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绣浮生 作者:吾长裙【完结】(26)

2019-01-26  作者|标签:吾长裙 青梅竹马 边缘恋歌 情有独钟

  酒浅情浓,放下杯子,簇拥姥姥一起吹灭蜡烛。

  亮起灯,卜艾问姥姥许的什么愿。

  “不告诉你,等灵验的时候,你们自然就都知道了。”大家哈哈笑了起来。“别光说话啊,这些菜,岑歌可花了不少心思。”

  “姥姥你别夸我了,大家吃的开心才好。”

  大先生忍不住又跟姥姥岑歌攀谈起来,从头碟凉菜秘制红枣、脆皮萝卜、玫瑰芸豆、海蜇丝、笋丝梅菜、甜藕带、凉拌肚丝、酱鸭翅、凉拌鸡蛋丝、青椒嫩子鱼、五香牛肉、酸辣鸡肫。

  凉菜做的少而精致,至于味道看卜艾跟阿罗的吃相就知道了。大先生跟岑歌说话的空档,冷盘已经露了残相。自然每盘菜都得到了品评,赞口最多的是玫瑰芸豆、红枣、酱鸭翅、脆皮萝卜、五香牛肉,都是姥姥的拿手冷盘,还点到岑歌的嫩子鱼、甜藕带。

  大先生谈兴浓,姥姥听的喜不胜喜。大师傅则在大先生说完之后补充一些。这让我想到了岑歌说过的唯君跟娘娘形影相随。

  “就拿这藕带来说,相信已经有很多人不认识了,更别说吃了。当代也有专画食材的画家画过藕带。甜藕带细脆无筋,洁白如玉,火红花瓣点缀其中,甜淡清香,赏心爽口,做冷盘再合适不过了,红色花瓣点睛之笔。”两位老先生说菜相怎么能离得了画相、画品、画艺、画理、画色呢!

  “玫瑰芸豆香气扑鼻,淡玫瑰色的清亮汤汁,味浓郁而色不艳,让人情不自禁的迷醉。闭上眼睛,芸豆的软糯细腻,流转于齿间,同时释放出玫瑰的香气。不只满足口欲,更刺激了感观,美妙的滋味漫游于心头,再酌上一口酒。”

  一桌的人听大先生说到这里都安静了,嘴巴里有芸豆的,据着大先生说的话细细地品,没吃到的,赶忙夹一筷子放嘴里。

  “嫩子鱼焦黄酥嫩,香美鲜辣,连着骨吃,有点小趣儿。热菜上汤鱼肚,白色清汤,鱼肚鲜美不腻,黑木耳韧性十足,莴笋爽口入味。先来一口汤把胃暖起来,这味的妙处全在吃的人舒展细品的神态里。一锅鲜,可以吃出肉丸里的肉丁、荸荠丁;鹌鹑蛋洁白光滑,肉皮Q弹汤汁盈盈,味简单醇厚,将味蕾释放的淋漓尽致。”大先生跟大师傅在餐桌上是文吃的主。每道菜都能吃出感观意境来,而且还能影响到旁人。

  做了一辈子菜的姥姥一脸的膜拜,也许这才是吃饭的真正乐趣所在,吃饭不只是裹腹而已。和亲近的人、朋友一起聊,一起分享,在灯光里,在执箸把盏间,构成一幅有感觉的温暖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识得烟火味

  岑歌见大家开始吃热菜,放下筷子,“我去厨房准备其它的菜。”

  我呢,席间只偶偷偷瞄娘娘一眼,她却不看我,只专心地听姥姥她们说话谈笑,喜欢的菜转到面前就吃上几口。

  卜艾之前要跟我说的事情我猜不透,就在我心里直挠挠,人也变得闷闷起来。

  突然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一声响,娘娘只神色不明地看我一眼又低头拔弄碗里的菜。“我去厨房看看岑歌.”几乎是逃开的。姥姥乐得我在岑歌旁边站着。

  岑歌把兑好料的酸汤煮沸,加入牛肉跟汆烫好的金针菇,待牛肉一变色挤入几滴柠檬汁,关火,金针菇先铺碗底,牛肉随着汤汁一起入碗,上面随手放一香菜叶。“好了端去吧。”

  我讶异他的神速,酸汤肥牛在他的手里分把钟的事情。下午他切牛肉片,兑酸汤可是下了一翻功夫的。

  菜一上桌,大家还是等大先生先动筷子然后听他说。

  大先生拿起筷子,细细打量汤中的牛肉。“嗯,这刀功有得一说了,肉片薄如纸,夹起一筷掂掂轻如翼,肥瘦各半,红的烫成了肉粉色,肥的部分晶莹半透明,舀起一勺汤浓淡相宜。淡淡的辣,辣的恰到好处,浅浅的带着果香的酸是任何醋无法具有的香味。吃完牛肉,捞出汤里的金针菇,那是牛肉留下的后味,又是一说。”

  见厅里人吃的欢,岑歌没有离开厨房,一连又出了几个菜。“起油锅,蒜爆肥肠,去掉肥肠里的一些水份,这样肥肠会更香更棉扎一些。另起锅放少油,炒酸甜香辣咸鲜的汁,然后放入沥过油的蒜瓣肥肠,小火炆入味。出锅撒几许绿蒜叶,那味儿瞬间被升华。”

  岑歌做菜时跟姥姥有个一样的习惯,喜欢把做菜的程序细节说给站边上的人听。有幸,今天站他身边,即使自己看上去像个跑堂的也没那么介意。看他有条有理行云流水的顺畅动作,心情不那么烦闷,甚至有些雀跃欢喜。所以一端上菜,立马回厨房,我的兴致全在看岑歌做菜上了。

  岑歌见我又回到厨房,“怎么,你不尝尝我做的菜吗?”

  “你的菜还怕以后没机会吃啊,现在比较想看你做菜。难怪卜艾要说你在厨房的样子好看呢!”

  岑歌把文蛤放入沸水中加盐、生姜、香葱、料酒汆去腥味。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啊,我觉得你可以去拍厨房大片。”

  他拿笊篱捞出张开嘴的文蛤。“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当然有.本来是请大先生他们来吃姥姥做的菜的,你看,现在厨房完全由你撑控着。”

  锅里油热后放入红椒丁、芹菜丁、姜末、葱段、豆瓣酱大火炒出香味。

  “你出去等吧,别浸一身的油烟味,一会好了我叫你就是了。”

  我赖着不走。“你这张标致的脸都不怕油烟熏,我身上浸一点算什么。”

  岑歌笑笑不语,把文蛤倒入锅中颠炒放调料出锅。“好了端出去吧!”

  卜艾怕是酒喝的有些多了,拉着阿罗一个劲的说话。

  看样子阿罗也是想到厨房看岑歌的,因为卜艾缠着脱不了身,只酸溜溜地打趣我。“你们看,囡跟岑歌像对恩爱夫妻档啊!”

  他话一出口,姥姥笑的合不拢嘴,大先生跟大师傅也乐得附和。我拿眼瞧娘娘,她也是在笑的,端起杯子敬姥姥。我逃开阿罗挑起的让大伙看好戏的场面。

  岑歌正捞出沸水锅里打了花刀卷成花的鱿鱼。“怎么了,他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阿罗拿你跟我开了个玩笑。”

  锅里红椒丁、芹菜丁再加一大勺子辅料煸出酱香味,加作料淋上少许开水小火煸炒。

  “开我们什么玩笑?”

  汁熬到浓稠状时,放入鱿鱼翻拌均匀。

  “他们笑我俩是一对夫妻档。”

  “囡,把铺好生菜的那个盘子递给我。”

  接过我手里的盘子,岑歌笑说,“我觉得他们说的挺像这么回事的。你看你这会就像个小媳妇娇嗔的模样。”

  上好菜,把撤下的盘子放水槽里冲洗干净摆好。

  “大先生他们说菜吃的差不多了,要是还有什么菜可以不用做的。”

  “炒菜就剩鱿鱼这一盘了。”

  “他们叫你过去说说话。”

  岑歌把盘子端给我,跟在我后面,解下围裙。一坐下,还没吃几口菜,就被敬了一圈的酒。卜艾跟阿罗更不知抽的什么风,缠着岑歌不放,找各种名目由头敬他酒。

  阿罗想借敬酒亲近岑歌还说得过去,卜艾是上的哪出啊?拿她后来的话说,这是预先替我□□夫君。

  他们这样,姥姥忍不住发话,“卜丫头,阿罗,你们见好就收吧。岑歌累了一晚上,让他先吃点菜,别光顾着灌他酒,你们也多吃点。”

  可能是酒劲上来了,卜艾跟阿罗不敬他酒的时候,他反倒自己喝起来。我想拦他,又怕扫他跟大家的兴。

  阿罗送给姥姥的老银绣镯,姥姥已经戴手腕上,跟今天穿的淡蓝斜襟棉裙挺相衬的。直夸阿罗眼光好。

  姥姥、大先生他们一起像有说不完的话,聊画的、吃的、穿的、用的,还聊到娘娘、青辞,全把我们冷在一边。先前还说跟我们这些小年轻无话不说呢!现在看看,同龄人才是真正的一伙。

  席间,岑歌又端上来蒸卤鱼、腊肉炖豆腐、蟹粉面外加甜点玫瑰饼。

  大师傅笑称,“肚里实在装不下了,不然这腊肉豆腐、玫瑰饼给我们打包带走怎么样啊?”

  姥姥连说可以。做菜的人,没有什么比厨艺得到认可称赞来得更快乐的事情了。

  席尾大先生说起收我做学生的事。“今天有件事想问问姥姥,别的虚套的话就免了,我打算收囡做我的学生,不知道姥姥跟囡有没有什么想法?”

  大先生话一说完,姥姥抢着说,“我肯定是没有意见。囡,你呢?你之前不一直想跟大先生学东西的吗?这会怎么没话了。”

  “当然愿意啦。”端起杯子,“大先生,我就着姥姥的寿酒敬你一杯。”

  大家一起喝完杯里的酒,宴席也就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留宿

  岑歌不知怎的,竟有些醉意,阿罗跟他在窗前聊的什么。岑歌呢整个人挨着阿罗。姥姥、大先生、师傅、娘娘在一处说话,大师傅忍不住几次看向窗前的两人,脸色显出些尴尬。姥姥跟大先生的注意力全在画上。

  大概还说到绣展的事,娘娘的谈吐在他们面前得体娴淑。卜艾跟我一起收拾桌子,现在到不像酒喝多的样子,时不时往厅里张望。

  看什么呢?

  卜艾定了定神,把姥姥关照给师傅带回去的菜装进罐里。你出去的时候,姥姥找娘娘说话了,我偷听了一些。

  姥姥跟娘娘能说什么?

  看你急的。姥姥问娘娘岑歌的情况,想请娘娘为你们做媒。

  姥姥真这么说了?娘娘呢?她说什么?

  她说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的意思,怕难为情。

  她脸色有不好看吗?

  她侧对着我,不太看得清。后来一个人坐着,看上去挺难过的样子。姥姥说你跟岑歌挺好的,聊得来有话说,还在一起过了夜。我不知道姥姥为什么对娘娘说这样的话。卜艾探究地看看我。

  过夜是有的,可什么也没发生,就说话了。

  你跟我解释有什么用,即使你跟他什么事也没有,经姥姥这么一说,你猜娘娘会怎么想。姥姥心里明镜似的,不显山不露水地,把事情给解决了。可怜了你们这对鸳鸯。

  你现在大可以尽情的挖苦我。

  卜艾斜我一眼,娘娘又是有自尊心的女人,姥姥的话她也许还能承受,可经不起你跟岑歌背后摆她一道。

  我怪卜艾把话说的难听,都说我跟岑歌没什么了,和他走的近主要想知道些娘娘、唯君的事情。算了一时半会跟你也说不清楚。

  卜艾用力把碗布扔进水里,闷闷地嗯了一声,拿起布来继续洗。你想说我还不想听呢,有本事跟娘娘说清楚去,和我置什么气。

  我是烦躁过了头,生姥姥的气,生不起来,一时又觉得娘娘不明白我的心思,更怪自己没用。可我把这些堵着的闷气全撒到卜艾身上了。而我现在连跟卜艾道歉的心情都没有。

  姥姥到厨房拿打包好的菜。

  怎么,大先生他们要走了吗?

  嗯。

  我忙擦干手上的水跟姥姥后面送先生们到巷里。

  阿罗呢?不跟你们一起回去吗?我问。

  哦,他跟岑歌有点事情说。暗暗的巷里我看不清大师傅说这话时的表情。

  阿罗跟着他也多年了,不可能不了解阿罗。几个人站在门口目送两位先生很远。卜艾先转身回屋,接着娘娘扶着姥姥,我依旧跟在后面。

  岑歌大概是醉的不轻,也忙累了,就留他住一晚上吧。

  姥姥留他过夜不合适吧!让阿罗送他回去好了。

  你好意思,请人帮忙你高高兴兴的,哦,忙帮完了就撵人啦。

  我不是那个意思。娘娘避开姥姥对我摇头,示意我别再多说话。卜艾继续没收拾完的活,姥姥带娘娘到书房。阿罗一早拖着岑歌躲进我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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