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X北平无战事】【楼诚】长歌行 作者:阿涛ckann(上)【完结】(50)

2019-06-08  作者|标签:阿涛ckann

  你又骗大姐了。

  明诚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心想,原来至始至终,我才是罪孽最深重的那个人。

  明镜待他那样好,为了收养他,也允许明楼赶走照顾了自己多年的下人——尽管那个人并不是什么好人。明镜待他那样好,他在人前,尚且称呼明楼一声先生,从小,明镜带他出门,都说他是她的弟弟,是明台的哥哥。明镜待他那样好……

  明诚并不想打扰姐弟俩的叙话,然而今夜的伤口实在太深,似乎擦伤了动脉,血一直止不住。夏日炎热,血腥的味道尤其重。

  屋内的明楼终于还是闻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扶着明镜在沙发上坐下,一开窗——

  “阿诚!”明楼大惊失色,“你……你!”明楼扫见地上的那滩血,就知道明诚在外面呆了很久了,“家里的门是不能进了是吗!”

  明诚没有力气和明楼理论,“伤了手,不好翻窗了,您开一下大门。”

  明镜被吓得好一阵说不出话来,她并不知道明诚半夜里也出去了,还以为明诚早就在楼上睡觉了。

  直到明诚一身的血从大门进来,又被明楼一边骂一边推到沙发上坐下,明镜才缓过神来。

  “阿诚啊……你是……遇见了……危险了么?”

  “没事的大姐,夜路走多了总会见鬼。”明诚脱了外套,明镜又惊呼出声。

  白衬衫的一半都是血。

  “没有伤到重要的地方。”惨白着一张脸的明诚说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明楼已经去找医药箱了,“出血多而已,看着有点吓人,您别看了,先去休息了。”

  明镜久久地在震惊之中无法出来,“你日日里忙着的,都是这样送命的事情?明楼!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以前是明台,今日是明诚,什么时候,就会轮到明楼?

  “您晚点教训我。”明楼打开医药箱,拿出剪刀三两下把明诚的衬衫剪了扔掉,“您先回房间去吧……”

  明诚也不愿明镜在一旁看着,“大姐啊……”

  “你也是我从小带大的。”明镜的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我今日竟是看看你的伤口都不许了么?”

  明诚是最不能看见明镜伤心,当下只能一边忍痛一边安慰明镜,“我是怕吓着您。”

  明楼拿干净的纱布擦去了伤口外污血,子弹的贯穿伤,从右上臂穿出,血r_ou_模糊,看起来触目惊心。

  明镜只能咬着自己的手,明诚心疼她,“大姐你还是……”偏偏明楼一使劲,他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和他们正面撞上了?”明楼一边消毒一边询问。

  近日南京地下党的工作出现了一些纰漏,电讯处的人不慎暴露了一组电波,被军统总局的人截到了。

  于是便是翻天覆地的查共党。

  幸好发现得早,明楼让明诚去偷偷改了一些资料,又变换了电台的位置,终于得到了一些转移组织人员的时间。今夜便是协助最重要的电台联络点转移。

  “我怀疑有叛徒。”明诚有些咬牙切齿,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气愤的,“这么巧,就被一队巡警撞上。”

  而且能够打伤明诚,怎么可能是巡警。

  “人是安全走了,可是那该死的居然认出了我,我不能留活口,和他搏斗了好一阵,又引来了其他人,一时失手,被打中了一枪,不过没什么要紧的。”

  意思就是一个活口都不会有了。

  明诚说了半晌话,又痛得大汗淋漓,才发现明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裤子。

  “大姐?”明诚担心明镜,唤了她一声。

  “我……你们……”明镜眼见着明楼居然要自己给明诚缝合伤口,“我打电话给医生……”

  “诶诶诶!”明楼急忙扯住明镜,“大姐啊,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阿诚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吧?”

  “可是……”明镜眼泪又下来了。

  明诚又想开声安慰她,被明楼塞了一块手帕咬着,他把桌上的灯推近了一些,“别动了,再乱动就要失血过多了。”

  灯光很亮,亮得明诚上身那些伤痕,无所遁形。

  明镜紧紧地皱着眉头,抬手捂住了嘴巴,泣不成声。

  这明明是家里最乖巧的一个孩子。从小就懂事听话。十岁,在家里跟着明楼读书,请了先生,先生也赞誉有加。学画画,国画油画都画得那么好。学琴,连教钢琴的先生都说,他天资太高,应该去更好的学校,请更好的大家。十六岁,跟着明楼去了法国,几年的时间,比别人十几年得到的成就都要高的多。

  客厅里的那副家园,她最喜欢的那首曲子,都出自这个最体贴的孩子。

  太懂事了,总会少得些疼爱。

  这是不是一个可笑的悖论呢?

  明镜在一旁,明诚再疼,也只能闷着声哼一两声。

  明楼总算处理了好了明诚的伤口,包扎好,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月你的手是别想抬起来了。”明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低声怪他,“说了多少次了,万事小心些,别总学疯子那些拼命的东西。”

  就算被认出来,一时不能灭口,来日也不是没有法子周旋。

  “他才不是我的老师。”明诚没有衣服在明楼的房间里,明楼扔了个毯子给他披着,“与其大费周章埋个隐患,还不如一了百了。”

  但是这些,确实是在军统里学来的。

  “那你这两个月能不露馅?”明楼絮絮叨叨的,说到底,还是心疼明诚受伤。

  “我左右手一样好使,又不是不能用左手写字。”

  “进进出出,人太多了。”明楼盘算了一会儿,“你走一趟北平吧,正好避开。这一次的事情不简单,大约也是冲着我来的,我要分权,有人看不过去了。”

  “我走一趟北平?”明诚不愿意,心知这是明楼支开他,遇见什么事情不能一起面对?

  “你原本就要走一趟北平的。”明楼语带提醒。

  “明楼啊,阿诚都伤成这样了你派他出差?”明镜好不容易冷静了一些,便止不住地埋怨明楼。

  “大姐啊,您能不能回去睡觉了?”明楼一点儿也不愿意明镜知道太多工作上的事情,“走一趟北平,既是保护他,也能顺便去看一趟明台不是?您不是最记挂明台的么?”

  “你说得我一点也不管阿诚一样。”明镜一下子就气急败坏了,“我……你就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

  “大哥……您少说两句。”明诚只能当和事佬,“大姐,这是工作上的事情,组织的要求,我迟早要走一趟的。”

  “你还敢跟大姐说什么组织上的事情!”明楼当即指着明诚呵斥了一句,“往日里我和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是吧?”

  “我还能背叛你吗!”明镜也骂明楼,“事事都瞒着我……迟早我……你们两个有个好歹,是不是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明楼的头又痛了起来,撕心裂肺一般的痛,“大姐,您怕失去我们,我们就不怕失去您么?”

  明镜终究还是被明楼哄了过去。

  明诚原本在回家路上的时候还想借机在明楼这儿多呆一会儿,明楼这些日子难得也不反对他亲近一些,人啊,本质上总还是野兽变来的,时时刻刻地留恋这种亲昵,哪怕不是发生关系,只是一时半会的肌肤之亲,亲昵耳语,都能让人满足。

  然而此刻他甚至连对视明镜的勇气都缺乏了。

  明镜没见过这样的伤,当初明台伤得重,也是好得差不多之后才让明镜去看的。此刻亲眼看来,总是触目惊心。她亲自搀着明诚回了房间。

  明诚都躺下了,明镜还没有走的意思。

  “大姐……”

  “你睡你的,姐姐年纪大了,左右晚上睡觉的时间也不长,你伤口那么重,又流了那么多的血,要是一时睡死过去,或者是发炎了,怎么是好。”明镜替他拉了拉被子。

  “我都三十多的人了。”明诚无奈,“大姐,没有那么夸张的,贯穿伤看起来吓人而已。”

  “你睡你的吧,半夜起来,也能得杯水喝。”明镜就一直坐在床尾处,“转眼间,你和明台,都那么大了。”

  “我们长大了,您也可以放心了,小时候明台那么闹,现在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放心呢?”明镜看着明诚,明诚大概才是这个家里,最爱亲人的人。她偏爱明台,明台以前也不懂事,明楼不耐烦小孩子,虽然待明诚不错,但是他一整日里都是大道理说得头头是道,也不会心疼人。唯有明诚,才是深爱着家里的每一个人。

  “姐姐以前待你,总还是差了一些。”明镜感叹,“总还是……对你差了一些。”

  “别人不知道,可以这样说,唯独您不行。”明诚低着脸,“姐姐待我……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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