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蓝跃邀他一同去参加傍晚的同乡会,斐然本来不想参加,却禁不住他的游说,再加上今天没有打工的活,便欣然前往。
两个人喝得晕晕乎乎,勾肩搭背回到宿舍,可能因为是周末,屋里竟然无一人在。
斐然一歪身躺倒在床上,蓝跃爬了半天没爬上床,一气之下,干脆坐到斐然床上,打着酒嗝说:“斐然……斐然……咱两挤挤吧……”
斐然咕囔了一声,侧侧身,腾了点地儿,蓝跃直挺挺倒下去。
睡到半夜,漆黑的房间传来某人低低的声音。“哎,你睡了吗?”
斐然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嗯。”
“斐然,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有吧!”
“是什么样的人,她漂亮吗?”
“嗯,很漂亮。”
“那她喜欢你吗?”
“喜欢……喜欢。”
“真羡慕你。唉!”
斐然转过身,黑暗中看不清男孩的模样,“喂,你是不是看上谁了?”
“看上有什么用,人家也不会注意到我这个乡巴佬。”
“谁啊?你那么自卑。”
“她很漂亮,漂亮得就像天上的星星。你知道吗,她曾经跟我说过话,我从来没想过她会跟我说话。不,我想过,就是偷偷地想,千百次的想,直到那一天,我还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斐然,你有过那种感觉吗,绝望和希望掺杂,你也抓不准哪个才是真实的。斐然,我家很穷,毕业了我肯定也不会留在S市,而她,就只能是一个梦了。”
斐然眨眨眼,一丝心酸涌上心间。“蓝跃……”
“有时候好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大学四年,我能陪在她身边的日子久一点该有多好。每天每天,躲在角落看她甜甜的笑容,听她悦耳的声音,斐然,那种卑微的幸福,我也很渴望啊!”
卑微的幸福吗?
斐然转过身,平躺在床铺上,望一室漆黑,闷热的空气里传来阵阵凉意。
“蓝跃,好久没有听你说‘俺’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说的?”
“被他们嘲笑了一个学期,硬是改掉的。你想听吗,俺开始说给你听。”
“哈哈……听你说这个字,真的很舒服。蓝跃,其实我也很羡慕你啊!至少,你还有可以卑微的幸福在心里,你还可以每天见到她。而我……我不知道,要和那个人在多久以后才能见面。大学四年?就算毕业了,缈茫的前途又得耽误上几年?每天每天,我只能在回忆里去想他的样子,就连声音也是一个星期才能听到简短的几句。这样的日子有多难熬,你知道吗……”
蓝跃低低的叹息传来,“斐然,你说,为什么有的人想要什么就可以轻易地得到。而我们,不管做多少努力,不管流多少汗水,能拥有的,始终只是骗骗自己的一场梦。”
斐然答不上来,这场梦,他也深陷其中。这场梦,做得好累,好累。
“别想了,轻易得到的人,也许,连梦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没有梦的人生,是不是比我们更觉得孤寂呢?”
蓝跃哑然一笑,翻过身,想着自己的心事入眠。
斐然看他一眼,也转过身,从枕套里掏出照片。
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什么也看不见。斐然却能用手指一笔笔勾勒出男孩的笑容。
眉毛弯得像家乡的小石桥,眼睛乐得快要眯起来,直挺挺的鼻子,因为紧张微微泛红的鼻头,嘴角微翘,牙齿洁白的好似天上流动的白云。
言研……
将照片贴近唇边,与那个人的距离就会拉近一分吧……
抱着美好的梦,斐然笑着进入深眠。
门被轻轻打开,一道黑色身影站在夜色中,借着白月光,看清斐然床铺上贴背入眠的二人,一种被羞辱的恨意蹿上眼眸,收紧的拳头预示着紧接而来的风暴……
欧向奕驱车来到异世界时,正好撞上路边拐角上演的一出英雄救美戏。
噢,这句话暂时还不能成立。因为英雄刚刚到达现场,至于要不要救,何时救,还要看他欧二少的心情来定。
因为那个即将诞生的英雄就是他。
要说他风流倜傥、处处留情有人信,要说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路边的野狗都得晃晃脑袋不屑地走开。
没错,他可没那好性致去管别人的死活,除非那个别人是他新近看上的相好,自然另当别论。
所以,当他看到异世界那位倔强成性的小侍应斐然时,英雄救美的事实便是板上钉钉了。
点起烟,悠哉悠哉地看昏暗的路灯下,被三四个混混模样的人围堵在巷道里的男孩如何自保,那双滴溜乱转的眼睛警惕地观察周围形势,攥起的拳头随时可能出击迎向敌人,却免不了微弱的颤抖。
卟哧一声笑,浓浓白烟从欧向奕口中吐出。到底是个刚长大的男孩啊!
混混像是被他惹恼了,推搡着,叫骂着,眼看就要动手。
斐然一拳头挥出去打倒推他的一个金毛,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