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家是花卉基地种植牡丹的大户,收入非常可观。许多花农都想学他,但种植牡丹的技术很不好掌握,而且我们这
边的地理条件也不适合牡丹生长。所以至今为止,除了何生,还没人能种出上好的牡丹……”
听了半天也没听到重点,萧慎言有些沉不住气了,手指下意识地敲起了桌面。
小丁适时充当了他的喉舌:“说重点吧!”
拖沓的同事终于调整了节奏:“何振阳和何昆也想种牡丹,但投资下去之后,花却没能种出来。他们不得已才去找何生
谈合作的事,可是被何生拒绝了,三个人当场吵起来,差点就动了手。”
“没理由呀!何生又没有义务帮助他们。得不到好处就打人,未免太霸道了吧?”
“说起来,其实有那么一点义务,何振阳和何昆是跟何生一起长大的,三年前何生出现财务危机,是他们帮他度过了难
关。但现在他们对牡丹的投资血本无亏,何生却不肯施以援手……总之,就是忘恩负义的现代版。”
“就算何生忘恩负义,也不代表他就是凶手。死者是不是何振阳、何昆还不清楚,我们不能忽略了其他线索。”小丁一
边说,一边看着萧慎言,似乎在等待他的指令。
萧慎言脑袋空空,根本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把问题叉抛回给小丁:“有道理!你带大家把所有证据都整理一遍,别遗漏
了。”
小丁遵从命令,立刻为同事们做出了安排。一群人忙得不可开交,只有萧慎言在一旁看着,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时间,急着回家的他连半秒钟都不想耽误,结果忙中出错,把车钥匙落在了办公室。
当他回去拿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下属的议论。
“组长最近是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的。”
“而且还有一点迟钝。”
“小丁算是速到机会了。从进组开始就一口一个‘老大’,马屁拍得多响。现在老大已经彻底把他当成左右手了。”
“说话别这么酸溜溜的嘛!”
“不只是左右手呢!以前小丁跟前跟后,对组长多崇拜呀!可现在,组长随便做什么好像都在征求他的意见。他们两人
的关系彻底颠倒过来了。”
“是呀!组长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
“不知道。”
“会不会是因为他在戒烟?”
“有可能!他以前烟瘾那么大,现在说戒就戒,肯定很不容易。”
听到有人往门外走,躲在门口偷听的萧慎言不得不匆忙逃走。他连电梯都不敢搭乘,一路飞奔出警局,确定不会被人发
现才敢停下来。
路边大厦的玻璃幕墙映出他狼狈的身影,呆呆地注视许久,他长长地叹一口气。
工作不是件易事,萧慎言觉得他也许该学学张锐,多抽点烟,开启下智慧。
回家的路上路过速食店,萧慎言为外甥买了个儿童套餐。
家里没有人做饭,吃这个最省事,不过炸鸡加薯条,实在不是喂养小孩的理想食物。萧慎言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买些食
材,回家做一顿像样的晚餐。
他可以不在乎工作的成败,但当一个失败的舅舅?他不能。把年幼的外甥丢在家里已经很过分了,他不能变本加厉。
当萧慎言提着大包小包走出超市时,天已经全黑了。于是他叫了台计程车,把自己弄到家门口。
萧家虽然就在市中心,但紧挨着横穿城市的山麓,位置相对偏僻,而且没有路灯。
入夜之后,连绵起伏的远山就变成了暗夜之神的黑色斗篷,比黑暗更暗一筹。而山下白墙黑瓦的萧家老宅,就隐匿在这
一片黑暗中。
若不是有车灯照射,宅子根本显不出原形。但当它一旦显了形,就会不可避免地露出阴森之相。
司机似乎对这个地方没有好感,收下车资后便“咻”地一下离开了,将萧慎言独自丢在黑暗里。
萧慎言掏出钥匙,摸索着,打开大门上的挂锁。用这种几乎被人遗忘的古老方式防盗,并不是为了保持传统,而是因为
这座宅子已经没有吸引小偷觊觎的能力,花钱换锁完全是浪费。
嘎吱——吱——木门先被推开,而后被合拢,发出沉重腐朽的动静。
萧慎言提着东西,动作笨拙地往里走,却一头撞上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伸手摸摸,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上面还有些凹
凸不平。原来是门内的照壁。
老房子就是麻烦!若不是祖宗有令,萧家子孙一律不得变卖这处房产,他早在八百年前就拿它换了钞票,搬到舒适方便
的高楼大厦里去了。
萧慎言一边忿忿不平,一边拿出手机充当临时照明工具,统过照壁,再经过一个杂草丛生的小院,才进到屋内。
打开灯,重回光明的世界,萧慎言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喊了声:“我回来啦!”
回声荡漾了一阵,消失在房梁的尾端。
没指望能得到回应的萧慎言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从买好的套餐里拿出薯条,送去外甥的房间。准备晚餐还要点时间,
他怕小家伙饿了,先给他一点吃的垫一垫。
“猫仔……”
啪——见到外甥的一刻,萧慎言手中的薯条掉在了地上,接着便被他一脚踩成了烂泥。
“这东西你怎么找回来的?!”萧慎言想不通。
他明明已经把那盏石头灯丢进河里了,为什么它又会出现在外甥怀里?
萧慎言本能地想要抢过那盏灯,却被早有防备的猫仔灵巧地避开了。
小小的孩童,浑身散发出敌对的气息,像在警告说:不准再碰我的“玩具”!
萧慎言看着他,再看看黑色石灯上反射出幽幽光泽,一时间寒从脚起。
猫仔不可能离开这座大宅,更不可能跑去河里捞灯。那这盏灯会再度出现,只有一种可能——它自己跑回来的。
“猫仔,你听我说。”萧慎言深吸一口气,试着对外甥晓之以理:“你怀里的灯是「长明」的本体。「长明」是一只灯
妖,还记得吗?它曾经想杀了你!虽然我已经消灭了它的元神,但是你不应该拿它的本体当玩具!因为、因为……”
萧慎言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按理说妖孽死亡后,本体也会跟着灰飞烟灭。可这盏石头灯却在猫仔手里一日比一日鲜亮,甚至被抛弃后也能像忠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