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X北平无战事】【楼诚】长歌行 作者:阿涛ckann(下)【完结】(39)

2019-06-08  作者|标签:阿涛ckann

  方步亭不明所以,沉下了脸,“你是何意?我如何能有机会杀人?若是要算在我头上的,那也不少了。你不是一直认为你母亲是因为我而死么?”

  方孟敖却继续说道:“爸,我杀过,杀人,第一次很害怕,第二次,第三次……会上瘾的,也会麻木的。”

  “战场厮杀是为了国家。”方步亭道。

  “同室cao戈是为了什么?”方孟敖紧追不舍。

  方步亭坐直了,“有话直说吧。”

  “我只是难过,难过他如今的样子。”方孟敖站了起来,“我也是军人,我知道军事间谍对于作战的意义,我更知道做一个特工需要付出的代价。”

  “可是如今一切都该结束了,爸,你也说我们几十年没有给过他半分照顾教养,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事情。”方步亭站了起来,“剩余的,不必cao心了。”

  方孟敖的眼神锐利如青空之上的苍鹰,可是给予他这双眼睛的人也丝毫不退让。

  “还有,你回了航校,就安心地呆着。不要和多余的人来往了。”方步亭抬脚往门外走,“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方孟敖猛地站起来,几步追上前,站在了方步亭的面前,“你什么意思?”

  “崔中石,”方步亭缓声道,“我是让你少与他来往了。”

  书房的门开了。

  方孟韦起身,等着方步亭和方孟敖入座才坐下。

  寂然饭毕,方步亭起身的时候猛了一些,晃了晃,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拿手杖下来,方孟韦上前去扶,他摇了摇头,“过几*你和木兰就要出发了,你和你哥哥多呆呆吧,以前都是你和木兰送他走,现下倒成了他送你们走了。”

  程小云扶着方步亭上楼,谢培东转身收拾碗筷。

  方孟韦拉着方孟敖回了自己的房间。方孟敖打量了一圈,还是原先的样子,只不过很多东西都被收起来了,两只箱子放在衣柜前。

  他坐去了方孟韦的床上,方孟韦就盘腿坐在他脚边的地上。

  “是真心想去的?”方孟敖问他,“还是父亲的意思?”

  “总之都是要去的,哥,你知道,我很早之前就很想去巴黎,结果那时候没去成,倒是小弟,十六岁就能跟着明先生去了法国上学。”

  “我不是个好哥哥。”方孟敖捏捏方孟韦的肩膀,“去了那边,你好好照顾自己,木兰如今也懂事了,不闹了,你们好好的,我就好了。”

  “哥,你以后也过来。”

  “我去那儿干嘛。”

  方孟韦就仰着脸,直直地看进方孟敖的眼睛里去,“哥,之前我重伤的时候,爸爸在我那儿守了好几日。后来阿诚才告诉我,爸自己都糊涂了,担心到了极处,也不知道和谁说,如何说,拉着阿诚,喊了好几次我的名字。”

  “前年,你那边有一场硬仗,不知道谁传了消息给父亲,说是失踪了十几个飞行员在雨林里,怕是有去无回了。爸谁也没有告诉,自己闷在心里,后来病倒了,昏沉了几日,几日……”

  方孟韦顿了顿,“醒了,也不清醒,陪着的是我,喊你的名字。”

  “人开不开心,都能活下去,可是好没意思,我真的不想伤父亲的心了,无论如何,他也是一个父亲,这些年,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方孟敖黯然,“我何尝不知道。”

  两人就安静地呆着,以前小的时候,哥俩最喜欢的就是扭在一起打闹,满地打滚,后来大了,分别的日子总是多过相见的日子。

  学会安静地离别,也是长大。

  

  午前朱徽茵与明诚分别,自己开着车,强撑着回了那座宅院里。

  宅院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里屋的炕上也有点落灰,朱徽茵连把被子搬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挺挺地就躺在了炕上,昏睡过去。

  过了也不知道几个小时的光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冻醒的还是痛醒的或者是渴醒的,总之还是醒了过来,没有就这样死了。

  她找到了屋里的电话,还能用,给莫经理打了电话,让他找个医生来。

  医生迟迟不来,朱徽茵抱着自己的大衣当被子,回忆着前一日的行动。

  往事涌上来,如惊涛骇浪,无处可躲。说白了,不过是一场师徒自相残杀的闹剧。鸱鸮于她,颇似王天风于明台,可惜鸱鸮不是疯子。

  可惜两人巴黎一别,再相见时便是生死厮杀,朱徽茵不知道,到底鸱鸮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是当年矛盾尚未凸显,两人还能做师徒,还是这些年里,鸱鸮慢慢地产生了异化,两人终究走到了不同的路上去。

  明诚和她粗略提过近期的情况,许多名字代号,明诚不甚熟悉,但是朱徽茵是有印象的,因为他们师出同门,却又被自己的老师送上了死路。

  她脑子又开始混沌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往事,还是因为昨夜爆炸产生的震荡。朱徽茵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倒下,便摇摇晃晃地走到院子里透气。

  却在墙边踩到一个打火机。

  她缓慢地捡了起来,颤抖着手倒出了里面的胶卷。

  胶卷的底部凸印着日期,看起来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朱徽茵知道,这个是不一样的,是特殊的胶卷,军统高级特工才有的,专人专用,属于高级胶卷,只有本人才知道如何洗出照片。但是这件事情极少人知道,且戴笠死后,就不再有了。

  这个日期是明诚的。

  明诚给过朱徽茵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其中有一个,被朱徽茵送给了苏轩。

  朱徽茵蹲在雪地里,仿佛被万剑穿透了心房,痛得无法自拔。

  医生进来的时候,以为朱徽茵犯了心脏病还是其他的什么,急忙去拉蹲在地上的她,朱徽茵愣怔地起来。

  “朱小姐,我是莫经理叫来的……啊!”

  朱徽茵一拳就把他放倒了。

  医生不明所以,只见她红着眼睛,也不敢招惹她,急忙走了。

  朱徽茵回过神来,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

  如果苏轩真的是因为她被捕的,那么她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她过去的所有事情,也都无所遁形了。

  查到这个份上,有多少是鸱鸮的功劳?

  她能逃,也能跑,可是她心爱的人,要受怎样的苦楚?而且明诚怎么办?是不是明诚确切的身份也被掌握了?明面上,她并没有在外人的眼里靠近过方家。

  她给方家打电话,方孟韦却告诉他明诚无法接电话。

  朱徽茵放下电话,才醍醐灌顶,此刻,最不能找的就是明诚,不管她会不会折进去,都不能和明诚再扯上关系。

  她冲出去了,却不知道往何处去。

  我的光明啊,你在哪儿。

  

  一日前。

  苏轩和方孟敖分别,自己找黄包车去燕京大学。

  苏轩在南方呆了一辈子,哪里知道北方下雪之后路不好走,难找黄包车,一路哆哆嗦嗦地,问了路,可是燕京大学离方家也远,大包小包的,也走不到。

  最后只能又往方家走。

  拖拖拉拉的,终于他那只塞满了苏州特产的箱子滑脱到地上,苏轩满心想着给朱徽茵捎东西,哪里能让箱子摔坏了,这下什么东西都不顾了,两只手去救箱子,人和箱子一起摔了,其他东西倒了一地。

  一双布鞋停在了他的面前,来人和他很像,也是长衫布鞋,戴着眼镜,连带着外面套着的风衣都像。

  “您没事吧?”那位先生蹲下来给他捡东西。

  “没什么事呀。”苏轩的国话也带着很明显的苏州口音,软绵绵的,“谢谢您。”

  他替苏轩把散落得到处都是的小件东西一件件拾起来,直到拾到了一个燕京大学的信封。

  那是苏轩的来就职的聘书。

  苏轩觉得自己真是太巧了,摔一跤都能碰巧遇见燕大的教授,而且这位教授还是何校长的助理,当下便兴高采烈地跟着梁经纶一起回了燕大。

  梁经纶倒也不避嫌,尽管苏轩一直有点战战兢兢的,还是把他领回了何其沧的小楼里。

  家里只有何孝钰在。

  “老师还没有回来么?”这几日天气冷,何其沧旧病有点犯了,便每日去附属医院那儿打点滴,算时间也该回来了,“要不要我去陪着?哦,对了,这是学校新来的苏教授,国文教授。”

  “苏教授,”孝钰起身问好,苏轩一脸惭愧,“何小姐客气啦,客气啦。”

  “爸爸打着点滴睡着了,我见他难得睡得好,就没有叫他起来,我先回来做饭。”孝钰道,“苏先生找到住处了么?我收拾一下客房?”

  苏轩左右看看,堂堂燕大副校长的家里,连个保姆都没有,要自己的亲女儿洗手做饭做家务,哪里过意得去,“不麻烦何小姐的,我有地方住的。那个……就是那个方行长家的三公子呀,我未婚妻是他助手来着,我办了手续,就去找她,她有住处的。”

  梁经纶面容不改,“那真是巧了,我们老师也和方行长有点故交。”

  何孝钰转身去了厨房,敛去了眼神之中的那一点惊疑不定。

  梁经纶和苏轩在客厅里叙话,孝钰泡了茶水端过来,梁经纶问了一句:“家里还有白面粉么?有客人,多做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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