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吧,”方南咧咧嘴,拖着丁子明坐下:“地主还不好吗?少奋斗多少年。”
“南南,”丁子明死扣着方南的手指不放:“我不喜欢你这么笑。有什么话是不能敞开说的呢。我不怕你生气也不怕你讨厌我,我怕你在我面前一直挂着面具,就像跟所有人一样。”
方南倒茶的手顿了顿,没出声。
丁子明自嘲的笑了笑:“你知道吗?我刚刚听到你在电话里发脾气,我竟然会觉得窃喜。我想,啊真好,南南肯跟我发脾气了,是个有血有r_ou_有情绪的人,他把我当成自己人……是不是很傻?”
“你不用替我担心,我陷得没那么深。”丁子明的情绪有点低落,转瞬即逝:“我只是……喜欢你,想你真心的笑,不用那么累。想跟你在一起试试……秦锋叫我老丁我还不乐意,可能我真的老了吧,就想有个伴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看着这么多年,从十几年前大家都跟看传染病似的看待我们这个群体,再到现在,满大街的什么腐女腐男……我不懂那些,可是我会羡慕秦锋秦夏他们,彼此深信,对方就是自己要过一辈子那个……扯远了,方南我知道你有过去,我也一样。哪天等到你愿意听,我会只字不差的讲给你听,毫无保留。我也会期待那一天,期待你愿意敞开心扉试着接纳我的一天。”
方南推了一杯茶到丁子明面前,垂着的眼睑遮住了真实的情绪,只看得到鸦羽般的睫毛,弯出优美的弧度。
“秦锋劝我别招惹你,”丁子明伸手用食指并着中指扣了两下桌子表示感谢,并未喝茶:“我也知道,我可能是有点不自量力了。权势财富这些我都没有,好像就剩下莽撞和无所畏惧了,呵……可我还是想试试,不试一下,我自己都会不甘心吧,喜欢就是喜欢,从头到尾都不会对等。那么,我来做那个喜欢的多一点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给我个机会。”
“丁子明,”方南连名带姓的叫他:“我没你那么勇敢,即使知道没什么可失去的,依然害怕再一次的伤筋动骨。如果你愿意,我们做一段时间的床伴,互不干涉,轻松一点的相处大家都不累,不好吗?”
看得出,丁子明有点失望,可是男人没说什么,伸手安抚似的拽了下方南的耳垂:“如果下次我触碰了你的禁忌你要讲,不要搁在心里生闷气,行吗?”
方南这回乖乖点头:“好。等我忙完这几天手上的事儿,出去转一圈?天气这么热,去新疆看火焰山吧。”
丁子明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逻辑?行,只要你乐意,把我埋沙堆里烤熟了吃都成。我爸在那边有战友,到时候借辆车,咱俩换着开。地方太大,没车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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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新疆美不胜收。确切的说,一年四季,这里都有着得天独厚的各式美景。圣洁的雪山壮观的沙漠辽远的Cao原浩渺的湖泊壮阔的胡杨林神秘的魔鬼城……新疆是上帝的宠儿,这话没错。
“我都好几年没出来玩了。”丁子明靠边停了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随地放水也是无奈之举。
这样的地方,浑厚大气,特别容易让人对大自然心生敬畏。
蹲在吉普车的y-in影里,方南看着远方纯净的湖水抽烟:“觉得自己呼口烟都是污染了这里的空气。”
丁子明抖了抖,拉上牛仔裤的拉链:“今晚住布尔津吧,晚上去逛夜市吃烤鱼,额尔齐斯河里的野生乔尔泰鱼和狗鱼都不错。”
方南似笑非笑的吐个烟圈:“来过?这么熟悉?”
“没啊,”丁子明无辜脸,嘿嘿笑着蹭过去蹲着,抢过方南的烟悠哉的抽了一口:“我这不是提前做攻略的吗?一定得让我们方总吃好喝好玩好,不然下次不跟我出来玩就GAMEOVER了。”
四周静悄悄的,天空湛蓝,能见度极高,仿佛亘古洪荒之中,只有他们两个,挨在一起相依为命。
方南把烟蒂踩在鞋底碾熄,伸手略带野蛮的揪住身边男人黑色棉T恤的领子拖过来,探头放肆的亲了上去。
彼此口舌间的津液混着同样的烟味,那一瞬间的错觉极为奇妙。
“方南,”久久,在丁子明反被动为主动,缠绵的亲吻了几分钟之后,男人稍带粗喘的松开手,恋恋不舍的抵着青年的额头:“我觉得……这感觉真不赖。”
晚上在布尔津办好入住,两人没开车,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夜市。
这里的夜市街跟南方那边风格迥异。整齐摊位之间的道路很宽,头顶挂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七彩小灯串,五颜六色的透着股子烟火人生的平凡热闹。有文玩玉石小玩意儿之类的区域,也有餐饮吃喝一条街。
餐饮那边烟熏火燎的,烤r_ou_,烤鱼,啤酒,格瓦斯……又喧嚣又粗犷,喜气洋洋。
丁子明摸了摸下巴:“我闻到烤r_ou_串的味儿了,阿勒泰大屁股羊据说非常好吃。”
方南正在看边上摊位的玉石串子,就着不甚明亮的灯光,眯着眼一串串的耐心打量。
“这串好看吗?”方南挑出一条掂在手心,冲着丁子明挑眉询问。
“哎呀我说小南南,”丁子明苦着脸。这厮身在异地也不嫌r_ou_麻,什么都敢叫:“咱先吃完饭祭完五脏庙再来挑这些行吗?”
“你属猪的吗?”方南语调轻松的怼回去:“两个小时前不是才吃过烤馕?”
“你也说了,那是两个小时之前。”丁子明一把拽住他的手,以不用抗拒的力量顺着香味前行:“吃饭吃饭,我要吃饭。”
两人坐在简陋的店里,丁子明看什么都想吃,羊r_ou_串烤鱼炒菜凉菜的点了一大堆,lū 胳膊挽袖子的打算豪吃一场。
布尔津的夜晚很凉,两个人都穿了薄外套。
纯属巧合的是,丁子明穿的宝石蓝拼藏蓝的冲锋衣跟方南的橘黄拼浅棕外套是一个牌子,远看过去——
“哎你说别人会不会看出来咱俩一不小心穿了情侣装?”丁子明笑出一口白牙,嘚瑟的吃烤串:“这羊r_ou_真好吃,香嫩可口还不膻。”
“可能会觉得是亲子装。”方南若无其事的喝了口蜜露格瓦斯,惬意的眯了眼睛。
“你也嫌我老了吗?”丁子明郁闷的摸摸脸:“我觉得自己还不算太老啊……”
“你不老,你嫩的跟才冒芽的黄花菜似的。”方南低低的笑:“吃都堵不住你嘴。”
“不过我确实比你老。”也不知道丁子明的脑回路转的多奇葩,男人很快释然:“没事,老一点会疼人,对不对南南?”
“真服了你了。”方南摇了摇头,举杯跟丁子明碰了一下。
隔壁桌几个男人吵吵八火的,为了敬酒谁喝谁不喝的,闹得不亦乐乎,嗓门奇大,特别具有国人旅行团体的专有特色。
刚烤好的羊腰子端了上来,热腾腾的,上面裹着一层孜然碎和辣椒粉,色泽诱人,看过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丁子明很自然的拿了一串放到方南面前的小铁盘里,然后才自己拿起一串吃。
“我说,”方南四周瞟了一眼,完全没人看向他们这里:“丁哥,你点这么多大腰子,晚上是想整死我?”
丁子明呛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辣椒粉吸到了嗓子眼,整张脸都咳红了:“南南……咳咳……南……你……”
伸手帮男人拍拍后背顺气,方南揶揄的继续落井下石:“丁哥你经验这么丰富,是不是传说中的千人斩?哎想起来好黑怕……”
一大杯啤酒灌下去,丁子明总算勉强控制住了咳嗽,双眼泪花朦胧的,可无辜的样子:“南南你……哎呦我的妈呛死了……其实也没有,尤其这两年,越来越不喜欢在外面玩……”
方南不想他说的太深,仿佛解释什么似的,截口打断丁子明:“哎丁哥你做过下面那个没?我可能做不到c-h-a-进去满足你,可是你要有需求,我可以用手……”
丁子明脸色涨的通红,这回不是因为咳嗽也不是因为喝酒。
“不是,没有。”男人顿了顿,像在思考怎么条理x_ing的讲清楚:“说出来你别笑啊……我高中时候第一次喜欢的男人,是我们班主任,三十岁,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又壮又魁,看过去很彪悍,可是他,怎么说呢,x_ing格粗犷中带着细腻,就很招人。我知道我们班级还有好几个小姑娘也喜欢他……我当时不敢说又憋的难受。自卑,在他面前觉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后来,机缘巧合,他知道了我的心思。换到现在我会明白,当年他可能就是因为跟老婆长期分居两地空虚,女孩他又不敢招惹,恰好像我这样的喜欢他……真要发生点什么,一来我会不敢声张,二来也不会有怀孕的后患。他就特别照顾我,还叫我到他宿舍去补课什么的……有次冬天在他宿舍吃火锅,喝了点啤酒,他说喜欢我……我脑子一热,冲动的不行,就为他,跟家里人摊牌了,搁现在话讲……出柜了。结果,”丁子明抓抓脑袋,看过去有点尴尬:“我爸硬压着学校校长把他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