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如生命 作者:梵高的日光海岸【完结】(13)

2019-01-26  作者|标签:梵高的日光海岸

  已经过了晨运的时间,爬山的人很少,这正合我意。好像我从来就不喜欢结伴爬山,结伴爬山大多都是这样的情形:带上许多吃的喝的,最好再带点玩的,比如牌啊风筝啊之类,带上照相机,还带上几箩筐的话,一边走一边聊,一边笑一边闹。我好像缺乏玩乐细胞似的,我的乐趣在于看山观水,静看山上路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静听鸟鸣虫吟风啸树摇水流露坠。满眼苍翠满心静谧,自有无尽趣味。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登山。

  山不高,也不陡,树很高大但不阴森,阳光完全可以把热情的手指探进山的深处,完全可以把温情的笑容洒满山林,完全可以把吻痕星星点点地印在崖壁上树干上草叶上花蕊上石路上,还有,我身上。

  我享受,光,色,温,凉,动,静。还有,纯而又纯的思绪。

  半山的泉水把我留了下来,不洗脸,不濯足,不照影。只坐下,听泉。

  潺潺的水儿流呀流不停

  串串的轻声也数不清

  繁华的时节涌山泉

  涌出一季清新

  潺潺的水儿流呀流不停

  串串的轻声也数不清

  拋下了烦忧听山泉

  聆赏一季溫馨

  ……

  心里不自觉地就响起了这首歌。

  等我站起来转身要走的时候,惊然发现了还有一个人:小玲静静站在我身后。

  于是,我们一起登山,彼此一言不发地登山,然后一言不发地下山,然后我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家。

  “文青,我和晶晶回来了,出来聚聚吧!”是老同学兼好朋友郭纯的声音。

  “好啊,什么时候到的啊?”我很开心,她们俩定居在一个中等城市,有好一阵子没见了。

  “下午。我们在青江边蝴蝶泉甜品店,等你过来!”

  “好,马上到!”现在是晚上八点,七月的天刚刚才黑。

  等我兴冲冲赶到那天何跃文介绍的那个“很有情调”的甜品店的时候,她们正在高谈阔论,还在门口就听到了郭纯的大嗓门。

  “文青,这边!”晶晶的声音。

  循声望去的瞬间,我定在了门口。小玲坐在郭纯身边,正眉飞色舞地谈笑。

  “过来呀!你这个家伙怎么搞的,小玲回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你还想独霸着好朋友啊?”郭纯责怪道。

  我“促狭”地笑了笑,走了过去。

  四个老同学相见,自然话题多。当然是小玲跟她们的话题更多,那是阔别已久的专利。

  有两个老朋友在这儿,我可以忘却小玲带给我的烦恼,和她们嬉闹起来,甚至因为小玲的存在而更随便更放肆,好像有种要忽略她而跟别人张狂的快感。读书的时候我们四个就玩得特别好,各自有了家庭后她们俩还是常常碰头,我回来以后,碰头的机会就更多了。

  女人聚在一块谈的大多就是老公啊孩子啊美容啊衣服啊之类的,我对这些全无兴趣,所以后来我们相聚的时候就谈吃的玩的电影唱片书籍旅游,偶尔也会谈谈文学。今天因为小玲在,她们便又谈起了老公孩子,小玲继续秀着她夫妻的恩爱家庭的幸福事业的如意,把郭纯和晶晶羡慕得两眼发光。我就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重新认识这个女人,我的旧**。

  这个晚上,我吃喝个不停,那些我向来不沾嘴的甜品灌进去后就在我的胃里腻着搅着,然后不断往上涌,最后我跑到洗手间大吐了一通。吐完以后再去吃,然后再去吐。直到郭纯发现了只允许我喝白开水。

  “喂,你也不用幸福到一直往肚子里灌糖水吧?”郭纯瞪着我那个“醉样”。

  “你把话说反了,是因为生活太苦了,所以得拼命灌糖!”我也瞪了她一眼。

  “好了,不跟你争论,反正不许再吃了,弄坏肚子你妈就要找我算账了!”郭纯爱怜似的又瞪了我一眼。“哎,小玲说想大家一起外出玩一玩,我和晶晶打算呆两天再走。我们计划一下去哪里玩好不好?”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家庭主妇一个是替老公打工的“超高级职员”,有的是时间。

  “我们明天去爬青城山然后到山下的那个‘无敌战场’打羽毛球怎么样?晚上嘛,再去老爷俱乐部健身,打乒乓球。”晶晶提议。

  “哇,那不累死啊?你以为个个都像你那样需要减肥啊?”郭纯笑着白了她一眼。

  “我赞同晶晶的,这些都是我们以前常去的地方,我们就好好再感受年少的时光吧!”小玲说。

  “文青,你没意见?”郭纯真的有点害怕了。

  “没所谓,你们去哪儿我跟到哪儿。”我的胃还是不停地翻着,脑子慢慢也不会转不想转了。

  “唉,小玲这个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稀客都开口了,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郭纯屈服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带着运动器材,一身短打往山上走。爬到山顶后就坐下来吃喝一通,一边欣赏山下的小城,还有我们共同的母校。

  “明天回母校好不好?”郭纯每次回来都要回去的,谁叫她曾经是母校的红人呢,当然要常回去感受当年学生会主席的光荣了。

  “好啊。”晶晶和小玲异口同声。

  “随你们,我一向乖巧。”我说。确实是,四个人里,我最随意,最能迁就。

  背包里的东西消灭了大半后,我们往山侧的“无敌战场”走。那是我们命名的绿茵,中学的时候,四个人经常到那里打羽毛球、排球,踢足球,我们对运动场所的要求不高,有足够的地方跑动就行,之所以选中这个风水宝地,是因为有一次一起到山上放风筝,把风筝放飞了,寻到它的窝藏点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绝美的又足够大的场所,我们就把它变成了一个运动场。

  每次打球,都是我和小玲对郭纯和晶晶,大多时候都是我和小玲赢,我们就成了大家公认的最佳拍档。

  “文青,都二十年了,你们的配合怎么还是那么好!”晶晶一边喘着气一边喊。

  “你没看到人家两个身材还是保持得那么fit吗?哪像你这个无忧无虑的家庭主妇,把自己养得那么肥!”郭纯毫不客气地调侃她的拍档。

  “就会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只不过我像熊你像猪!”晶晶毫不示弱。

  “你才是猪呢!臭蛋!”郭纯把球狠狠地拍到晶晶的胸前。

  “哎呀,我们不要搞内讧了。她们是无敌最佳拍档,我们还是认命吧!”晶晶抓起肚子上的球笑起来。

  “文青,我想打羽毛球。”安安看着我。

  “为什么啊?”我看着安安有点烦恼的眉眼。

  “好多同学都会,就我不会。”安安难过地说。

  “好啊,我教你,你肯定会比他们都棒的!”我摸了摸她的眉,我知道有一批城里的孩子两个月前来过山区,给安安他们小学带来一批体育器材。

  “嗯,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安安的眉毛舒展开来,满眼喜悦。

  “明天送你上学了,我就去城里买球拍,你放学了我们就打球,好不好?”

  “嗯。”安安抱住我的腰,把脑袋埋进我的胸口。

  “文青,我们的球场好美呀!”安安挥着拍子一边跑一边叫。

  “是啊,这是世界上最美的羽毛球场呢!”我也挥拍跑起来。这一片野菊花地总是那么灿烂,那么生机勃勃,它是我们的舞台和画室,现在又成了我们的球场。

  “文青,我们去野花球场踢足球好不好?”安安兴冲冲地跑进家门。

  “我们没有足球呀。”我看着满头大汗的安安。

  “小强有啊,昨天星期六他爸爸给他买了一个,他说今天一定要踢球,可不知道去哪儿踢好。”

  “行啊,你跟他们去啊。”

  “我要你和我去嘛。”安安热切地看着我。

  “好啦,我们换衣服去吧。”

  等我换上运动衣出来的时候,安安却无精打采地坐在门边。

  “安安,怎么不换衣服呢?”我走了过去。

  “我不想踢了,我不想把操场借给他们。”安安满脸委屈。

  “为什么呢?你从来不小气的啊。”我笑了。

  “我们的野菊花会被他们全踩死踢死的。”安安都快要掉泪了。

  “嗯,那我们另外找个地方。”我摸着她的圆脸。

  安安疑惑地看着我,眼光在我的脸上游移不定地晃动着。

  “噢,有了!”安安扬起眉毛亮起笑眼,“我们球场的另一边不是有一块很大的菜地吗?那是柳花家的,她们搬走以后就一直空在那里,上次我还看到长满了野草,刚好可以踢足球呢!”

  “哦,真的呢,四周还围着篱笆,我们拔出两个缺口来就可以当球门啦。”我说。

  “嗯,我现在就去告诉小强,再回来换衣服。”安安跑出了门。

  “文青,你是个名副其实的家庭教师呢。”晚上,安安来到我身边。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放下正在写的文稿和笔,转过身来。

  “你又教我读书写字画画,又教我打羽毛球踢足球啊。”安安把两手放到我的脖子上。

  好像是呢,现在安安是她们学校最出色的羽毛球手,还是学校足球队最优秀的守门员,她练了还不到两年。

  “文青。”安安笑吟吟地看着我。

  “嗯?”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羞涩和热切。

  “……”

  “怎么了?”我望着她慢慢变红的脸。

  “也没什么啦……”安安垂下睫毛,脸却越来越红。她一把抱住我的头,紧紧地抱在她胸口。我听到了她的心在怦怦地跳着。有一股热流缓缓地流遍了我全身,那种奇妙的温情弥漫了我的整个身心,我想到了融化和消失,甜蜜和柔情。我想把这一瞬间延伸到永远……

  这个五年级的十一岁的女孩,可爱又直率的女孩,安安。我发现,我爱她……

  “文青,你发什么呆啊?休息够了吧?我们再来一场,怎么样?”郭纯的声音在我耳边打起雷来。

  “哦,好。”我站了起来。可是我好像已经游离了这个无敌战场,怎么也没法集中注意力,结果败得一塌涂地,让郭纯和晶晶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

  “文青,怎么搞的?发挥得很失水准啊!这样赢得很不爽!”郭纯得意地说。

  “假惺惺!”我骂了她一句,就说累了,提议下山。

  实际上是,我现在就想一个人呆着,完全沉浸在安安的世界里。

  晚上老爷健身房的项目比以前丰富多了,乒乓球桌也多了好几张。这个健身房其实只是个小型的室内运动场,没有什么健身器材,但那些原始而古老的运动项目,如踢毽子,滚皮球,翻木马,走双杠,举杠铃等,还是挺有意思的。我们到处走走摸摸玩玩,最后来到了乒乓球台边,双打还是我们的传统项目,很快四个人就摆开了阵势。

  结果还是我和小玲打了胜仗。郭纯和晶晶又在那儿互相打嘴仗,然后又拿出“永远的最佳拍档”来为自己的失败作挡箭牌。对此,小玲满脸荣光,甚至不停哈哈笑着说:“当然了,最佳拍档哪有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我心里想的是另一句话:

  “文青,我们是最佳的对手,辛安和文青对打才能真正体现水平。”六年级毕业前安安又一次打败了她们学校的羽毛球二号种子以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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