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鸣微微有些尴尬,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也不好收回。
徐子道无奈地摇摇头,从秦鹤鸣手中拿起一块递到李汉广口边,拍拍他的头,嘱咐了一句:“别吃醉了。”
然后他看向秦鹤鸣,不知好笑还是好气地说:“你这就算还给他了?”
秦鹤鸣理所应当地点点头:“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李汉广这个孩子好对付,明明白白的,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怎么给他。”
这话里的深意说得徐子道一阵皱眉,也不好说什么。
“所以,我给清了,还完了。”秦鹤鸣又是一笑,但这一次的笑容却像是万物凋零,甚是萧索,“从此也不用别人再来惦记了。”
35.一老一小继续黑化
横门的构造很奇怪。
临着清江傍着衣湖,地势平坦视野开阔,本应是宽门大院,气派非常,但是横门却很诡异地避开了这些特点。
小门小院,清幽寂静,就好像南方的建造师到北方来造四合院,说不定就会造出烟雨回廊来这样不伦不类。
看着就像是山居,孤零零俏生生的,倒有点青桐山的韵味。
横门的主宅不住人,是特地空出来的,下人们说那是为了纪念死去的夫人,专门腾出空间来看着也不给人住,是表示夫人即使走了也没有人能代替她的位置。
当说到这一点的时候,仆妇家丁都会忍不住唏嘘感叹一番,称赞老爷是个大大的痴情人。但是称呼郭横门为门主的手下们,遇到这种问题都会默契地缄默,避之不谈。
主宅不能住人,门主大人就住在东厢房,出门办事,差人唤人也方便些。但是近些日子,众人的目光却从东厢房移到了西厢房,因为那个方向住进了下一任的门主,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师承关系,甚至底下人都没怎么听过没怎么见过,但是却是门主亲口答应,亲自宣布的下一任接班人。
上面的人已经开口,下头的人就只能隐秘地好奇着,兴奋地期待着,还要不让人察觉地窥视着。
这日天气极好,连冷寂的空气都被晴日的阳光久久烘烤,烤出了温情和暖的感觉。
身为普通丫鬟的小红和小碧就在这个懒洋洋的日子里,快乐地八卦。
“这还没到中午呢,怎么旁边的厨房里就这么热闹。”
“还不是底下这些人上赶着巴结西厢房的那位。”
“听说少门主长得俊,脾气好,武功还特别强。”
“听说算什么,我可是亲眼见过,确实是一等一的漂亮人。”
“见过?你又胡扯!西厢房岂是普通人能进去的?只有门内的人才能随意出入,我们这些做仆役的人只能远远地望上一眼,还会被人赶。”
“胡扯什么?我那日赶着去往外门送东西,路过西厢房,正好这公子往外面走,我连忙躲到门后,看了个背影和侧脸。”
“怎么样?怎么样?”
“芝兰玉树,不可企及呗。”
“那他看到你没有?”
“啊……没,没有啊。”
“看到了,肯定是看到了,要不然脸红什么。”
“你自己想攀高枝,做什么来取笑我?”
两个小丫头互相捶打取笑着,渐渐就说道了自己的终身上面,脸红着,心跳着,始终隔着一层地谈着。
两人正说着,就见上面管事的姐姐站在老远的地方看着她们,吓得腿有些软,也得全力跑过去,张口就要道歉,却被对方拦住。
“什么也别说了,去烧水,烧多多的水,送到西厢房来。”
小红小碧相视一眼,心下都暗暗说,这才安生几天,西厢房那位又出事了。
现在西厢房的卫风眠正依靠着边缘,躺在热气腾腾的水桶里,雾气弥漫了整个屋子,让人呆在其中就感觉憋气,但是偏偏两面的窗户和门都紧闭着,密不透风,简直让人窒息。
卫风眠只感觉身子沉重,思维缓慢,连呼吸都轻下来了,像是陷入了一场遥远的梦境,连梦中的影像都是极远极难得的。
应该是停留在了最美丽的时刻,爱人还在自己身边,因为不清楚自己的心意还不曾疏离,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什么,只要呆在一起,就很幸福。脑中闪烁飞过无数的情景,却都是从没发生过的甜蜜事情。
思绪进入了一个愉快的死圈,卫风眠的眉头却紧皱起来。
两个人牵着手走在一起,不是很好吗?虽然手攥得紧紧的,脸上都带着笑,为什么却一直是绕着圈子,看不到前方的风景?
两个人拥抱着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但是头倚着头,心贴着心,眼神却木然而呆滞,看不见对方眼中的自己?
这种假象,即使幸福,真的好吗?
卫风眠骨头里散发出来的寒意更加逼人,那种似水又似气的寒冷顺着他的脊椎窜到脑门里,让他的头脑死寂沉淀的疼痛一下子鲜活起来。
他受不住这冷一般打了个寒战,就要喊出声,头顶上突然灌下来一桶热水,把他的寒意生生地浇下去。
“不错。”郭横门挑眉看着他,啧啧出声,“能从这种狂念和冰寒中醒过来,你已经过了这一关了。”
卫风眠伸手抹下头上和脸上的水,淡漠地看着郭横门:“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从我的头上浇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