员看到了监控录像上的神秘手势正想知道这是哪门子暗号,揪准沙加连连逼问。穆担心沙加吃亏,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按住了沙加的手,并向顶头上司解释。“这是他祖国的宗教信仰,跟你问安的,没有别的意思。”撒加不相信穆,以六厘米的身高优势对两个亚洲人居高临下施加威压。
“我警告你们,第三世界!在我面前不要抖机灵!这是哪国的问安方式?别以为我查不到,让我查出你们搞间谍打暗号就算政治不正确也够送你们蹲大牢!”
“那也得我们犯了罪啊!”沙加据理力争。
是的,监控录像没有显示是他们两个偷的,但不代表事实如此。撒加恨死盗窃海娃这件事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几乎要把沙加嚼碎吃掉。“装什么装,犯了什么罪你心知肚明。还宗教虔诚呢,当着上司的面撒谎,别说你们不知道鱼人在哪!”
这事,撒加可真说错了。
“我们真的不知道鱼人在哪!”沙加指着胸前的挂珠发誓。“这是我虔诚信仰的神明,天地可昧,对此我绝不说谎。”
这一来倒把撒加呛住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沙加赌咒发誓不知道鱼人的下落,倒也符合事实,他们确实不知道加隆去了哪里。撒加抓不住把柄,威逼利诱皆不管用,再纠缠下去形同耍赖。堂堂研究所负责人仗着权势欺压底层劳动者,还攻击别人的信仰,传出去了会受到舆论谴责。
“施主太急躁了。”沙加掰开指头,重新演示了那个手势,从掐指到完成。“你可以去查资料,也可以去印度的寺院,这真的是问候的意思……”研究所鸦雀无声,撒加突然领悟到什么是“问候”……
“不要得意!你们两个。现在没有证据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我迟早会抓住你们的马脚!”撒加审讯清洁工徒劳无功,还被人家暗地里笑话,生气间忽然想到了另一个更重要的人,比亚裔更有动机也更像间谍——来自西伯利亚来的生物学教授!
“卡妙在哪里?”打发走底层劳动者,他向属下打探此人的下落。
“报告特派员,卡妙教授请假了,据说是感冒。反正鱼人也丢了,他来不来上班都无所谓吧。”
“你们对待工作的态度令人担忧……”
机智如撒加,当然看出了问题。沙加和穆虽然讨厌,上司面前面前肆无忌惮,那是社会阶级问题与个体差异无关。出了那么大的事,两人既不躲也不藏照常上班,还敢用手势骂人,可见就算参与了盗窃鱼人案也不是主犯,更没有间谍背景。那卡妙就不同了,在苏联待了那么久,价值观相当堪忧。加隆提到过这个人,现在他又莫名请假,一定是间谍头子无疑了,这么仓促逃跑,除了心虚之外还能是什么?
如此一来,撒加丢下研究所的烂摊子,匆匆开车去了卡妙的住所。时值正午,公寓早已人去楼空,走道上堆满废弃物。原本就是租来的房子,如今租客离去,房东贴出招租广告,特派员在废弃的生活用品中寻找间谍活动的蛛丝马迹,整整一个下午,什么也没翻到,除了教授和另一个男人r_ou_麻的情信……
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撒加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腹中空空,所以看了一下午情信没有呕出来。这是喜剧也是悲剧,他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个泄气坐在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撒加什么都知道,整个失窃过程以及鱼人的所在。可是他无法给任何人定罪,任他们打情骂俏逍遥法外,自己两手空空一无所获。这任务憋屈的,既不能捕获间谍交给国家,又不能扭松鱼人回研究所,连清洁工都笑话他,打手势问什么侯。美国梦美不胜收,只是夜长梦多,走得越高摔得越重。人们不都愿意考虑这一点,他们不相信自己会输,会加入浩浩汤汤失败者的大军……
“可恨!可恨……”撒加仰天长啸。这群天杀的员工和该死的工作,根本不给人活路。训练有素怎样?身经百战又如何?所有奇葩的人和事撞到一起,特派员过得还不如一个鱼人……
“阿嚏!”加隆把撒加冰箱里的速食面啃了,啃的过程打了个喷嚏,食物碎末喷到对方英俊帅气风流倜傥的照片上,他赶紧用手擦掉。“可怜虫,一定是想我了,明明有感觉却要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活着多累啊。”加隆的自信心不比“其兄”差,打个喷嚏都能联想出丰富的剧情,其实……也许……只是洗澡水太冷了呢?
“不行,这都出去多久了,我得去找他!”来到地面世界那么久,经历了实验室囚禁,集体盗窃,特派员威胁和互相揩油,加隆终于做出一个英勇的决定——要走上大街,拯救他迷途的“兄弟”。
☆、第 5 章
You will never know
What we could have been
If you would\'ve shown
Your way back then
Boy you gotta
Boy you shoulda
Cuz you didn\'t know, so
Now you\'ll never know
You\'ll never know
撒加讨厌靡靡之音,无论看电视还是听收音机,流行歌将恋爱的影响力夸张到无边无际,并且大加吹嘘。那是造谣!作为一个意识自主且严明守纪的公民,他痛恨造谣,特别是在谣言将他淹没之后。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把自己灌得浑浑噩噩,终于听不清矫情的情歌,迷糊中,撒加食指中指并用夹起一张纸巾塞入酒保的上衣兜,“再来一杯,你这什么酒呀,没劲!”
“这叫没劲?”酒保推开醉酒男子塞纸巾的手,放大嗓门冲他吼,“这不是钱,混蛋,留着给你妈妈擦屁股吧,听到了吗?你这个人渣!”
换作以往,以特派员的脾气,这句话足以把酒保连人带酒瓶送上天花板。醉酒之后,撒加对周遭的一切不再明察秋毫,如果有一个人需要他殴打,那一定是自己。卡妙叛逃,沙加嚣张,说来说去,都是自己惯出来的毛病,平时太好说话,总担心被政治不正确影响形象,耽误前途,结果深受其害,弄丢鱼人走入绝境。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有人抓住酒保的领结猛烈摇晃。“妈的!不就是酒费吗?老子给!我哥心情不好,你他妈的说话小心点。”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和撒加一模一样的男子出现在他身旁,驾轻就熟地伸手去他西装内侧乱摸。醉酒的人大骂特骂,两人推推搡搡,什么“非礼”,“耍流氓”都用上了。人们见他俩容貌相似,想必是亲兄弟,没多在意。撒加竭力制止,还是被加隆从他衣兜里摸走一张大钞,扔到酒保脸上。
“看什么看,给他倒酒呀!”加隆双眼一瞪,看起来就不是好人。酒保吐吐舌头,干这行若不懂得屈伸,几条命都不够用。于是收起刚才的责难,换上一副笑脸,给二人上酒。不一会,两个夸张的笑声此起彼伏,在酒吧内回荡。只见蓝发俊男排排坐着,一人端一杯酒,均是面红耳赤,目光迷离。
“不行了,哥,我不能再喝。”加隆毕竟是鱼人,肝脏构造不同于人类,一杯下肚头晕目眩,拟态功能失常,鼻子歪到嘴巴旁边,被他一把推回原位。撒加见状,笑得眼泪汪汪,指着对方的脸,手指颤抖,“谁是你哥?你这个冒牌货,看看,原形毕露了吧?”
加隆不想被人围观,一把抓住撒加的手,把他不礼貌的指头藏起来。“你是我哥,你就是我哥!瞧你那德行,哪儿哪儿都像我,你赖不掉。”
“去你的!”撒加推了他一把,酒精的作用下力道不大,加隆稍微侧了下身子,脊椎又歪了。不知为何,撒加突然担心这家伙在人群中暴露本来面目引起s_ao动。几日前他巴不得如此,此时此刻此地,他却怕了。
“你喝酒,你心里难过,我懂。”加隆沉重的脑袋一点一点,同时拍起胸口,“不就是房子大一点嘛,跑车,席梦思,真皮沙发……还没我的珊瑚礁宽敞,你整天活在家具堆里,你不自由,不快乐……”
“得了吧……”到底是特派员,酒量不差,撒加醉酒是因为他想,当他心里舒服一点的时候,就不那么醉了。“你小子住我家里,吃我的穿我的,连喝酒都是我付钱,你懂什么啊。”
“怎么不懂?”加隆反驳道,“老子才不喜欢喝你们地上的谷物发酵液,还不是为了你。你出来这么久,要死不活的在外面买醉,我怕你喝死了才来……才来……帮……你分担一点儿,嗝儿!”
说话间,加隆的眼眶黑了,露出鱼人的鳞片。撒加暗叫不妙,酒顿时醒了七分,连忙脱下外衣给他当头罩上。“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吧!不能喝就不要喝,你变回原形了我还得送你回实验室,那个墨绿墨绿,巴掌大的培养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