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何生知道自己肯定也是被同样的东西控制着。
藉着女人身上的微光,他试图把它们看清楚,结果发现那些竟然都是来自那个诡异女人的头发!
黑如浓墨的发丝从她的头顶长出来,刚开始还很正常,可到了一定的长度,就变成了一根一根的枝条。
太多的惊讶与疑问需要喊出来,可嘴里的东西仍堵得何生发不出多馀的声音。他只能拼命地吐、吐、吐,感觉把五脏六
腑都吐完了,却还是没办法把那东西吐干净。
这时,光芒的颜色淡了些,却越发明亮起来。何生终于看清楚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居然是一片又一片的花瓣。
花瓣?!有想法从他脑中一闪而过,再看女人站立的位置,他隐约有些明白了。
“唔……呸……唔唔……”
似乎看出他有话要说,女人将头一甩,枝条顺势回抽。何生就像熟透的丝瓜,“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那个与他同病相怜的家伙,也跟着一起掉了了来的。
何生慌张地爬到他身旁,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有呼吸。还好,人没死,只是昏了过去。可在看清楚他的脸之后,何生顿时
失去了救助的热情。
这人名叫何健,是花卉园一带有名的混混。他三更半夜的出现在这里,用膝盖想都知道没什么好事。
将何健丢在一旁,何生开始处理更重要的问题。
“你是谁?”
嘴里终于不再冒花瓣,何生提出了疑问。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你是什么东西?
“你觉得我是谁?”女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向前走了一步。
何生注意到她没有双脚,裙下是一把根,半截埋在土里,吓得他慌忙往后爬。
似乎不想把他逼得太紧,女人退回了原处。
“你是牡丹仙子吗?”何生战战兢兢地说出自己的推论。
女人不答,不过嘴角浮起了一抹微笑。
何生又惊又喜,忍不住激动地说:“‘百花妒’的故事是真的?!”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听到“百花妒”三个字,女人明显不太高兴,但让她更不高兴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听说,你打算卖了我?”
何生赶忙澄清,“没有!我没有要卖你!”
“那这个人为什么来挖我的根?”她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何健。
“不是我叫他挖的!他是个小偷,一定是着你值钱,就打起你的主意未了。”
生怕女人不信,何生立刻揪住何健的衣领,拼命将他摇醒。
“说,你来我家干什么!”
何健昏昏沉沉,只是本能地哀求道:“不要打我……不要……”
“你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你!”
“不要杀我!我……是那个姓邢的人要我来的。他想要你家的牡丹……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呜呜……放了我吧!求求
你!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
“邢中天叫你来的?!”
“是、是!是他!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种猫腻,何生一气之下将何健狠狠摔在地上。不堪折磨的何健再次昏死过去。
“你听到了,不关我的事。”何生一脸无辜。
“我相信你。”女人灿然一笑,说:“我叫嫣红。”
“嫣红?”
“很久以前,有人这么叫我。”
是了,嫣红。何生的祖爷爷将那株牡丹从山上移植下来时,就为它取名“嫣红”。
“你真的是牡丹变的?”
“还需要证明吗?”
何健因为事发突然,根本搞不清在何家到底遭遇了什么,还以为是何生打伤了他。为了息事宁人,何生大方地赔了他一
笔治疗费,让他从此滚出自己的视线。
之后,何生又找上了邢中天,声色俱厉地教训了他一番,并表示自己永远不会卖出自家的牡丹,劝他死了这条心。
奇怪的是,邢中天居然没有再纠缠,爽快同意了何生的要求。何生忍不住好奇,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将兴趣转移
到另一件东西上,那件东西似乎更合他的心意。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何生还因此多了一个秘密的、神奇的“朋友”。
因为嫣红不喜欢被人发现她的存在,所以何生答应她绝不向任何人提起,包括自己的妻子方淑美。
人的一生中能遇上仙女的机率可能比月亮上长出大树还要低,为此,何生不介意当一回欺骗妻子的坏丈夫。尽管见她伤
过何健,他还有一点害怕,但几番接触下来,他确定这位牡丹仙子不会伤害自己。
嫣红的出现是一个奇迹。庸庸碌碌了半辈子,何生早就在渴望奇迹的出现了,现在他激动都来不及,根本没空想别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何生与嫣红从陌生到熟悉,渐渐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每晚,等方淑美熟睡后,他就会悄悄溜到花房,与她聊天谈心。两人并排躺在铺了厚厚一层花瓣的地上,透过花房顶部
的玻璃窗仰望星空,有着难得的轻松与惬意。
“你的妻子,她爱你吗?”
也许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关系,嫣红对情感问题似乎特别的好奇。
何生不是性格外放的人,这种问题总是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应该爱吧!”
“有多爱?”
“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嫣红很失望,“你自己的事你都不知道?”
何生摸头傻笑道:“我只知道,她喜欢我陪在她身边。”
“那你喜欢陪在她身边吗?”嫣红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
何生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她是我的妻子。如果不喜欢,我也不会娶她。”
“可是你现在却陪我。”不带任何拐弯的,嫣红直戳问题的核心。
何生想了半天,只能说:“你和她不同。”
“有什么不同?”
“你是神仙呀!”
“我不是神仙,我是花妖。”
何生有些困惑。传说里妖怪都是反派,可嫣红并不会给人反派的感觉,除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