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阿福挠了挠脑袋终于想了起来,“亲嘴啊。”
“呃……”阿初楞了,小孩子果然童言无忌。
“阿叔你才被吓倒呢!”阿福翻了个白眼,好像是为了特意表现自己完全没被吓倒那样的挺胸抬头:“我阿爸姆妈说过小孩子不可以看大人亲亲,会长针眼。”
阿初干咳了几声,感觉自己还好没有在喝水,不然一定会一口喷出来。
没错没错,他果然是被吓了一跳,结果小孩子的理由竟然是这么简单。
但是阿次为什么这么介意?难道他真这么害羞?
阿初想来想去,还是找不到理由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权当接受现在这样拘谨的阿次。
他本来以为过一段时间阿次就不会这么介意,然而情况根本不是他想的这样。
别说正月过了,连二月都过了,都快三月了阿次还是这样拘谨,阿初着实感觉自己有点焦躁,甚至再这样下去有种狂暴症的前兆。
守着阿次,止步不前,每次阿次看着他总是谨慎,晚上也不会再愿意两个人挤一张床,阿次的借口很充分,“我的伤没好。”
就冷冰冰的把阿初扔到隔壁硬邦邦的床板上去了,古代好像有一个词叫空闺寂寞,阿初硬生生觉得这个词多么的好,简直跟他的处境一模一样。
将养到现在,阿次的伤终于基本愈合,也能在阿初的帮助下下床坐上轮椅到书桌前继续他的电台工作。阿初则收敛了个x_ing陪着他一起在小石头胡同,最近时局越发紧张,战争日趋激烈,日本方面下达的是对他们的必杀令,他名下在上海租界里的工厂也被日本机关所想办法封掉,砸毁。
因为局势太紧张,阿四也不敢随便往小石头胡同里走,夏跃春都学会了开始用电台跟阿次联系,每一个地方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氛围,每个人都好像是已经绷紧的弦。
“阿次啊……”终于这一天,阿初再也憋不下去,决定还是要跟阿次好好谈谈:“我们是不是很久没聊过了?”
“大哥?”阿次没摘下耳机,继续伏案:“一会儿再聊吧。”
“很忙?”阿初看他。
“嗯。”阿初应了声。
“但是我刚刚看到你把电台的电源关上了,你忙什么呢?”阿初端着杯茶放在阿次面前,盯着他:“你在躲着我。”
阿次一愣,“不……怎么会。”他暗自怪自己不该把电台关上,这下没借口,只能直面阿初。
“你不躲我这几个月干嘛这么生疏?”阿初看到阿次撇开眼睛,不甘心的绕到正面:“阿次!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说一下这个问题。”
“没有,大哥你真的想多了。”阿次无可奈何的抬头:“我没有生疏,我……我一直都不太会说话,你不是不知道。”
“但是你……”阿初咬牙,顿了下,“但是我就是觉得你从除夕那天以后的态度都很奇怪,你是在怪我太大意给阿福看到?”
阿次僵硬的转了脸:“我没有。”他的语气也生硬起来:“大哥你不要无中生有,我还有工作。”
那态度就是完全不愿敞开心扉,拒绝沟通。
阿初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行,你说没什么,那就没什么吧。”他站起来叹了口长气:“你工作吧,不打扰你了。”
说完转身便往外走。他走的很慢,甚至以为阿次会转头叫住他,然而一直走到门口都没有听到声音,阿初真的有点失望,略带颓唐的下了楼。
阿次在阿初看不到的地方微微颤抖了一下,极小心翼翼的吸了一口气,控制了自己的心情。
第25章 啼笑皆非
“老板!”
心情不太好的阿初在院子里怨愤地拿j-i毛掸子打晾晒的被单出气,突然被熟悉的声音叫住。
“阿四?”阿初转过头,看到一声黄包车夫打扮,脖子里还挂着条毛巾的阿四:“你这是?”
“不能太扎眼。夏院长让我改装的。”阿四恭敬的回答,面对老板他一直都很恭敬。
“有什么事?”
“夏院长等在外面,他让我来接你去。”
阿初打量了下,“你等着。”他对着阿四吩咐了声然后自己钻进了屋子里。
阿四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长布衫的男子走了出来对着他说:“我们走吧。”阿四这才看清,原来阿初进去换了一身衣服。
他点点头,引着阿初走了。
在小胡同里拐来弯去最后他们从后门进入了一家看起来像布店一样的地方。
上楼到的隐蔽拐角的房间里,阿初看到了站在窗边等待的夏跃春。赶巧,他也正好一身长衫,穿习惯西装的两个人彼此对望一眼彼此穿着中式长衫的奇怪样子都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怎么样?那边还习惯吧?”夏跃春拉了把椅子给阿初。
“还好,就是阿次不太好,伤一好就闲不下来,又忙他的革命工作。”阿初表情有些古怪又尴尬的哼了声,老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左腿翘在右腿上。
夏跃春笑了:“但是他被你金屋藏娇,你还不满足啊?”
“喂喂喂,什么金屋藏娇”阿初瞪眼,勾着嘴角却忍不住笑起来:“我告诉你啊,这叫潜伏,还是你们让他潜伏在那里的,跟我无关啊,我清清白白。”他拿过桌子上的茶杯,里面有倒好了的温茶,端起
来喝了一口。老朋友面前他还是拉不下脸去说阿次最近奇怪的表现。
“哟,清清白白?”夏跃春一本正经地说:“没错,吃干抹净,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噗。”阿初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被呛到咳嗽的阿初指着夏跃春:“你……你……这毒舌果然是毒舌。”
“是啊是啊,好久不看到你,不说两句,我啊……真是憋的慌。”夏跃春真心笑起来:“好了,时间不多,叙旧就到此为止,我给你看正经事。”
阿初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他:“什么?”
“这个,这封信你给阿次带回去,这是我们的人冒死拦截下的。你让阿次翻译一下。”夏跃春从长衫表袋里拿出一份薄信。
阿初接过来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我孙子太郎 殿
お邪魔しました。
お忙しいところ、すみません。
大切なことなんですが、荷物は水曜の朝の汽车で届く予定です。
失礼いたしました。
この手纸を焼いて欲しい。
以上。
这样一段莫名其妙的文字,阿初勉强就着为数不多的中文字看了看,不确信的说:“日文?”
“是啊,所以要阿次帮忙翻译。他在日本留过学,这点只能让他帮忙了。”夏跃春慎重地说:“这个对我们很重要,你一定要保证明天中午之前交过来。我还会在这里等你,如果你不认路,我让阿四明天
再来接你。”
“哦。这倒不用,我认识路。”阿初将信收起来:“还有别的事情么?”
夏跃春看了他两眼:“没了。”
“没啦?”阿初说:“敢情你让我过来做邮差?”
“这信对我们很重要,这可能是日方的重要情报。”夏跃春刻板的说,在工作问题上,夏跃春同阿次一样一板一眼。
“好吧。”阿初无奈的摊手:“谁让我遇上你们呢?我明白了,明天按时过来,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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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
阿初一个人在阁楼下的小客厅里点了一盏小灯,独自面对着夏跃春给他的那封信。研究来研究去,感觉还是看的半懂不懂。
什么军事机密?感觉就是一份奇怪的家书。
阿初拿着钢笔,勉勉强强地写着自己认为的信件大意。
把这信给阿次?开什么玩笑,翻译这种信?如果有危险怎么办?阿次现在根本不愿意跟他多说话,两个人搞得像冷战一样本来就让他心情不好,万一信的内容真的有什么危险的,阿次一个人又要去冒险,他一无所知这样的事情他扪心自问是再也不想经历了。
于是阿初痛定思痛地拿起了笔,镇镇定定地写下了他的翻译:
我的孙子太郎啊,你爷爷我家大殿上面有妖魔鬼怪出没,希望你来用大刀切掉他们,你来的时候开量汽车朝着水上面有荷花的地方开,千万不要失礼。记得把上面那些有欲望的Cao纸烧掉。
字体是华丽端庄的正楷,阿初写完拿起信纸吹了吹未干透的墨水,自信满满地笑了一下,什么嘛,翻译这种事情还是难不倒他的。
等墨水全干,他将信纸跟翻译纸页一起收起来,妥帖的放好,然后熄了灯,上楼继续寂寞的睡在他硬邦邦的床板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