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到天黑,一屋子的痕迹终于全部抹去。NAGI的味道萦绕在他的指尖,他将双手压在枕头下面。
那么久了,才一天。
电话闪了很多下,终于灯熄灭下去。SHO盯着那些未接来电出神,挑出一个不熟悉的号码拨回去,那头的声音告诉他明天照常拍摄。
好的。
我哪敢迟到啊大爷。
行啊,拍完请你们吃饭。
当然要庆祝了。
哈哈,那么,JA。
电话合上,微笑凝结。窗外的风有些大,空气湿润,不知道那个小孩今天在哪里过夜。
SHO将窗帘拉上,呆呆地坐在床边想了一整夜。
第二天片场的气氛有些怪异,仿佛每个人都在故作轻松地调侃着什么。
SHO走进房间,换上衣服。新来的孩子相貌干净而漂亮,一双眼角高高地飞起,唇角的笑容与SHO类似。
看见SHO过来,走上前微微鞠个躬,前辈。
他的声音也是非常漂亮的。
SHO瞥了瞥他,换上笑容。
“你好。”
“嗯。”
脱了衣,灯光打过来。那孩子乖巧地躺着,似乎含着笑意。SHO有些晃神地看着他。
“前辈在想什么?”
“啊,没事。”
自己已经可以被人叫前辈了。SHO摸摸自己的脸,和刚来这个城市时几乎没有区别。
“前辈好像有心事。”
“嗯,没什么。”
挺身,配合着镜头的移动。没有NAGI在的现场空的可怕,他努力压抑着神经不去怀念那张微笑的面孔。
“前辈——”新人轻轻哼了声。
SHO忙移了移身子,抱歉地对他笑笑。
“弄痛你了?”
“没有。”
那人摇摇头,忽然一勾手,环上SHO的脖子。SHO一怔,两人动作稍做停顿。
“前辈,在想NAGI前辈?”
“你……”
SHO盯着他看,那孩子忽然将头凑到他耳边,一边喘一边微笑。
“SHO,一千年了,你还认识我么?”
SHO的表情逐渐凝结,他瞅住那孩子不放,眉梢上的锐利之色一点点聚拢。
他咬住那孩子的耳朵。
“巳……”
巳呵呵地笑起来,抱的他更紧,两个人停顿的时间过长,大叔发出不耐的声音。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一直跟着你,难道你不知道么?”巳笑的有些不能自已,“也对,你眼里什么时候看到过我。”
“难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SHO说不出话。
巳的神色忽而悲伤,他将身体缠上SHO,呼出温热而潮湿的气体。
“你再好好想想,我一直一直——都看着你。”
SHO惊呆。
他想起来了。从杨路尘到陈新,从水生到宗主,从元昊到那个司机,再从小义爱上的女孩到如今。
巳。
SHO的眼睛逐渐变成红色又转成绿色,那妖艳的色彩多少年了,再也没出现过。
巳激动得身体开始颤栗,他狠狠咬住SHO的肩,直到同类的血液一点点流入自己的喉咙。
“SHO,为什么每一次,无论我怎样变化,你还是会离开我?那这一次,我们一起吧?你是SHO,我是巳,行不行?”
“我与小仙所受的苦难……”SHO咬着牙,狠狠挺身,将床撞击出疯狂的叫喊,“都是因为你——”他说不出话,张开的嘴里有嗜血的牙,他将满口亮眼的利齿悬在巳脖子的上方。
“哈哈哈,你想起我了。”巳只是笑,承受着SHO的暴烈,“我这样爱你——这样爱——”
忽然巳停住。他紧紧看着SHO,SHO的眼神冷漠得叫人胆寒。
“你恨我?”巳轻声问。
SHO不说话,身下用力,巳几乎被撞飞出去。他攀住SHO的肩膀,低低的笑起来。
“你恨我也好,爱我也好,我都很开心。至少——你没忘了我。”
SHO低吼了声,手指锐利的戳进巳的肌肤。摄影大叔呆呆地忘记调换机位,只能看着SHO不知何因地忽然变成一个暴君。
结束时SHO从巳身上翻下来。
巳平趴在床上,吊着嘴角微笑,伸手抓了抓SHO裹在身上的浴巾。
SHO回头盯着他,烟蒂掉下烫在巳的手背上,巳的微笑不变。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爱你而已。你本来就应该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族人都死完了,就剩我们两个人,你不能背弃我。”
SHO仰头吐出一个烟圈,抓了抓自己额前的头发。
“巳,你明白,这么一千多年了,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那个仙人活不长的,你还不懂么?”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你现在不是已经决定放弃他了么?觉得太痛苦了?受不了了?”
巳的笑声飘过SHO僵硬的脊线,他慢慢坐起身,任由被单从他的姣好背部滑落,他攀上SHO的肩,取过SHO的烟吸了一口,对着他哀哀地笑。
SHO没有动。
“怎么,说不出话,不能反驳我?呵呵”巳将烟按在SHO的手背上,然后将那伤口放在嘴边伸舌舔了舔,“是因为知道他又去找那个社长?”
SHO一怔,回头盯着他。巳哦了声,露出遗憾的神色。
“你不知道?啊。那我真不该告诉你。你的小仙,现在说不定在东京和社长快活哦~”
“你……”
“至于这个社长~SHO,除非你杀死我,否则他会一辈子缠着你们。不过杀死我的后果,你明白么?”
巳哈哈地笑起来,将浴巾一扯,裹上身,跨过SHO下地。
他背对着SHO,忽然又转身,瞳孔的颜色恢复正常。
他笑眯眯地对SHO说:“前辈真的很厉害,希望下次有机会能继续合作。”
SHO到东京已经是第十天。不是没见到NAGI的样子,然而每次见到都不知改用何种表情上前与他say hello。
那孩子好像愈发沉默消瘦,才半个月不到,远远看上去已经有些脱形。SHO不知道他在固执地坚持什么,就好像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一样。
自从恢复记忆,生活习性跟着一起复原。越到夜晚就越觉得清醒,在月亮明亮的时刻狼狈地躲藏在东京繁华背后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