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说道:“别着急,小兄弟,好戏才刚开锣呢。”小贵不懂他这句话,冯砚棠一皱眉说:“钱呢,先拿出来我瞅瞅。”小贵慌忙
拿了钱给他,冯砚棠点清了,这才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小贵接着,里面却是两三块香胰子、几支牙膏并六七条丝质手
巾,字条上特地写明的子弹却是一颗也没有。
小贵一下子就慌了,问他:“子弹呢?副处长,那个才是硬通货啊。”冯砚棠微微一笑说:“急什么,待会自然有人给你送。”
他说着,不急不忙的数着银元,数出来十来块,单搁在一旁。
小贵手足无措,只好一味的催他,冯砚棠见他着急,却是愈加的优哉游哉,他两个在这儿只管延宕着,旁边却早已有人忍不住了
——就听到一声断喝,道是:“那边俩人在干什么?”正是军需处长的声音。
第47章
冯砚棠回头一看,只见军需处全员都出现了,他勉强露出惊愕之色,那军需处长便赶到他的跟前,径直抢过小贵手里的纸包,打
开一看,喊道:“好啊,这是什么东西?”小贵看看冯砚棠,说不出话来,冯砚棠便笑微微的说:“没什么。”军需处长因为太
兴奋,一时反而语塞,结巴了一阵子才说出顺溜话来:“你你你还敢嘴硬?这这这分明是仓库里偷出来的公家的东西!”冯砚棠
反问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从仓库里面偷了?”军需处长一把抓出来那几条手巾,正想举到冯砚棠的脸上去,却忽然发现这果
然不是军需库之内的东西——那上面原没有印记,材质也不对——不由得变了颜色,冯砚棠冷笑道:“这是我早先从C城带过来
的自己厂里的样品,有什么问题?”
军需处长此时真正哑口无言了起来,又赶紧向包内掏了掏,只见剩下的香胰子牙刷也都是外来货,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冯砚棠,好
容易挣出一句话:“就算是你自己的东西,私底下交易也不对!”冯砚棠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交易?”那军需处长一指那十
来块银元,问道:“这是什么?”冯砚棠说:“这是人家向我借的贷。”军需处长问道:“什么贷?”冯砚棠笑着说:“良心贷
!”军需处长闻言,忽然间悟了过来,慌忙往后撤,冯砚棠一把抓住他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军需处长正要挣扎,已望见
章司令沉着脸,领着一队士兵出现在不远处。
章司令慢慢踱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那分明是先前小贵带给冯砚棠的字条。他来到大家跟前,将那字条举起来,问道:“这
是谁写的?”
他的声音不高,在场众人却连气也不敢出,军需处长更是不敢接他的话,冯砚棠笑着说:“处长秘书呢?你不来认认?别以为换
了一种字体,我就看不出来是你的字。”那秘书也立刻也变了颜色,整个人打起了筛子来。冯砚棠又看着小贵,一只手指着章司
令,淡淡的说:“小兄弟,这就是我说的给你送子弹的人,他来了。”
小贵早吓得面色惨白,闻言竟不由的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下去,说道:“求司令大人饶命啊!”
章司令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扫视了众人一眼,喝道:“一群只会内讧的无能东西!还不快给我从实招来!”
小贵原无胆量,立刻当着众人的面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将一切原原本本的招了出来:原来那军需处长看他和冯砚棠的关系不错,
冯砚棠又经常接济他,便秘密买通了他,让他找冯砚棠活动活动,从军备仓库里偷几件东西出来倒卖,到时候来个人赃俱获,彻
底“做掉”冯砚棠。事成之后,军需处长答应想
办法帮小贵脱了军籍,送他回乡。章司令闻言大怒,当即下令惩办相关人等,收拾了残局。回头那师长听说了,倒是偷偷的松了
一口气,意意思思的过来求了一回情,章司令看着他的面子,将那军需处长从轻发落。至于那步兵小贵,章司令虽然也可怜他是
个糊涂人,但当时匪患严重,私通土匪、倒卖军需罪过重大,正要抓个出头的严惩一番威慑众人,所以竟不可饶。冯砚棠听见小
贵被判了枪毙,没说什么,将那单搁出来的十来块银元给小贵的家乡寄去,算是给他的辛苦钱了。
章司令处理完了杂事,将冯砚棠带回了自己宿舍,冯砚棠坚持着要先寄钱,章司令忍不住说道:“你又做甚多余的事?”冯砚棠
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章司令冷笑着说:“咎由自取。再说像那种人,面上跟你好,背地里捅你一刀,有什么值
得为他忧心的。”冯砚棠答不上来,怕他要说自己妇人之仁,只得换了话题说:“我如今才明白,为什么说跟着你连交个朋友都
不能不谨慎了。”章司令叹了一口气,将那钱接过来,让一个勤务兵帮忙给寄去。
而后他带了冯砚棠进屋,紧紧的锁上屋门,说:“行啦,我知道你委屈——但是还请看着我这张老脸上,忍耐一二?”冯砚棠微
微一笑,说:“我有什么好委屈?”章司令将他一把扛起来道:“不痛快就直说,憋在心里可要不得。”说着将他抗到床上放下
,冯砚棠躺到床里侧,章司令便搂着他。冯砚棠翻身往他身上一压,故意嚷道:“正是要说呢!也不能白让我敷衍了那帮子混蛋
这么久——那老处长不是通过小贵给了我百十来块大洋么,这钱还在我的腰包里,你要是不拿去充公,如今全归了我,就算是补
偿我了。”章司令笑着说:“你这财迷。”冯砚棠一瞪他,章司令朝他腮帮子上轻轻一拧。冯砚棠便撑不住了,笑道:“嘁,你
真当我看得上这点钱?小爷眼界还没这么窄。不是我的,我半点也不贪,你以为当年那家具厂的事我吃亏吃得还不够?”章司令
叹道:“果然我得了一个好儿子,既能干,又大度,还不贪财。”
冯砚棠闻言,便不由得想翻旧账:“这个时候倒肯夸我了,当初是谁说我掉钱眼里去了?”章司令道:“这小肚鸡肠的,还记着
呢?再说我当时说屈你了没?”冯砚棠道:“听听,什么时候都是您有理!不过您也想想,如今正是用得着我的时候,您还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