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西望了望他,觉得眼睛有些涩痛,抿唇笑道:“新娘子都是漂亮的,比起漂亮,登对才更重要。”
且牛看他终于肯笑,松了一口气,调皮地眨眨眼睛,笑容明亮:“那你猜新郎有我好看吗?”
“这我怎么猜得出来?”时西被他的问题问得一愣,无奈地道,“我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你快去看看,我猜那新郎绝对没我好看。你去帮我证实了回来。”且牛大笑,推着时西就要把他往门外赶。
“好好,我去便是,真不知道你急这个干什么……”一边嘟囔着,时西已经被推到门口,“那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就回来。”
“恩,你放心吧。”且牛立刻答应,乖巧的像是个小孩子。
时西这才稍稍放心,转头出了门。
房门一闭,房内的且牛立刻不支跌坐在地上,额头上大滴的汗珠滚了下来,且牛背倚靠着房门,双手紧紧捂在胸口上。
虽然胸腔中的剧痛让他生不如死,然而他却庆幸地微微勾起了唇角。
还好,刚才突然发病,他及时将时西支了出去。不然再多一刻,他都装不住了。
自己现在的这幅样子,要是给时西看到了,不知道他会急成什么样。
怎么忍心让他担心难过?
不过瞒也瞒不了多久,自己就快要不行了,以后,剩下时西一个人,想起自己时,他该会有多伤心……
第八卷(5)
出了客栈,时西并没有荒唐到去看所谓的新郎好不好看,那也不过是个幌子。他正好也需要理由抽身离开,边就着这个幌子出来了。
抬眼一望,且牛并不在窗口上眺望。于是时西安了心,朝着附近一家当铺走了过去。他需要钱,他知道且牛的病不是几个小银子就能打发的。
一脚跨进当铺大门,变戏法般的从袖兜里掏出了几个样式精致的首饰,一把全部放在了柜台上。这是三年前他跳崖时戴的,本是一套装扮,但他摔落时丢失了大部分,也就只剩下这几个零碎首饰。以前且牛帮他收着,今天被他带了出来。是班主留下的,也值几个银子,不如凑起来治病要紧。
柜台伙计笑盈盈地打了招呼,将首饰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阵,很快跟时西报了价:“您这个,最多能给一钱左右。”
时西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吐字吐得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心中有些发寒,复问了一遍:“多少?”
“一钱。”柜台伙计显得有点儿不耐烦,“您出去问问,我们这儿出的价可是最高的了。”
时西闭了闭眼睛,有些晕眩,若是这样凑钱,要凑到什么地步才凑得齐治且牛的病啊!
“行不行?”柜台伙计欲意着将首饰退出来,等着时西的决定。
“行!”时西着急咬牙喊了一声,应了下来。
“哦。”柜台伙计收回了手,拿了一张单子出来,“那您在这儿签个字,去账台拿钱。”
“不急。”时西犹豫半天,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将手探进衣服里摸索了一阵,从腰际寻出一块经历过破碎和黏合的玉佩来。
时西手指在上面不舍地抚过几遍,又一狠心,将它递交至柜台伙计手上。
柜台伙计见他这幅模样,虽是不解,却也没说什么,低下头来专心观察玉佩。
可惜,真是可惜。这玉料青泽上好,虽比不过宫中至宝,却也算是民间极品,雕工也精湛无比,上面那舞于云际的凤凰姿态傲丽,简直像是要飞出来。
只可惜,被碎过的痕迹,折贬了它无数倍的价值。是不是美好的东西都会有瑕疵,如果它没有破碎过,不知道会有多惊艳入眼。
看得懂千万宝贝的柜台伙计瞠了眼,心里满是它的价值,而时西看不懂宝贝。在他眼前的就算是个无价之宝,他也只道是平常,因为不懂。他看不出价值,心里只知道这是那个叫端城的人送给他的,对他很重要,至少对他的曾经很重要。
这是对于曾经的唯一纪念,是对于曾经现实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不管在心里封存了多久,都不曾有一刻忘记,不曾丝毫褪色。还是爱着他,还是舍不得,没有变过。
然而现在,他必须做出取舍。丢下玉佩不代表丢下回忆,他需要钱去治且牛的病。
最后一来二去,柜台伙计还是给了时西三十两。当铺总是尽力压低价格,时西也懂,如果玉是完好无损的,那将远远不止这个价。
拿到了钱,时西为且牛请了大夫,一同回了客栈。
和大夫一前一后走着,到了客栈径直上楼入了房。且牛正在床上躺着,听到动静微微动了一下,很无力的样子。
“怎么样?新郎有没有我好看?”尽力扯了扯嘴角,却掩不住声音里的虚弱。
“看过了,果然没有你好看。”时西心疼地坐到床头,为他拂去额上的乱发。
“当然。”又尽力翻了翻身,面对着时西。
“大夫,麻烦您来看看吧。”时西转而对垂手站在一边的丈夫说。
大夫点点头,放下药箱,凑到床头看了且牛一眼,问道:“哪里难受?”
“心疼。”且牛仰头回答,面色一片苍白。
“病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