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小暖心仪三弟槐远,可惜神女有梦襄王无心,三弟是死在她面前的,哎,你们兄弟都有让人疯狂的本事……小暖这样,蓝晏也是。”潇魁叹道。“药你收好,我还要回棋盘庄看看,过些时候再来看你。记得一次一粒就足够,药量有限,别浪费。”
“刚来就走。”
“多待两天。”贺青上官槐禄同时开口。
“我大儿子要娶媳妇,我先回去了,年末还来看你。”
“那就不多留了,贺礼还请大哥别推辞。”贺青道。
“对了,蓝生说他找到蓝晏了,你看是送回海上花,还是你先见一见。”
当世海盗分两派,分别是“海皇”和“海上花”,其首领蓝生和蓝琴还是表兄妹,蓝晏是蓝琴的弟弟,算起来也都不远,蓝晏为了上官槐禄简直疯魔,蓝生把他抓回来,打算交给蓝琴好好管束。
上官槐禄望向贺青,这事有点尴尬。
“听说他为你……屠过村?”
“没那么夸张……”
当时剿匪,整个村子都是散盗,上官槐禄被暗箭所伤,蓝晏一怒之下毒杀了全村。事情本无奇,奇闻皆是世人所传。
“你见见吧,劝劝他,估计他只听得进去你的话。”贺青道。
潇魁其实也是希望上官槐禄能劝说蓝晏。
上官槐禄点头。
送走潇魁,年关将近,天越来越冷,上官槐禄越发贪睡。
这一日,上官槐禄靠在躺椅上看书,边消磨时间边等贺青回来,迷迷糊糊半睡不睡,只觉得有人碰自己,睁眼正瞧见贺青将披风盖在自己身上。
“你回来了。”上官槐禄刚刚清醒声音有点哑。
“禄卿怎么睡在这?小书房里冷。”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上官槐禄晃晃手上的《昶萌风俗志》。
“昶萌的风俗你都快比我熟了,还看啊?”贺青低头吻了一下上官槐禄的额头。
上官槐禄撑起身,贺青不等他起来,就直接把他打横抱起。上官槐禄靠在贺青怀里低声喘息着,他们谁都不敢提,却也都觉出了上官槐禄越来越虚弱。
“你,你,你怎么这样了?”
贺青转过身上官槐禄才看到跟在他身后的蓝晏,蓝晏看着上官槐禄的样子,险些哭出来。
上官槐禄摇摇头,轻声对贺青说:“好冷啊。”
贺青退坐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双手抱着上官槐禄,小心翼翼把温热的内力探入上官槐禄的脏腑。不消片刻,贺青已是一身冷汗,他觉察出上官槐禄的心跳几乎要停了,难以想象自己若再晚回来些会如何。
上官槐禄也察觉情况不妙,拿出潇魁给的药,吞下一粒。
“暖一点了吗?你怎么敢睡在书房,也不加两个碳炉,回头我要治琥珀的罪。”贺青心疼得不行。
上官槐禄摇摇头说:“整个王宫都是琥珀在替我cao持,这几天都要忙死了……”
“再怎么忙,你的事也是头等大事,哎,你就惯着她们吧……最该怪的是我,回来太晚了,我就该把你锁在被窝里。”
上官槐禄抬眼看站在一旁哭的蓝晏。
“蓝晏,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
“呜……”蓝晏哭得更凶了。
“你也都快三十岁了,不再是小少年了,大老爷们哭起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上官槐禄道。
“槐禄……”蓝晏要扑上来。
吓得贺青急忙抱着槐禄躲开。
“你仔细点,他身子弱。”贺青道。
“槐禄,我在润和怎么都找不到你,有人送来你的衣裳,那是我送你的衣裳,上面全都是血。”
“蓝晏,你可知你帮上官帛入千瑚城,他杀了我爹和我哥?”上官槐禄问。
“我没想到,上官帛答应我只要能帮他拿到王位,他就把你给我,我没想到他会杀大哥和伯伯。”
“你傻吧!”贺青鄙视道。
“你还记得上官槐禄是什么时候死的吗?”上官槐禄忽然问。
蓝晏脸色一变,目露凶光面目狰狞的又要扑上来。
“怎么回事?”贺青接连躲闪。
“他失心疯。”上官槐禄可不是在骂人,而是在说蓝晏真的失心疯。“蓝生说他一听有人说我死了就会犯病,我试试。”
“不是吧。”
“蓝晏,上官槐禄是怎么死的?”上官槐禄再次问。
贺青抱着槐禄纵身跳到院子里,蓝晏抽出随身的短刀紧随其后。
贺青只觉得怀中一空,上官槐禄飘落在地,随即身影一散,缠向蓝晏。蓝晏本想一刀劈向贺青,可当藏青色的烟雾飘散,他便一愣,上官槐禄单手一弹的刀刃,另一只手挥拳砸在蓝晏面颊上。
蓝晏一脚揣向上官槐禄胸口,上官槐禄双掌交叠,硬接了一下,没后退半步,蓝晏手腕一翻,刀刃顺势扫回来,想逼开上官槐禄,上官槐禄则伸手抓住他的刀刃,鲜血瞬间自指缝溢出。
“禄卿。”贺青心中一紧。
上官槐禄与蓝晏面对面,双眼直视他的眼睛,说:“你想杀了我?”
“不!”蓝晏放开刀。“我不是要杀你。”
“如果你杀了贺青,我也不会独自活下去。”刚刚抽刀那一刻,蓝晏的杀意分明是指向贺青。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蓝晏抓住上官槐禄的肩膀死命摇晃。
“你够了啊!”贺青一把推开蓝晏,抱扶住上官槐禄,“你怎么样?”
“槐禄,我比他更爱你,我知道我做错很多事,你能不能……”
上官槐禄只是温柔地看着蓝晏,“回家去吧,润和的事,我不怪你。”
“你跟我走吧。”
“这儿才是我的家。”上官槐禄摇头。
“你喜欢过我吗?”蓝晏问。
“我现在也很喜欢你,咱们自小相识,若说小桃似我的亲妹妹,你就如同我弟弟一般。”上官伸手擦去蓝晏脸上的泪水。
蓝晏则伸手抱住上官槐禄,说:“真的吗?”
“你看,我还活的好好的,你从没伤害过我,你做的我都懂,怪只怪我当年并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该早告诉你我对你没那样的心思。别再为我伤人了,过去的事不怪你。”上官槐禄知道蓝晏并不是真的有病,只是有些控制不住疯的冲动。
“槐禄,我比他更爱你,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我知道我做错很多事,你能不能……”
上官槐禄摇头。
“为什么?”蓝晏说着又要摇上官槐禄。
“因为他是贺青,你是蓝晏。”上官槐禄只觉得头晕目眩。
贺青上抢一步再次推开蓝晏,上官槐禄失去蓝晏的支撑,身体发软,贺青一直很主意上官槐禄,见他不稳急忙将人抱起,上官槐禄靠在贺青胸口,阖上眼微微气喘。
“他怎么这样?”蓝晏也发现上官槐禄不对劲。
“琥珀,传御医。”
贺青不理蓝晏,抱着上官槐禄回卧房。
“禹霆,好冷。”
“宋平,加碳炉,快。”
“他究竟怎么了?”
“你自己不会看啊,我警告你,再碰他一根头发我剐了你。”贺青早看他不顺眼了。
“禹霆……”
“我在。”贺青抱着上官槐禄在屋里急得直转圈,运起叱火令的内功,轻熨着怀中人的身子。
“别怪他,那些人都骗他,他才会疯疯癫癫。也怪我,当初送那件血衣给他,本想离间他和上官帛,却不想会变成这样。”上官槐禄道。
“大王,御医到了。”琥珀道。
“快。”贺青把上官槐禄放下,掖好被子。
“大王。”崔御医刚要行礼,被贺青一把拉住。
“免礼,先看看他。”
崔御医诊了半天,就只是皱着眉不说话。
“崔伯。”贺青都急得不成了。
“大王,他的旧伤……好了?这不可能。”
“什么?”贺青不敢相信。
“完全诊不出有伤,只是风寒颇重,喝些姜茶休息一晚应该会有所好转。”
“是小暖的药。”上官槐禄笑起来,虽然还是很冷,但他觉出身上逐渐有了力气。
“你用了什么药?”崔御医问。
“崔伯,我刚刚还与人动手了,也完全没有气力不济。您看看能不能再配些,常吃不会有什么不好吧?”上官槐禄把药瓶拿给崔御医,崔御医闻了闻,倒出一粒包好,便将药瓶还给上官槐禄。
“老臣暂且只能闻出强筋健骨和接续经脉的药,其他还要细细验过才知,不过一粒就能有如此效果,可见此药对你的伤症十分有利,大可放心用。”崔御医道。配不配得出想放在一边,查验利害还是难不倒御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