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与谢长允的随扈,万公公的手下,则如万公公一般,给林靖打点的眉开眼笑,深觉阿靖将军是个好人。
于是,这同一个钦差队伍,回朝便是两种说法。
当然,双方都表示了对关外军训练的赞美,都说,关外军可用,训练有素。但,谢国公私下表示了对关外军的担忧,尤其林靖的x_ing情,用谢国公的话说,“天生不驯,而利器在手,眼下尚无碍,日后如何,老臣尚不敢说。”
陈柒宝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既用关外军,便是信关外军。”
“是,陛下心胸,远胜老臣。”谢国公虽这样说,但他何等老辣之人,这位陛下有多不待见林靖,他是知晓的。端看他说此言,陛下并未斥责,便可知陛下心意了。
好在,陈柒宝知道,既要用关外军,现在便不好疑关外军。
何况,眼下大战在即,既是帝都军、关外军皆可用,今南下缫匪花销颇大,陈柒宝还是愿意速战速决的。
天气刚刚回暖,关外军就接到大将军卢青的军令,定下了出战日期。
林靖道,“这黄梅天出战。”
徒小四道,“南方都这样,过了年,天气回暖,就开始黄梅天,没几日不放雨的。”徒小四怪担心林靖身体的,还说,“我们过惯了这样的天气倒没什么,阿靖你穿衣啥的,可是得烘烤过再穿。这会儿南边儿没个好天气,衣裳也是潮潮的。”
徒小三却是知道,林靖倒不嫌天气不好啥的。林靖也不是不喜黄梅天,林靖是不喜这种定个日子便沿江南下的打仗方式。林靖于战事有自己的见解,他向来极重天时,眼下战事,朝廷战据主动。关外军多是北人,便是经过船战训练,到底时间太短。何况,正赶梅雨天,更不利战事。
奈何,朝廷跟催命一般,而且,卢青才是大将军,要说不熟船战,帝都军也强不到哪儿去。但,越是如此,当越是慎重方是。如今倒好,出征的日期都定下来了,如林靖所想那般,便是帝都军自两淮而下,关外军自荆州南下,两相出击,直取叛军所在临安城。
林靖在出战之前做了件事,这件事,人想不到,但,后来直接写入了史册。那不是,林靖炮制了金陵王与段天羽勾结谋反的证据,然后,令人给帝都送了去。
林靖实在受够了,千里迢迢南下打仗,金陵王还没个准确定论。这TND要是逮住金陵王,是杀还是供起来!
没个说法?
不成!
林靖不管有没有证据,哪怕没有证据,他造出证据,也得先把金陵王的反贼立场钉死了!
朝廷得此“铁证”,风波自不必说,金陵王于帝都颇有人脉,打听了些“铁证”内容,金陵王险没气吐血,怒道,“杀千刀的小崽子,竟敢诬蔑本王!”
明明真就谋反,偏生谋反证据是给林靖“炮制”的,金陵王好几十年的人生也没见过林靖这等无赖手段,一怒之下,严令领军大将李锋,定要活捉林靖。
待捉到林靖,他倒要问问林靖,焉何诬蔑于他!
第182章 段天羽之二十四
尽管林靖对于出战的天时有些意见,但,这是关外军真正扬名的第一战。
就如同亲眼见到关外军的人对关外军的评价,哪怕不大懂军事的谢长允,都会觉着关外军气势不同寻常军队。
很快,与关外军第一次交锋的李锋也知道,遇到了硬茬子。
纵金陵王现在想捉林靖剥皮,不过,当初段天羽制定的军略是,由李锋为将,不必求胜,只求稳,能拖住关外军,便是大功一件。
金陵王再恨林靖,也不会改变整个军略。至于李锋,他倒是挺想捉来林靖,为王爷报“污名”之仇,初初交战,李锋也动了一番“活捉”林靖的心思。不过,事实证明,这完全是李锋的妄想与野心,因为,面对这等如狼似虎的声势,饶是李锋,也亏得水x_ing好,才逃得一命。但,关外军紧跟着上岸,稍做整理,半月之中,直逼浔阳。便是李锋,虽自水中逃得一命,最终仍是命丧浔阳城头。金陵王接到关外军兵破浔阳城的战报时,直接跌碎了最爱的一只琉璃樽。之后,金陵王连派三员大将,均陨落于关外军之手。
一月之内,关外军称得上连战连捷。
林靖的脸色却极是难看,与徒小三道,“至今未见段天羽的行踪,且自南下以来,所遇叛军,战力寻常,可见并非叛军主力。若所料未差,段天羽定是朝着大将军去了。”
徒小三道,“帝都军有十万之众,便是段天羽亲率军阻大将军于两淮,怕也轻易占不到便宜。”
“只盼如此了。”林靖同徒小三商量后,命军队于浔阳稍做修整,继续东进。
金陵王是真正的见识到关外军的凶残,因为,三个月后,关外军直逼临安城。金陵王与诸儿孙后辈,便在临安城内。
陈熙雅都道,“父王,要不要令段天羽回援。”
“不!”金陵王既然敢谋反,这谋反的素质就不是寻常藩王能比的。哪怕已年迈,金陵王仍不乏决断。他老去的面容有着岩铁般的坚硬,金陵王道,“林靖为什么来围攻临安城,他定知晓天羽与卢青在两淮苦战。他此计,围魏救赵而已。若令天羽回援,这小半年的战事便功亏一篑。传令,死守临安城!”
攻城战是最难打的战事,何况是金陵王所在临安,城池坚固自不必提。
便是以关外军的悍勇,亦是久攻半月而不下。
徒小三都想着要不要干脆直上两淮兵援大将军了,徒小三同林靖商量,林靖原本便没什么r_ou_的双颊凹陷下去,整张脸就剩一双大眼睛明亮过人,林靖道,“是卢青为重,还是金陵王为重?”
徒小三道,“自然是金陵王为重,可是,阿靖,一旦卢大将军出事,朝廷也不可能令你我掌大将军印。介时新来大将军,还不一定如何。今倘能救卢大将军一命,于他,天大恩情。”
林靖叹,“倘是你我手握十万大军,何愁临安城不破。”可惜他们手里只有五万兵马,还要分兵镇襄荆二地,随林靖徒小三南下的,满打满算不过三万人,竟能一路直逼临安城,这样的战力,不要说放到整个朝廷皆是一等一的出众,便是金陵王,在关外军面前亦只能紧闭六门,不敢迎战。
临安城久攻不下,最终,林靖还是听从徒小三的意思,率兵北上,去两淮兵援卢大将军。
纵没攻下临安,一路上,关外军所过之境,林靖也是把能抢的都抢了,不能抢的,直接一把火烧了,也不能金陵王留下半点!
待关外军到两淮才发现,先时卢大将军定的战略,两军分道南下,关外军南下倒是顺利,这都自荆州打到临安再到两淮了,结果,帝都军一直就被段天羽的叛军困在镇江。
关外军一到,一前一后算是抄了段天羽的后路,只是,段天羽似有所防备,这也不足为奇,段天羽不可能没收到关外军到两淮的消息。好在,帝都军与关外军联手,双方激战足有半月,这半月中,互有胜负,最终,段天羽率兵败退。
要依林靖的脾气,必要率兵追杀的。只是,他们胜也胜得不易,关外军损伤严重。更不必提与段天羽交战小半年的帝都军了,十不存一。便是卢大将军,亦受了重伤,要不是关外军来得及时,帝都军就要悉数葬送于段天羽之手了。
这一战,太过惨烈。
饶以林靖的铁石心肠,心下亦十分伤感。
林靖见到卢青时,卢青已是不大好了。
卢青倚在榻间,胸前渗出的血红染红纱布,林靖自幼身子不好,少时便同舒静韵学过医术,不敢说多么精湛,但较些街头大夫亦强上许多。随行太医已是战死,如今的大夫是镇江城找来的,卢青伤势过重,林靖给卢青把了脉,看过大夫开的方子,林靖调整了几样药材的分量,那大夫道,“这方子是医圣用过的回春方,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方子要千年参为引,如今这镇江城,怕是难寻千年参。”
“我这里有。”
大夫一听立刻喜上眉梢,林靖将参交给大夫,命他下去煎药了。卢青脸色青白中透出一股不祥的灰意,精神倒是尚可,道,“我这伤也无甚要紧,何需浪费好药。”这千年参,便是以卢家门第,卢青也只听过没见过。上百年的参已是难得的珍品,真正千年参,皆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林靖便是带在身上,也是救命的宝物。
“我带着这个,原就是救命用的。何况,那样一株参,我一人也吃不掉。东西就是用的,大将军并非拘泥之人,何需与我客气。”
卢青叹道,“我无颜见阿靖,惜不听你当初劝我之言。”
林靖原本就不建议打这一仗,无他,朝廷原是占着优势的。汉水系的荆襄二镇,朝廷已是打下来了,由关外军驻守。而两淮水系,金陵、镇江,又在帝都军的掌握之中。这沿江重镇,均在朝廷手里。何需要打仗,只要封锁江岸,慢慢消磨,何愁江南不平?
“这与大将军有何相干,朝廷剿匪心切,大将军能不听令?”林靖道,“便是如今,大将军也不必气馁,此一战,我们也不算输。叛军死的人,并不比我们少。”
卢青黯然,“帝都军十不存一,十万帝都军,今只余两万人。关外军情形如何?”
林靖道,“还有三万多。”
卢青颌首,“白陈二位将军都战死了,我如今伤着,帝都军那里,阿靖你多费心吧。”
“是。”林靖道,“这约摸是段天羽与金陵王所用计谋,我们自荆州而下,一路未遇叛军精兵。大将军带帝都军迎战段天羽主力,段天羽所带兵马,不会少于八万。最后,段天羽带回去的,也不过两万人马。大将军,我们应当向朝廷陈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