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意秋皱了皱鼻子,“气味太臭了。”
“《广五行记》中载,洛州司户唐望之喜进五品职,有一得道老僧来化缘求食,并点名要鲙鱼一菜。唐司户欣然从了他,着人买了鲙鱼,最后却因为没有蒜,那老僧不肯吃那鲙鱼。老僧求鱼无蒜宁不食,你却因气味而嫌鄙。”黎孔思摇头而叹。
陆意秋止了挑捡,捏着鼻子,挑一根放到嘴里,慢慢咀嚼。倒也不觉得如想像般难以下咽,复又夹了一筷放到嘴里。
黎孔思将碗里的鸡蛋夹到陆意秋的碗中,又道:“阳春面之所以冠以阳春,是以面中鸡蛋喻比日,青蒜喻为春,故得了阳春之名。”
陆意秋闻言,夹起鸡蛋咬了一口。
齐岚看了看二人,对黎孔思道:“你知道的倒挺多。”
黎孔思一笑,本想谦虚两句,陆意秋咽下鸡蛋在旁凉凉道:“他博闻强识,睿敏巧思。
齐岚:“……”
这夸赞实在太过马屁。只是他不知,这赞词原本还是出自黎孔思本人的嘴。
齐岚道:“不过这蒜味道也的确重了些,喜欢的人就喜欢,不喜欢的人确是极厌。”
黎孔思想了想道:“蒜梅倒没有重味,越中人犹为喜食。”
“蒜梅?”齐岚第一次听闻这种果品。
黎孔思道:“青硬梅和蒜配盐炒了,再用水煎汤,停冷浸之。待五十日后,卤水将变色,倾出再煎,其水停冷浸之,入瓶。至七月后食,梅无酸味,蒜无荤气。”
齐岚叹道:“你竟连这个也知道。”
陆意秋道:“《饮馔服食笺》有记载。”
齐岚道:“这种偏涩的杂书你们居然也看。”
陆意秋摇头,“我才不看那种书,只是昨天见他翻秋白酿的酒方,翻出了那《饮馔服食笺》说与我听,这才晓的。”
陆意秋端起碗将面汤一饮而尽,放下碗,转头对黎孔思道:“既是得道老僧,当斋素才是,为何点名吃鲙鱼?”
黎孔思:“……他嘴馋。”
陆意秋:“既有了鲙鱼,居然没蒜还不吃,这般挑嘴,怎么没人讲一典故劝说劝说”
黎孔思:“……”
陆意秋提壶倒了茶,双手捧至齐岚面前道:“现证据已搜得,金九老巢也已探明,回府衙呈报过,我爹就能定案了。案子能查得如此顺利,亏得罗四维反水,这也全赖世子好手段,借这个当,我向世子奉茶,以示折服。”
齐岚有些不满意,“要折服起码得恭恭敬敬吧。”
陆意秋:“我先前所言句句实诚,怎么不恭敬了。”
齐岚略抬下巴,“我认为恭敬可不是表现在言辞上,而是在态度上。”
陆意秋道:“茶我奉了,折服的话也说了,你受不受我可不管了,反正我是应诺践行了。”
陆意秋说罢,作势要将茶杯往桌上放去。
齐岚带着七分不甘愿,三分得意接过茶杯,呡了一口,又嫌茶劣立即放下了。
“啊呸,一股的泥土子味。”
陆意秋笑得很开心。
司空黎摸着眉头想,今天陆意秋很得瑟。
到了府衙门口,衡王府来人传信,要齐岚回府。
齐岚便跟来人回了王府去。
12.司空离的秘密(一)
“你闻闻我身上可有脂粉香没?”陆意秋突然对黎孔思道。
“没有。做什么介意这个?”
“等下要被我爹闻到了,我会挨家法的。”陆意秋举起袖子闻了闻。
“查案所迫也无可厚非吧。”黎孔思道。
“虽是查案,但我爹最厌身形不正了,我还是谨慎些好。”
黎孔思皱眉沉思了一会,“我身上可有脂粉味?”
陆意秋将鼻子凑过去闻了闻,摇头,又道:“你是外人,又是查案,我爹不会为难与你的。”
黎孔思看了陆意秋一眼没说什么,抬步进了府衙。
陆暨下朝回衙不久,正与司户参军林焓在议仓库交纳之事。
“事情查得如何?”陆暨问道。
“很顺利。”黎孔思将入赌坊、进丽香楼诸事述了一遍,又将骰子和磁石拿出来。
陆暨点头,“该派人去金九处盯着,以防闻到风声,逃匿了。”
黎孔思:“刚已派遣了。”
陆暨赞赏道:“很好。不过,既要彻底惩治,仅岚世子被千一事和罗四维指证仍是不够的。”
黎孔思深以为然,“大人所言甚是。只有劝动那些被金沙赌坊残害过的本人和死者家人齐上堂指证状告,金九方能严判。”
陆意秋道:“反正罗四维已经反……弃暗投明,那就让他把知道的受害人说出来,我们将人寻了来,当堂对证。”
陆暨点头,“正好林烬主管民户,待罗四维报了名姓后,林烬你查了那些人的住所,孔思你派遣衙役,把那些人传到府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