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个让人无法忽略的发型,因为他用长在耳旁的一小撮长发横过整个头顶,以掩盖秃顶的事实。萧慎言看着,真的
好想把那撮头发给剃了。
“你是谁?”
“他就是报案的邻居。”小丁比萧慎言先到现场,已经接触过这个证人。
“你是小丁的上司吧?你好,我叫何正义,是何生家的邻居。”大叔主动握了握萧慎言的手,摆出一副与小丁十分熟络
的模样。
“你也姓何?”萧慎言问他。
“我们这一带的人,以前可是全部姓何的,直到这几年才有外姓人迁过来。你知道,政府要扩大花卉园的种植规模,光
靠以前的人力是不够的,所以……”
“那你是第二个进入案发现场的人?麻烦说说细节吧!”最怕别人漫无目的东拉西扯,萧慎言立刻将话题导入正轨。
“细节呀,全部问我就对了。不是我吹牛,说到记忆力,这一带我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眼见大叔摆出长篇大论的架式,小丁也本能地进行了拦截:“老大,我已经和何先生谈过了。”
“是,我们是谈过了。但我想起了另外一些事隋,对你们破案说不定会有帮助。”大叔不愿就这么离开。
“是吗?”萧慎言与小丁对视一眼,决定再给这位爱表现的大叔一个机会,“什么事?”
“我觉得死掉的那两个人一定是来偷花的!”
说了等于没说。萧慎言摸了摸鼻子,再次准备把他打发走。
“何家那株寿安红值五百万呢!以前就有小偷打它的主意,不过被何生发现了。”
“寿什么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萧慎言和小丁的关注点稍有不同,一个纯粹是出于好奇,一个则是为了工作。
“寿安红就是何生家那株牡丹的品种,其实并不是非常稀少的品种,但是何生家那株已经长了好几百年了,可以说是花
中之王。两年前有人出价后,就被小偷盯上了,不过那是个笨贼,不但被何生当场抓住,还被打得半死。何家为此赔了
不少钱呢!”
大叔说得眉飞色舞,小丁适时抓住了与案件有关的重点:“何生打伤了小偷?”
“是呀!别看何生长得瘦弱,下起手来可真狠。倒霉的小偷,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叔越说越玄,看他兴奋的样子,小丁实在无法判定他的话里有多少夸张的成分。
“这些消息有用吧?”得意的大叔开始邀功。
小丁给了他一个警方的标准答案:“谢谢你,我们会调查的。”
终于打发走了热情的何正义,小丁发现自己的上司又在那里习惯性发呆了。
“老大?”
“那株牡丹已经长了几百年了。”萧慎言突然感慨了一句。
“嗯,不然也不会值五百万啊!”
“我的意思是……”萧慎言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不禁蹙起眉头。
“什么?”
“我……”想说的话已经挤到了嘴边,萧慎言还是改了说词:“我刚才吐在了价值五百万的牡丹上。”
“哈哈,放心,何生不敢找你麻烦的。”小丁大笑。
萧慎言也跟着笑了,结果嘴角扯得太开,连累了脸上的伤口。鲜血突破凝结的障碍,再次涌向表面。萧慎言狼狈地拿着
早已揉成团状的纸巾,重新将它堵住。
天空有云瓢过,遮住了太阳虚弱的光芒。何家的老房子就像被刷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感觉死气沉沉。
萧慎言和小丁结束现场的初步调查,一起赶回警局。房主何生到最后都没有出现。
想起可怜的方淑美,萧慎言心中略有不平:“什么酒精能让那个何生醉到现在?我看他根本是故意不出现!”
“我会去查查。”
“查什么?”萧慎言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太不疼老婆了,该给他点教训。可看小丁的表情,好像和他想的不是同一回事。
“当然是去查何生昨晚的行踪。”
“嗯。”萧慎言点点头,两分钟后忍不住再问:“为什么?”
“因为他有伤人的前科,难保不跟这次的案件有关?”小丁越说越狐疑,“你是在考我吗?”
“哈哈……”萧慎言干笑着,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这么简单的逻辑关系,他早该想到的。
一阵沉默之后,小丁突然问道:“老大,你最近还好吧?”
“还可以。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犹豫了一下,小丁才小心翼冀地说:“你最近好像有点……不在状态中。”
的确,张锐是不在状态中,因为他早就死了。而萧慎言,则是还没找到状态。
没办法,就算他再聪明,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掌握所有的员警技能。
“很明显吗?”无话可说的萧慎言只能以问代答。
“一点点。”小丁说得客气。
“是家里的事让我分心了,不好意思。”
“家里?你……”据小丁所知,张锐可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
“我姐姐最近去世了,留下一个小孩,需要我照顾。”
质疑自己的上司似乎不太应该,但小丁从没听说张锐有个姐姐。何况,要他照顾小孩?
估计杀了他比较容易。
见小丁迟迟没有反应,萧慎言忍不住补充:“是表姐的孩子,只剩我一个亲人。”
每个人都有隐私。识趣的小丁没再追问,尴尬的沉默再一次找上了他们。
随着出去调查的其他同事陆续返回,有关何家凶案的线索也一点点丰富起来。
首先,花卉基地那边有两名花农——何振阳、何昆失踪了。同事已经取得DNA样本来与死者作比对,比对结果明天就能拿
到。
其次,何振阳和何昆都在不久前与何生起过很大冲突。如果死者真的是他们,何生就变成了头号嫌疑人。
“为了什么事起冲突?”
看着同事按惯例将死者的照片贴在办公室的白板上,萧慎言又觉得反胃了,只能藉着提问来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