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宏景新城已经凌晨一点了,屋里一片漆黑。傅启瞻有苦难言却也不想扰人清梦,便摸黑CaoCao洗漱一番谨慎地掀开被子躺上床。
可就这么几分钟的工夫他便感觉到旁边这人还没睡着,呼吸声并不平缓。
男人思索着该不该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对方翻了个身子面朝墙壁,中间跟他隔开的距离像道银河。
望着唐知的背影,傅启瞻头一次觉得自己不善言辞。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从这一晚开始,莫名陷入了冷战的局面。一个本就胆小从不会主动,另一个心有余悸突然没了方法便止步不前。
饭做好了还是一起吃,只不过相顾无言气氛沉默尴尬,小孩儿匆匆扒了几口就又逃回卧室。
傅启瞻揉揉额头觉得疲惫不堪,好不容易有些进展的关系似乎一朝回到解放前。
如果上前搭几句话,对方要么就点头,要么就“嗯”、“哦”、“好”地回答,多说一个字都吝啬。
他听得内心火气蹭蹭冒偏又挑不出错,只能老老实实憋住,一天时间而已就感觉嘴里起了个泡,舌头碰一下都疼。
晚上同样各睡各的,被子恨不得拆开用。傅启瞻稍微动一下,那边也如临大敌,脸都贴着墙了还拼命缩着身子。要是强硬点直接把人拉过来,小孩儿又会战战兢兢半天睡不着。
到了周天,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放在平时,休息日肯定亲亲抱抱腻歪的不行,这回过得那叫一个郁闷。
班都不想上的傅大老板虽然心情很差,但之前做惯了的事还是坚持着。晚上照例从衣柜里把对方上学要穿的衣服整理好放在椅子上,零钱也换好了搁在书包里。可第二天眼睛一睁发现人早就没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才六点一刻都不到,无语至极心态都崩了。
早自习都没这么早。
男人有史以来陷入了低谷期,一边食之乏味地嚼着油条一边给助理打电话。那边傅芷也在,听到他不来公司上班翻了个白眼,拿着部门经理的钱干着董事长的活儿说的就是她。
费正航笑了笑表示感同身受,目送她走出办公室才咂咂嘴道:“你们又没谈恋爱,为什么会有冷战呢?”
傅启瞻哑口无言。
电话一挂青年立刻拨给卓嘉进:“你帮我从心理学分析分析,唐小知怎么想的。”
“......”从教室跑到走廊接听的大学生满头黑线:“哥,凭空读心难度也太大了吧。”
“你说得对,这事儿我们爱莫能助。”
“???So?”
“所以如果傅董问你,你也别c-h-a手,让他自己解决。”
卓嘉进眼睛一亮,恭维道:“你真是他的得力助手!”
男人摊在屋里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良策,准备出去喝杯酒排解排解,走到门口发现小孩儿今早没穿刚洗干净的休闲鞋,倒是把柜子最里边儿的运动鞋穿走了。
有些奇怪,因为他分明记得对方周一没有体育课。
果不其然,刚一下楼就接到了张老师电话,说今天运动会唐知参加1000米比赛,起跑就给摔了,有点严重,现在在校医务室。
傅启瞻眉毛一拧赶紧开车前往Z大附中,道上有个小姑娘横穿马路差点儿撞上。
火急火燎地赶到时医生刚从屋里出来,他赶着看到人再说便没第一时间去问情况,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
坐在床沿上的唐知看见他一愣,摊着上完药水的两只手云里雾里。反倒是旁边的傅悠站了起来,语气不善的问:“你来干什么?”
男人没空理她,径自走过去捧着小孩儿的手瞧了瞧。
掌心到手腕全都擦出血,应该是刚刚清理,伤口还很s-hi润。眼神再往下,发现对方膝盖也一样,随便两眼就能猜到上药前是怎样地血r_ou_模糊。
又心疼又不满:“怎么搞的!平地都摔!运动会又不是奥运会,慢点不行吗!”
唐知原想着他们之间还有争执,现在被不管不顾的训斥一通就特别生气,气到什么话都不说只拿眼睛瞪着他。
郭守一一脸懵逼,摸摸脑袋好心解释道:“不怪他,我在旁边看到了,有人故意伸脚绊他。起跑位置人多,唐知又在内道,摔倒后紧接着被后面的同学不小心踢了几脚。”
傅启瞻从床前直起身子,这才注意到门后面还站着一个男孩儿,身高接近一米八,浓眉大眼的。
傅悠见不得他又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同学,拉了郭守一一把,撇撇嘴不屑一顾:“你离他远点。”
另一边唐知咳嗽一声,实在不忍氛围太尴尬,主动帮着说话:“这是我同桌郭守一,刚刚他背我来医院的。”
男人当即站正,握手并自报姓名:“傅启瞻。多谢你送他过来。”
“应该的,应该的”郭守一觉得这几个人关系有些奇怪,便问道:“你是唐知的......”
傅悠:“他叔叔!”
唐知:“我哥!”
异口同声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扭过头去不忍直视这惨烈的画面。
郭守一:“???”
傅大老板睨了傅悠一眼,游刃有余:“我是他的监护人。”
☆、赌局
张老师把大致情况跟傅启瞻解释一通,碍于学生在场也没细说,只道学校查明事情原委会按校规给予相应处理结果。
考虑到一个高二学生而已,跑也跑不了,男人便点点头准备先带唐知回家休养,反正运动会两三天不上课,来不来都没差。
傅悠还是懂分寸的,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扯扯郭守一的袖子说:“咱们先走吧,你不是还有接力赛吗?”
生怕暴露关系的唐知符合道:“对呀,你赶紧去比赛吧,别耽搁了。今天谢谢你,等我返校请你吃饭!”
郭守一看着同桌笑眯眯的脸感觉没啥太大问题,便应了一声老老实实跟着傅悠准备离开。谁想走到门口不知抽了什么风,神经大条地转身又补上一句:“你这受伤了,在家可得好好补补。太瘦了,我背你来医院的时候根本没觉得有重量,就屁股上可能还有点r_ou_。”
唐知:“......”
傅启瞻:“???”
无力吐槽的傅悠拽起大个子就往门外跑:“求求你,快闭嘴吧!”在某人发脾气前赶紧逃命吧!
消停下来的休息室里格外安静,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弯腰,双手穿过小孩儿膝盖弯将人抱了起来。
唐知双手缠着纱布,也不敢推拒,只能结结巴巴地挣扎道:“你放我下来,我能走!这是学校,被同学看到怎么办!你放我下来!”
“你把脸遮起来别人就看不到了。”
“......”掩耳盗铃的故事听过吗?
“你腿疼不疼?流这么多血还逞能?”
傅启瞻似乎忘记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干脆利落的将人抱到车上。中途想跟封灿打个电话叫他到弘景新城等候,把伤再给重新看看。被小孩儿拒绝了。
“校医都处理好了,就别麻烦灿哥了,等换药再说。”
因祸得福,好不容易重新说上话的傅大老板思索一番让步答应:“行,都听你的。”
唐知摊着双手坐在后面咳嗽一声,不太适应现下有些暧昧的氛围,自己在那儿嘀咕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过......”
“......”傅启瞻咂咂嘴:“你说,怎么样才能不生气了!没事先征求意见就要你转学是我不对,我改!咱商量商量,改完这事儿能翻篇儿吗?”
后视镜里小孩儿很不自在。
当前这种相处模式前所未有,什么时候见过对方如此低声下气了?一回想又觉得自己种种表现太过矫情,跟耍小x_ing子要人哄一样,顿觉羞赧。强撑着冷脸回道:“勉强能。”
“那多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呗。”
狸花聪明的很,这几天屋里两人沉默无言它都能感受到,因此门一开小东西便跑过去蹭腿,没想到平时很宠它的铲屎官竟然赶它走。
男人抱着唐知绕开小甜甜顺带虚踹两下:“去去去,一边儿去,别凑过来。”
生怕猫毛沾到伤患手上或者膝盖上。
晚上洗澡倒是便宜了傅启瞻,脱完衣裤非得变着法儿地逗弄小孩儿,但每回都掐好时机绝不会惹得对方恼羞成怒,不到两天时间冷战就荡然无存了。
从这次“感情危机”中男人总结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面对唐知要时不时故意“示弱”。倒不是说一味地迁就,而是要将起始位置升高然后表现出有商量有折中的余地。
寻着这条规则,后面一段时间他混的风生水起,各种事情假装委曲求全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换来唐知“觉得愧疚”便什么都好拿捏。
膝盖上的伤口开始结痂,傅启瞻才拿起手机准备着手处理运动会这场“人为意外”事件,不过还没等他私下接触那位高二学生,金向东便打来了电话。
对方先是叽里呱啦一通道歉,说那小崽子是金维安四婶那边某个亲戚的孩子,跟金家的事扯到一起去了,估计是家里大人平时谈论没避讳,耳濡目染知道了关于智和科技的一些事,因此冒冒失失的下黑手逞一时之快。
傅启瞻面色不虞,冷笑一声问他是准备求情的意思吗?
金向东咂咂嘴,恨不得掏心窝子给他看:“你这就是不相信咱们的革命友谊了。我还不是为了维安嘛,怕你自己调查出来了又为难他,所以干脆先斩后奏再跟你商量商量。李茂我已经让人关起来了,马上他就会从Z大附中离开,该怎么罚金家有规矩。伤到你家宝贝是我们理亏,补偿条件你随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