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第五个红灯笼。”去武警医院的路上,笑爷一连吃了五个红灯,这要搁在平日里,他早暴跳如雷得要操红绿灯八辈祖宗了。可今天,就跟看见一路上大红灯笼高高挂似地,两个字,喜庆。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嘿。”张口笑冲着窗外吼了一声,手指还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那傻笑的模样就好像嘴里噎了个大肉包子,撑了一嘴,塞也塞不进去。“哎,管律师,我告诉你。”
“嗯?”管律师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我现在看红绿灯就跟看K线似的,哎呦喂,全线飘红,赚死我了。”他边说边使劲地拍了拍自己大腿,绿灯一亮,潇洒地踩了脚油门,“头回发现红灯这么好看,真特么想踩刹车踩到死。”
管严肃看着他这副傻样觉得好笑,嘴角的笑又加深了一点,“您这到底是开心呢,还是色盲?还能开车不?不行我来。”
“别啊,我给你做司机。”笑爷撇过头冲着管严肃笑了下,“我还给你做厨子做保姆,以后我给你烧菜做饭端屎端尿。”
“还端屎端尿呢,我活得好好地,可别咒我。”管严肃看着车窗外的夜色,灯光璀璨,好像格外迷人。
有的人似乎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明明只是吃了颗糖,可偏偏好比长生不老腰缠万贯了似地。管严肃打量着这人的笑模样,心里想着,傻小子,如果我能让你这么开心,那就对你更好一点吧。
“耶,六六大顺。”
果不其然,就快拐进武警医院了,两人在路口又吃了一个红灯。管严肃突然伸手摸了摸笑爷的脑袋,“要再去拐两圈不?咱凑个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
“哟,口才不错。”笑爷的脑袋在管律师的手心里蹭了几下。
“短信段子不都这么写的。”管律师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快找车位去,这儿不好停车。”
武警医院建在市中心,占地面积不大,连个地下车库都没有,车子全横七竖八地挤在地面上。,很不方便。因为有个心血管科的大夫很不错,痒痒爷爷也在他那儿看了很多年病了,就执意在这里住院,准备心脏装支架的手术。
“管律师,你个乌鸦嘴。”笑爷溜了一圈,果然没位置了。他把车子往路边一停,拍了拍管严肃的肩膀,“你上去吧,我在车里守着,不然得吃罚单了。”
“嗯。”
“呆久点,别刚坐下就跟屁股着火似地溜了,多陪陪老人。”
“知道了。”管严肃捏了捏他的下巴,“饿了就自己去吃点东西。”
他刚要下车,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了,一回头只见驾驶座上的傻小子倾了大半个身子过来,仰着脑袋吃力地说,“管律师,要不你掐我一下?我怕做梦呢。”
管严肃反手抓着笑爷的手腕,顺着滑下来,把他的手指包在掌心里捏了一捏,无奈地说,“得,我空了给你拟份合同,放心了吧?”
“也是。”张口笑用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突然松开管严肃,拍了拍皮椅子说,“反正你车在我手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张口笑看着管严肃渐渐消失的背影,打开了车上的电台,在放好妹妹乐队的《青城山下白素贞》,他跟着嗨呀嗨嗨哟地哼了几句,突然觉得在这么柔缓的音乐声中自己的心跳却快得不成样。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他默默地想。
笑爷俯着身子趴在方向盘上,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兵荒马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空气里都是管严肃的味道。他觉得今天自己就跟做过山车似地,起起伏伏,上上下下,而现在过山车设备好像失灵了,自个儿被吊在最高点动弹不得。
他正琢磨着呢,裤兜里的手机却突然煞风景地响了起来。笑爷皱着眉头把手机掏了出来,一看电话号码眉头皱得更深了,是许秦。得了,这下过山车好像突然变成跳楼机了,一下子坠落到了最低点。
他犹豫了一下,本来想点拒绝的,只是一想到房子那些事儿,还是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闹哄哄的,一听就是在唱歌的地儿,许秦大舌头地喂喂喂了半天,是喝醉了。
几秒之后,环境突然安静了,他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堆,最后总算是挤出一句能让人听得懂的,“笑笑,你到现在还没把房子卖了,嘻嘻,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麻痹。”笑爷猛地拍了下汽车喇叭,吓得边上经过的一个小姑娘抖了几下,“许秦,你他妈脸长屁股上了吧?怎么这么不要脸。”
对方又含含糊糊地嚷了半天,张口笑觉得隔着电话都能被他满嘴的酒气恶心到吐,一把挂断了电话。还是去换个号码吧,笑爷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饿晕了?”管严肃回来的时候,这小子正趴在方向盘上半睡不睡,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想来是晚上闹腾得太累了,管律师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一个饭盒,“起来吧,饥寒交迫的人们。”
“回来了?”笑爷整个人触电似地弹了起来,扯开嘴角笑了笑,“哎,我操,都快饿成埃塞俄比亚难民了。”
一晚上又哭又闹东奔西跑地,整个人在半空中被抛来抛去,确实饿坏了。张口笑摸了摸瘪下去的肚皮,捧着手里热乎乎的饭盒,再看向管严肃时就颇有当年韩信受老妪一饭之恩的感觉。
本来想下车买点东西的,可这段路交警查得尤其严,人一走开指不定就能吃一张罚单,他可不想害管律师罚钱,就这么傻愣愣地坐车里等了一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