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口笑毫不顾忌地哭了一会儿,一个小伙子哭起来能有多好看,整张脸皱成包子,眼泪鼻涕一把抓的,蹭得管严肃羽绒服上脏兮兮的。
“哎,哭成这样儿,人家当我得绝症了吧。”笑爷一抬头,正见着对面有一跟管萌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盯着自己看了半天,忙不好意思地把水龙头关了。
“胡说八道,咒自己呢。”管严肃叹了口气,取出纸巾收拾起了面前这张大花脸,“你上辈子是孟姜女吧?医院都快让你给哭倒了。”
“切,我是孟姜女,难不成你想去修长城?”张口笑瞪了管严肃一眼,突然觉得眼泪一流尽脑袋好像也空了。
他傻兮兮地笑着,任由管严肃拿纸巾替他擦脸,纸巾有些毛糙,手的力道有些大。笑爷皱了下眉头,突然握住管律师的手,一本正经地问道,“刚才我没听错吧?”
“嗯。”
“那你答应我了?”
“嗯。”
“我擦,为什么我一哭你就答应了。”张口笑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当我小姑娘呢。”
他原本觉得现在自己该心跳一百八一蹦三尺高,可不知怎么地竟有些失落,心想,管严肃可别是可怜自己才答应的,难怪那些小丫头片子这么爱哭,还挺管用的。
管严肃看着他这副纠结的小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咳了声,无奈地笑了下,“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再问我可把话收回了。”
“哎,可别!”张口笑忙乐呵呵地笑了下,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人到手了是关键,其他日后再说,凡事得抓主要矛盾,“你当我没问,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管严肃看着面前这张雨过天晴出彩虹的小脸,愣了下神,突然想到小时候有一次喝中药,皱着眉头把苦药喝下口,结果在碗底发现一颗尚未融化的冰糖,冰糖入口,苦尽甘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答案,有个人很自然地进入了自己的生活,然后到这个关口他也就很自然地答应了。所以,或许是想有个人陪,无论男女,或许,只是找到了碗底的那块冰糖?
回过神来后,只见张口笑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用手指了指耳朵,犹犹豫豫地又问了句,“不是我听错了吧?”
“还有完没完。”管严肃笑着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要怕耳聋耳鸣,咱上耳科检查下。”
“别介啊,我这突然被幸福撞了下腰,都给撞成脑震荡了。”
管严肃又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撇过头咳嗽了一下,看着张口笑很认真地说,“我说了‘好’,别胡思乱想了。”然后,他看见这个小子抿起嘴笑了一下,很可爱。
“我靠,脏成这样了,回头我给你把衣服拿去干洗了。”张口笑拿餐巾纸使劲地擦着管严肃羽绒服肩上的那块,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跟痒痒一个德行。”管严肃接过纸巾自己随意擦了两下,“下次哭之前通知声,我买个围兜套衣服上。”
“哦。”笑爷脑补了一下管严肃套着个婴儿围兜的模样,突然乐了出来。
“你还去痒痒爷爷那儿吗?”
“嗯,去看一眼。”
“那我陪你去。”张口笑把座位边那一大袋子狼藉往垃圾桶里一丢,几个大梨子舍不得扔,就跟拿手榴弹似地揣手里了,嚷嚷着非得给管严肃洗一个吃。
管律师看着他这一副猴子的傻样,乐了乐,搂过张口笑说,“今天咱不吃梨,兆头不好。”
刚要往地下车库去,张口笑听到管严肃一阵咳嗽,想起什么似地非得跑到服务台去,跟护士小姐卖了半天笑,拿了一纸杯的温水过来了,“来,林妹妹,咱先把药给吃了。”
笑爷每拆一盒药就得对着说明书看半天,各吃几颗、一天几顿,在心里记了半天。最后倒了一手心的药丸,伺候管严肃吃了。
“小孩咳嗽老不好,多半是缺心眼。”张口笑替管严肃拧开了止咳糖浆的盖子,递给他,“你对自己也上点心。”
“嗯。”管律师喝了一口,嗓子里凉凉的,“情人节还没到吧?最近有什么电影?”
笑爷瞪了他一眼,狠狠地把盖子拧紧,“看个屁电影!先把病看好再说。”
两人走去地下车库的路上,张口笑忍不住唠叨起了今天大桥上堵得跟便秘似地,自己又是如何足智多谋地找到管严肃的。管律师听着听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弹了一下脑门说,“多管闲事。”
“屁,现在闲事变家事了。”笑爷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得意洋洋地说。
管严肃猛咳了几声,缓了缓,笑了笑说,“你这机灵劲儿都能去当侦探了。”
“哎,你这一直咳下去把嗓子弄坏了咋办,我还等着你说‘我爱你’呢。”张口笑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了一句。
“你开,给你过过瘾。”管严肃把车钥匙抛给张口笑,自己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笑爷接过钥匙屁颠屁颠地蹦跶上管严肃的车,眯缝着眼笑嘻嘻地摸了摸方向盘,坐在驾驶座上自在地伸了伸腿,头靠在椅背上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哎,我操,咱翻身农奴把歌唱!”
管严肃看着他跟小屁孩似地打着车灯玩,觉得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你真会开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