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道,“也好。总要对朝廷有个交待的。”
林靖一到,卢青肩上的担子顿时轻了许多。再加上,或许是林靖拿出的那支千年老参药效不凡,卢青服药后,伤势大有好转。
三人商量着如何战后重建之事,一则,战后抚恤得催着朝廷先发下来。二则,兵源补充,也得让朝廷快些办。林靖的意思,要不要就地征兵。
卢青道,“还是先听听朝廷的意思吧?”
林靖知道因此战兵力损耗严重,卢青担心朝廷怪罪,故而事事小心。其实,要是依林靖的,也不必实事相报,帝都军是死的多了些,当地招募补上一些,少报些伤亡也没啥。卢青却极是忠耿之人,断然不肯。
结果,x_ing命就葬送在这忠耿之上。
朝廷训斥的圣旨下来时,卢青听过圣谕,一口血喷出来,就此昏死过去,而后,身体状况一路下行,未等钦差离开,卢青便故去了。
实在是死的太冤了!
林靖气得,卷起那轴圣旨,对着传旨的钦差着脸左右便是两下子,抽得钦差脸都肿了,林靖大怒,“大将军十万兵马剩两万,段天羽二十万大军,也是回去两万,这是战败吗?什么叫‘惟盼大将军以将士x_ing命为要,忠心战事’你们有本事,你们来打!老子不伺候了!”立刻传令关外军,直接整兵走人,钦差是拦都拦不住!
钦差一见卢青死了,立知事情不妙。关键是,林靖他不是那等忠驯之臣啊。钦差就要请徒小三说情,林靖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怒吼徒小三,“你要不走,你就留下!”
徒小三哪里敢不走,见林靖火冒三丈,抽出被钦差死拽的袖子,立刻上马,追在林靖身畔,小声的安慰起他来,生怕阿靖兄弟气狠,倒伤了身子。
林靖说要走,那不是吓唬谁,半天之内,关外军便拔营而去,留下传旨的钦差大人欲哭无泪。关外军大将军卢青刚刚身故,底下白陈两位将军亦是战亡,余下倒是还有将领,便官阶太低,顶多管管自己一营一地之事。于是,两万帝都军,吃喝拉撒,可就都落在了钦差大人的头上。
第183章 段天羽之二十五
林靖负气而走,整个关外军都跟着拔营,只是,这是回荆襄,还是回关外。徒小四许念等人都过来问,林靖恨恨的一甩马鞭,“回荆襄!”
林腾劝道,“小叔,我们这一走,不知帝都军可守得住两淮?”关外军战力强悍,但,这些帝都军,伤兵就有数千,林腾真有些担心。林靖怒,“没听圣旨上说‘要以将士x_ing命为要么’!快点收拾!”
林腾看他小叔这脸色,是半句话也不敢说了,出去与帝都军的寥参将道,“你也听到了。将军是心伤大将军之死……”
“大将军一去,白陈二位将军业已战死,今两淮军务,我们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腾亦是为难,“要不然,你们也同我们到荆襄吧。眼下要守两淮,委实不易。”
寥参将很是犹豫,林腾倒也有主意,“你们一道,先去李将军(徒小三)那里说一说你们的难处。”
寥参将也不是头一天打仗,他深知,关外军一走,但凭他们这些帝都残军,断然守住两淮。卢大将军病发身亡,他们便是想守,怕也守不住。他们又不是卢大将军,一片丹心,最终招来朝廷训斥,更因此葬送了x_ing命。他们总要先顾好自己的。
几个中低阶将军求到徒小三头上,徒小三很是义气,道,“眼下我们在两淮,就担心叛军攻荆襄。今兵力有限,断难分兵了。不若就集中到一处,咱们去荆襄安置吧。”
寥参将道,“下官们都听李大将军的。”
徒小三叹口气,过去同林靖说了此事,林靖也没说什么,只是道,“叫他们都快点!”
眼瞅大军拔营,便要弃城而去。钦差都傻了,便是被林靖抽肿了脸,也得过问此事啊。军中上下,根本没人理会于他。
当天收拾好东西,大军便拔营而去。钦差顾不得别个,扑将过去拉住林靖缰绳,苦苦哀求,“两淮这等战略重镇,今一旦弃之而去,将来多少将士血r_ou_方能夺回,林将军三思啊!”
林靖一鞭子就把他那两只爪子抽飞,林靖怒道,“再找个卢青这样的来给你们夺回两淮吧!”
钦差抱着两只被林靖抽裂血痕的手,发出一声惨痛的哀嚎。待大军拔营之时,钦差已是带着自己的随行侍卫先跑了。林靖得此回报,冷哼一声,召来林腾,轻声吩咐数句,林腾脸都吓白了,悄声道,“小叔,那可是钦差。”
“换上叛军的衣裳,把他们都给我宰了。”
林腾这辈子头一回办这种事,完全不晓得当年锦州城三位都军暴毙之事,倘他知晓,倒不觉此事有何稀奇了。林靖再命人将卢大将军的尸身火化,骨灰装入坛中,令卢大将军剩下的亲卫带着这骨坛回帝都,入土为安。至于钦差那一行,便永远的留在了回帝都的途中。
徒小三在离开两淮时也不禁感慨,“一旦离开,再回就不知何年了?”
林靖冷哼一声,徒小三道,“若是留下些咱们的人,这两镇,也不是守不住。”
林靖心情极差,听徒小三说这话,简直火上浇油,怒道,“你腔子上长得是人脑袋还是猪脑袋!”
林靖气头之上,把徒小三也骂了个好歹。
徒小四都与发财、许念等人道,“阿靖现下正在气头人,我哥都吃了挂落,咱们可谁都别去招惹他。”
林靖恼怒之时,也就徒小三敢跟他说话了。林靖话说得狠,当天到底没能拔营,再加上帝都军,人数多不说,帝都军还有不少兵械军粮要一并带着,故而,第二天方是前头部队先走。林靖经过徒小三一晚上的解劝,心情总算好了些,也肯为自己行为做出一些解释,林靖道,“你觉着两淮丢了可惜,觉着分些咱们自己的兵出来,能守到帝都援军到来。我与你说,的确能守住。但,我不想守。朝廷如此刻薄寡恩,对卢大将军都如此,何况你我?我告诉你,一旦朝廷把叛军缫完了,接着就是咱们的!”
“现在朝廷还不知咱们曾围攻临安不下之事,若是朝廷之下,定要下旨问询此事,问咱们怎么没把临安城攻下?”
“这还用问,要是能攻下临安城,难道咱们不攻?”
“可这落在朝廷眼里,经那些朝中大员分析后,便有行军不利的罪名!”林靖喘了回气,“眼下朝廷如何,不必去管他。这两年,我们的兵力折损多少?再不补充兵力,以后就是想有卢大将军的下场都不能得了?你还想分兵驻守两淮?你要不要把命都献给朝廷?”
徒小三也是习惯了林靖的说话方式,他并不在意林靖话中未消的余怒,仔细想一想,可不是么。便是分兵守住了两淮,朝廷援兵一到,新任的大将军一到,怕也不会领关外军的情。而关外军再不增兵,面对帝都增援大军,那么,关外军地位,可想而知了。
当然,这是往坏处想,可徒小三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他的生活经验就是,凡事往最坏处想,总是没差的。
徒小三叫林靖给提了醒,徒小三连忙道,“我一时竟未料到此事,亏得阿靖你心细。”
徒小三悄问林靖,“钦差解决了?”
林靖睫羽微微一垂,淡淡道,“你没见那贱人,我气头上一鞭子抽在他手上,他眼中反有得意之色?说都没说一声就往帝都跑,一则是怕我们一走,帝都军的事要落在他肩上,还不得压死他。二则是急着带着这脸上手上的伤,好回帝都告我一状。”这种人,林靖能叫他活着才怪。
徒小三不禁叹道,“叛军原也不算什么,只是朝廷种种,令人寒心。”
如此,四万大军弃两淮,往荆襄而去。
便是金陵王得此消息,初时都不能信,还以为是林靖给他设的什么套呢。结果,派了三拨斥侯,都说是真的,朝廷军队的确是自两淮撤军了。至于内里情由,承着朝廷军一走,他们委实打听不出来。不过,朝廷撤军就是好事。金陵王立刻命段天羽接掌两淮军事,金陵王再三叮嘱,“林靖一向狡猾多变,天羽你到两淮,勿必小心。”
段天羽领兵而去,却是发现朝廷大军当真是撤得一个不剩,这委实也成为了叛军深为不解之事。
四万人马一个月后方回到荆襄,待人马安顿之后,林靖与徒小三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招募兵马。
至于朝廷,钦差是等不回去了,倒是等回去了卢大将军的骨灰,此时,朝廷方知卢青病情复发过逝。那亲兵又不是政客,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朝廷一问,亲兵就如实说了,“大将军接到钦差大人的圣旨,当下吐了血,就此去了。”
朝廷再问钦差,钦差哪里去了,这亲卫如何清楚。反正,钦差传了回圣旨,就没再回来。说他壮烈了吧,也没见着尸体,说他还活着吧,也没回朝廷啊。
不过,眼下朝廷也顾不得钦差了,因为,朝廷知道两淮失守的消息,举朝震荡。卢青死了,死者为大,这没人再去说卢青如何如何了?但,关外军如何如何,朝中那是议论纷纷!
只是,朝廷再怎么议论,竟是连关外军的奏章都未等来一封。
陈柒宝终于坐不住了,同林翊商量,“便是退出两淮,总得有个缘由,今关外军在荆襄广募兵马,却是对朝廷无所解释,不然关外军意欲何为?”
林翊道,“陛下可派钦差亲往襄荆问询。”
陈柒宝道,“卢大将军的亲卫所言,林靖对朝廷圣谕似是不满,当时就将李钦差的脸抽肿了。”
“记得卢大将军的亲卫还说过,叛军二十万人围攻镇江城,最后,叛军所余,不过两万。帝都军所余,亦是两万左右。依臣所见,帝都军虽折损不少,但战事如此,也说不得是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