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极是知趣,双手奉了师爷所著荷青酒方,另又着人搬了数十坛荷青酒送于黎大人,以表荷安百姓谢意。
既是百姓谢意,这谢礼便不能推脱,黎大人满意而笑,带着从事陆小公子和几十坛美酒,坐着平稳舒适的马车回京了。
一入京便见有小子卖身。
黎孔思寻思身边缺个小厮,便用吃大户时得来的银子,买了那小童,并起了个名唤作墨染,恰与陆府内陆意秋的小厮瑕尘能凑。
墨染瑕尘,瑕不掩,尘尘墨墨展风华。
黎孔思对此意境表示很满意。
陆意秋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因为他没明白意指为何,为藏不通文理的短拙,所以他只能沉默,作深沉状。
09.岚世子的赌约(一)
“我爹让我去给来人奉茶?”陆意秋睁大眼睛明显不敢相信。
瑕尘只是奉命来传令,并不明就里,“是,老爷就是这么吩咐的。”
“谁这么大架子,还要小爷巴巴地奉茶。”陆意秋义愤填膺,从桌案前站起。
黎孔思坐在另一边桌案前兴灾乐祸,“莫不是东窗事发了。”
陆意秋不理他,给个背影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猛地回头,朝黎孔思作了个猪鼻子方扬长而去。
黎孔思:“……”
到了府衙会客厅才知来的是齐岚,方悟了奉茶所指。
“陆意秋,本世子已将金沙赌坊暗箱操作查清楚了,连证人也给你带来了。”齐岚手指向一个小眼睛的青年。
齐岚摇头晃脑显得十分得意,“现下,你该向本世子奉茶以示服气吧。”
陆意秋看了一眼皱眉沉思的陆暨,知事情不简单。
“只要真能将暗中黑手伏案,奉茶之礼,我自然不会推脱。只是现在,真正祸害尚未落网,奉茶还过早了些。”
“他便是证人。喂,你来说。”齐岚朝那青年道。
“是,世子。”那青年应声,转向陆意秋道:“小人叫罗四维,是金沙赌坊的推庄。在金沙赌坊里的赌法有骰子、天九、牌九、马吊,还有双陆、六搏、彩战、五木、投琼这些比较少见。那日岚少爷玩的是骰子。金沙赌坊里每颗骰子都放了颗豆子大的磁石,赌桌下面另藏一块磁石,无论骰子怎么摇晃投掷,最后出大出小都在推庄手中掌握。每个推庄都善辨听音,摇出大,暗翻磁石可变小,摇出小,暗翻磁石可变大。”
“那日世子玩了几把后,察觉有异,便直言指出赌坊出千。赌坊出千这都是暗里的规距,只是没有明摆到台面上来。世子当场便闹起来,赌坊里的人并不识得世子的身份,只当是来赌坊找茬的,所以才会生了争执。”
齐岚恨声道:“没错,那天本世子就觉得不对劲。本世子押大就出小,押小就出大,摆明着出千!当本世子是傻瓜吗?哼!”
陆暨道:“既然这种出千的手法这般拙劣,为何没有人大闹或报官?”
罗四维叹气摇头,“赌坊老板金九是方太傅的小舅子,前任府尹与金九坑瀣一气,但凡知道底细的谁会去报官。金九还请了一帮江湖打手,不知道底细的要闹事,轻则伤残重则折命……”
“啪”陆暨一掌怒拍在椅上,“既然这家赌坊信义如此之差,为何还有人上门?”
“大人您不知,赌坊后边的丽香楼也是金九开的,但凡输得厉害的人,会送他到丽香楼免费风流一夜。来人虽输了钱,却拥得美人眠,所以输也甘愿。”
陆意秋嗤笑,“输了的,得了美人,没输的,得了钱财。无怪道知这金沙赌坊无良,却甘愿上门做鱼肉。”
陆暨皱眉思付了一会,着人请黎孔思过来。
陆意秋看了一眼罗四维,问齐岚,“既然这金九如此难缠,你又是怎样让这位罗大哥反水的?”
罗四维有些羞愧又有些不安地看了齐岚一眼。
陆意秋了然,“你定是握了他什么把柄。”
齐岚鼻子里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道:“哼,本世子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陆意秋鄙弃地看了他一眼,转问向罗四维,“这个恶世子握了你什么把柄,使得你反水?”
“陆意秋。”陆暨不悦训斥,“罗四维迷途知返,弃暗投明乃其良心道德未泯,反水之言休得再胡说。”
罗四维苦笑道:“大人您抬举小人了。既然已答应岚世子举证,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正说着,黎孔思款步入内,先见礼与陆暨。
陆暨向他引见了齐岚,黎孔思脸上意味不明,拱手问安。
黎孔思视线迅速扫过房中几人,恰与陆意秋相对,勾了勾嘴角带了几分邪魅。
陆意秋莫名地心头呯呯跳了两下,立即错开视线。
陆暨将事由向黎孔思说了一遍。
黎孔思点头了然,“仅有一人举证不够,大人可是想让下官再搜罗些有力的证据,以便一堂审则可定案入罪,免夜长梦多牵了方太傅进来使得案子束手缚脚?”
陆暨欣然而笑道,“黎司所言正中我怀。”复又看了一眼陆意秋,心里觉得让陆意秋做黎孔思的从事此举甚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