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沈谢/夜初] 以吻 作者:是耶非耶【完结】(65)

2019-06-08  作者|标签:是耶非耶

少年纵身一跃,悬在半空两三丈高的地方,一面青色法阵在头顶旋开,法阵中央落下电光直s_h_è 下去,发出一声闷雷般的爆响,火星四溅。

然而下方火势凶猛,电光只有细细一道,很快便被火焰掩盖,龙头重新聚敛成形,卷土重来。

华月看看祭台再回头看沈夜,终于忍不住开口:

“阿夜,谢衣他……”

沈夜似乎并不在意:“无妨,他应付得了。”

“……但他根本只用金雷之术,力道不够又受炎火所克,如何能胜?”

“他前日将金雷咒文记混,你可看见神殿门前那座缺损的兽雕?”

“什……莫非?”

华月忽然记起,那兽雕头顶的犄角前些日子断了,光秃秃煞是显眼,顿时瞠目。

“此番比试他与我约好,三十回合之内不使用金雷之外的法术,算作处罚。”

“……可他连兵刃都……现下多少回合了?”

沈夜没有答话,倒是立在另一侧的瞳淡淡扔来一句——

“二十九。”

场中赤色大盛,龙头昂扬朝悬空而立的少年逼近过去。

谢衣似乎知道先前那轮法阵不够用,前面本已手忙脚乱,此时竟然还能分出一只手来重加了一道法阵作为补足。头顶清光聚拢又张开,变幻辉映,照得一张小脸忽明忽暗。

僵持了片刻,火龙渐渐低伏下来,化成一团黑烟。

谢衣松了口气,收了法阵正要降下,脚底正对着的地面上忽然显出一点焦黑色,心里一惊,才放松的神经霎时又绷紧了弦。

前后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烈焰复又从祭坛中央腾起,蔓延成一片火海,少年的身影像一片落叶直坠进去。

太初历六千六百年。夏至第五日。

大祭司殿密室。

入夜之后瞳才将人送到大祭司殿,四下无人,一切都很平静。

比起捐毒铺天盖地的风沙,此时此地似乎已好了太多,然而这平静却是空旷虚无的,像本来鲜亮的风景忽然褪去了颜色,变成一幅不辨季节的黑白。

密室里的铜灯像摇曳的笔尖,涂抹了满室昏黄,也照在这新制的傀儡脸上。那张脸虽然俊秀却死板,眼神也是空洞的,让人想起当年刚刚送到自己身边的华月。

沈夜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跪下去,他听见他说,主人。

这个声音。这张面容。在他面前。

不叫师尊也不叫大祭司,叫他主人。

沈夜问他,是瞳让你这样称呼本座?

跪着的人低首说,是的。

他还告诉你了些什么?

……要听从主人的命令,不可忤逆,不可违背。

呵。沈夜轻轻地笑。

瞳怎样叫你?

七。

……还说了其它什么吗。

没有,主人。

又是这两个字。听在耳中生硬隔阂,却是从属关系的明证。

也罢,既已认主,此后便休想再有离开的时候。

也许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那天沈夜再没有同他说什么,他将他留在那间密室中,接连两个昼夜都没再出现。

密室的门上有禁制,很薄的一层结界,略通术法的人都能破开。然而留在屋内的傀儡并没有去碰。不知是因为没有得到主人许可,还是因为灵力不能运用已变成毫无力量的普通人,总之当沈夜再次踏入这密室的时候,结界还完好如新。

一切都和两天前毫无变化,除了那盏铜灯无人照管即将燃尽。

傀儡靠在墙边,屈起一条腿坐着,凝视着空气不知所想。听见门口的动静抬起头来,看见沈夜似乎记起自己该做什么,于是起身施礼——手臂略显僵硬,看上去并不习惯。

“为什么不出去?”

“……”

“不想还是不敢?或者你不知道要去哪里?”

“属下……不想。”

睫毛低垂着一动不动,听来就像在几个选择里挑了个比较容易回答的一样。再上下看看他,发丝有点乱,衣衫倒没什么褶皱,密室里并无床榻躺椅,要睡觉只得在地毯上,看他这样子大概也没怎么睡。

沈夜命他过来,傀儡便走近,在三尺不到的地方停下。

……倒是听话。

带他去稍作整换,让人另取了一套暗卫的服饰,穿上还算合身。

只是束发的时候迟迟不见好,叫他过来看个究竟,才发现是发辫编结不上,折腾半晌还散着一半,想来还是源于瞳所说的“对身体运用不得其法”的缘故。

这样看着他半拢半垂的长发,手指间似乎还有发丝划过的触感。

二十余年前的小徒弟曾经很乐于帮师尊整理仪容,而自己也曾替他束发……甚至穿衣。那时候他的神情有些羞涩却又有点得意,一双眼睛跟着自己的动作来来去去,脸颊上透出浅淡的红。

如今……那血色大约都凝结在了右眼下的魔纹里。

趁心绪尚未起伏一把将回忆掐断,叫他尽快。

眼前的人便应了声是。

不再纠缠于发辫编结,两枚扣环匆匆一束,垂首听命。

这样就只剩下兵刃了。

别说原来那柄横刀遗落在捐毒,即便还在他身上,看这情形也召不出来。于是仍旧命人取来一柄,材质偏轻,但仅是引流灵力应当足够。

沈夜自己对兵刃选择并没有倾向。平日很少有机会轮到他亲自动手,即便有也不需借助武器,捐毒大漠那一战动用了久藏的链剑,实是平生少见。

而谢衣却是从一开始便用了横刀。或许是因为制造偃甲总要切雕削斫,他的偃术工具里有一半都是刀具,尽管与修习术法所用的兵刃并不是一回事,但两者若加起来,他握刀的时间却比成日拼斗的兵士还多。

眼下虽都不记得了……大约也还是用刀趁手。

传送入口旋转着闭合,脚下是粗粝岩层,头顶却传来隐约水声。

是间位于流月城底部的巨大岩洞。

这里曾是堆积贮藏五色石的地方,有机关传输装置通向神殿正下方的巨型熔炉。如今虽已空置,却还残留着渗入地表的灵力,岩壁泛出不均匀的光泽。

隔着岩层能听见瀑布流水,洞中高而空阔,其间岩柱林立,十数个通道洞口通向不知名处,偶尔还有兽类的吼叫,凶厉骇人,是留存下来为数不多的上古异兽的变种。

沈夜将那柄刀交给他,拉开几步距离。

“出刀。”

太初历六千五百七十年。秋分第十日。

神农祭台。

“谢衣,出刀!”

耳畔大风呼啸,蕴着灵力的火焰翻涌灼人,然而三十回合已经够数,再不必拘于那一招金雷之术。

谢衣双足一着地便开了辟火诀,同时遁去身形。

正是突袭的好时机,他却迟迟没动,原因也不难猜,无非是对手正全神贯注于施法,防御空虚,此时攻击多半会弄成重伤。

并非不想取胜,只不过……也不想跟对手拼个你死我活。

沈夜远远看着祭台中央,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与流月城绝大多数祭司相比,谢衣的资质都是高出一大截的,若说有什么不如人,大概就是少了一份求胜的执着心。眼下这情形若真是生死相搏,这一眨眼的犹豫足以错失良机,丢了自己甚至同伴的x_ing命。

他知道在谢衣看来,输掉这场对决并不比让对手受伤更严重,至于身份地位权力之争,凭他这年纪也还不知道有多大用处。

要他动手,却还须得给他一个理由。

就用传音术敲了他一句。不是讲道理的时机,就只问他——

你这是连师门的颜面也不要了?

谢衣一惊,扭头朝祭台后方望去。那时候他还隐着身形,场内场外知道他所在之处的不过数人,其余的则完全没有察觉,所见只是远在神农石像下的紫微祭司大人,朝着某个方向微微颔首。

于是紧接着,在烈焰中消失的少年已重新显出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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