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歌的婆妈,惹得卜艾对着电话细声细气的喊了句,“相公,奴家知错了.”
她说完我赶紧挂掉电话.跟着卜艾哈哈大笑起来,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
卜艾送我到店里,前脚刚走,岑歌后脚就来了.没等我坐安定,他已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个透.没看出什么端倪,一副安心了的样子.我想告诉他,别看我外表完好无损,可精神上着实经受了一番折耗.
“好啦,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又不是头一次在外过夜.”
“那是跟我在一起,能一样吗?”岑歌大言凿凿.
我心想,跟你在一起还不是被你吃的骨头不剩,跟卜艾在外反而安全的很.想到这不觉脸红心跳,头垂的低低的,小声说,“我跟卜艾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快六十了.”
开始阿罗见岑歌来,心里很是欢喜.哪知是冲着责问我来的.安静在一旁听出些头绪忍不住开口插话,“就你跟萝卜那智商六十去个零还差不多.一个丢三不着四,一个从头到脚天真纯情招人拐的相.”
岑歌问,“萝卜,哪个萝卜?”
我忙讨好地避开阿罗的胡说八道,回答,“萝卜就是卜艾,在电话里叫你相公的那位.”
岑歌似乎觉出自己紧张过了头,为了掩饰,胡乱地问我,“昨晚你们去哪了?”
当着阿罗的面我不知该不该跟岑歌说实话.昨晚卜艾才说过阿罗前不久还去那寻欢作乐.即使岑歌不知内情,我也怕说了让阿罗脸上挂不住.
“女人的事男人非要打听了作什么,该告诉你的话自然就说了.”
“回来就好,不打扰你们工作.我回去接沈妈过来,你晚上早点下班,我们一起吃饭.”
沈妈要来,我怎么心神不宁呢!
岑歌走后,阿罗一下盯住我,说,“他这么紧张你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姥姥托他来的.”
“你跟卜艾这么凶悍,有什么可担心的.”
佯怒,瞪阿罗,“再凭小心没男人要.”
说到男人,阿罗一下又来了劲,从兜里掏出个咖啡色绒面的小盒子.
“帮我看看这个怎么样?”
我接过打开,一对精美的袖扣.我混他,“是要送我的新年礼物吗?虽然现在送还有点早,款式又太男性化,既是你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
明知是逗他玩的,他还是紧张地从我手里把盒子夺了过去,“谁说送给你了.”
我不屑地酸他,“哟,不知又要送给哪个野男人的.阿罗,我告诉你啊,你这样出钱出力讨好男人,还不是给别的女人养老公,别的男人养情人,到头来一场空啊!”
“你倒挺为我着想的,不过这回不一样,岑歌可不是你说的那种野男人,他是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跟他生活在一起肯定让人安心平静.”
“你连跟他生活在一起都想到了?”
“只是想想,这不八字还没一撇嘛!”
我想阿罗这次是认真的,不觉有些心虚.早间的闲聊后,开始赶画,为年后送画下乡做准备.大先生、大师傅被邀去参加一些画展,忙得见不着影,原来做个有文化的闲人也挺累的.
阿罗的话是三句两句离不开岑歌.我躲他远远的不搭话,心里没什么好滋味.难道我在吃阿罗的醋.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快下班的时候,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东照西看,不满意自己的这副模样.只是岑歌的妈妈而已没什么好紧张的,干嘛要这样嫌弃自己.
磨蹭了好一会才出来,阿罗还等在外面.
“咦,你怎么还不走?”
“囡,早上我好像听岑歌说沈妈要去你家”
“嗯,怎么了?”
“你看,反正我晚饭也没有着落,你邀我去你家蹭饭吧.”
“吃饭的地方多的是,非得去我家,还挑在今天?”
我故意嗅他,他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扬嘴一笑低头整理画稿.
“行了,一起走吧,想见未来婆婆,还得拐这弯,也真难为你了.”
阿罗对岑歌越认真,我心里越发的慌乱.阿罗把我当妹妹知己朋友,如果我跟岑歌没有任何的关系,以后他跟岑歌不能在一起也没什么好怪的.可我呢,明明跟跟岑歌纠缠不清,还在阿罗面前装的什么事都没有.好在阿罗陷的还不深,不然知道真相把我生吞活剥了的心都有的吧.
路上我避着跟阿罗谈岑歌,他却不打算放过.
“囡,你知道吗?以前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一个男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我相信同志间有爱情,可从没觉得两个男人真可以相守在一起过日子.最近却有了这样的想法,从没有过的强烈.”
“你有这样的想法,那你的家人会同意吗?”我才发现跟阿罗天天相处在一起几年了,没听他讲过家里的事,想想我这个人太糊涂,糊涂到没仔细地关心过身边重要的亲人和朋友.
“还有个弟弟,即使将来我不结婚,父母那也不会太过为难.”
“阿罗,你想的太乐观了.”阿罗对这事表现出的积极乐观,让我忍不住要去想唯君娘娘的遭遇,想来开始她们也是像阿罗这样不畏一切的吧!可我不想现在打击他.人就是奇怪,总有理不完的感情事,自己的,别人的,麻烦的是这些都已经牵扯在了一起.
“乐观也好,悲观也好,没遇上事,说这个都早了些.”阿罗轻松地说.
“为什么想见沈妈?”大概也能猜到,可我还是想问他.
“关于岑歌的事,我都想要参与其中,更何况是他身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呢!”
“擒贼先擒王啊?”
阿罗一拍我的头,“胡说八道,岑歌是贼吗?”
“好好好,他是你的王总可以了吧!”
院里炉火已经升起来,架着笼屉,腾腾冒出热气.有年味了.亲近的人聚在一起忙活,那种快乐是加倍的,相互感染的温情的.
“姥姥,阿罗来了.”推门进屋,姥姥忙叫阿罗过去尝尝现蒸好的包子.岑歌坐在一个妇人边上正努力地想要把手里的面皮团成包子.我猜她就是沈妈了.上衣是高领的灰色套头羊毛衫,配黑色修身长裤,脚上穿着我的棉拖鞋.中直发简单地束着.皮肤白皙,很有气质韵味的妇人.岑歌完全遗传了她的美好,虽然不知岑歌父亲的长相如何.
我打量她的同时,她也打量着我.岑歌起身,把我和阿罗介绍给沈妈.客气过后,各怀心思的安静了下来.
“囡,去厨房烧点汤,这锅包子蒸好就开饭.”
“姥姥,还是让岑歌去吧!女孩子薰一身的油烟不好.”沈妈叫岑歌去厨房,接我在她旁边坐下.
“清红,你别宠她了,女孩子不下厨,以后怎么做好人家的儿媳妇?”姥姥称沈妈清红,这么一天已经熟烙了.
我给阿罗使眼色,叫他去岑歌边上呆着.他会意.我想,不管我跟岑歌以前是怎么样的,现在尽量给他们留独处的空间以减轻心里的罪恶感.
沈妈包包子的手法娴熟,一刻不停.我看的有些呆了.
“会做包子吗?”声音跟电话里一样温和.
我摇头说不会.
“来,我教你.”递张面皮给我,放上馅料.教我怎么捏出花褶.
姥姥一旁笑话我,“以前教她,怎么也不肯学,看看现在倒乖巧了.”
我知道姥姥的意思,无非是婆婆调教儿媳妇.心里不在意,脸还是羞红了.跟沈妈聊天眼睛不忘瞟向厨房.两个男人并排背对着我,身形同样的修长,有说有笑那么和谐,挺般配的两个人啊!也许阿罗努力一下还是有希望的.
“听姥姥说你跟岑歌很要好的?”
“朋友而已,就跟他俩的关系一样.”我手指往厨房.
沈妈看一眼,笑着摇摇头,“傻丫头,你是女孩子,阿罗是男孩,跟岑歌再好,那也是有分别的.”
我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遍,差点说错话,捅了娄子.忙转移话题.
“沈妈,你们过来,家里没人,卡迪怎么办呢?”
“我们来的时候,送去宠物家了.替卡迪谢谢你想着它哦.卡迪温顺懂事,可喜欢家里来客人了,空了让岑歌带你来家玩.囡,今年多大了?”
“过完年二十九.”阿罗来不及在沈妈面前表现,反倒成了我跟沈妈的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
☆、得偿所愿
晚饭时,岑歌边上的位置特地留给阿罗.老人家在一起最喜欢说些婚姻嫁娶的事,还好卜艾不在,不然我们几个准要被点了鸳鸯谱才合她们的意.
姥姥跟沈妈相见恨晚,聊家庭,说儿女,芝麻小事一样津津乐道.我以为阿罗是来博取沈妈好感的,可怎么也不见他有动静,话少正经的不像他.一副乖巧媳妇的模样,反给沈妈得空逮着我里里外外问了个透.
“姥姥,什么时候有机会见见囡囡的爸爸妈妈才好呢!”沈妈早有打算似的.
“囡的爸妈在外地弄船,就连养海也要照看生意,忙的哟,过年都顾不上休息.”
“哦,看来囡的父母挺能干.可再忙,儿女大事也得顾啊!”
姥姥看我,沈妈看我,岑歌阿罗也盯着我看.被他们盯的我就吃不下了.人与人的相处,这么难啊!总要猜他们的心思想法喜好.匆匆吃完放下筷子,躲进卧室.躺到床上眼泪就下来了.我不想管他们是否诧异,也不想知道他们怎么看我突然的失态.
依稀听姥姥继续说着关于我父母的一些事.
“零三年的时候,囡的爸爸在船进港因为船与船碰撞,脚下失稳掉进海里,被卷进船底,救上来的时候都以为没了命,福大命大啊!捡回条命,断了两要肋骨,腰也受了重伤.那年正好我们囡高考,大家都认为应该瞒着她,怕影响她的学习.现在想想我们这些大人总用我们认为对的想法去替孩子做决定,而忽略她的感受,在感情上也算是亏欠她的.囡囡父母生意忙,她从小就跟我还有她姥爷一起生活,性格虽孤僻些,但是个心地善良温柔明静的孩子,人也很单纯.不管物质上有多富有,父母的疼爱是物质替代不了的.”
我听出姥姥声音哽咽.
“哎,怎么就说这个了呢!饭都凉了快吃啊!”
岑歌推门进来,在床边坐下,我面朝里背对着他.
“以前都没听你提起过你爸妈,你们之间肯定有很多故事.”
我爬坐起来,双手环着膝盖,“说起我父母啊,有很多故事,关于海的.我只在小时候见过几次海.可我喜欢大海,喜欢它的气息,潮涨潮落,咸湿的夹杂鱼腥味的海风,夜晚渔港的灿烂灯火,任海风吹乱我的头发.喜欢衣裙在沙滩上飞舞,这些关于海的生活,快乐而又短暂,记忆里总留有与他们的悲伤离别,或许是因为和他们在海边的生活太快乐幸福,太短暂了,分别总是那么快就来临,海在我的心里印了一个悲伤的气息,却又是美好的.”
“跟我一起去看海吧!”岑歌伸手摸我的脸,说的时候表情认真.
“娘娘走后,我不能安静下来,心里空空的感觉,一夜夜侵扰着我,人像掉进了无边的黑夜里抓不着挠不着.总想着能找些什么东西将它填补起来,可是不能.岑歌,现在这个时候你该离我远远的才是,对我好,我会赖上你的.”
“囡,别说傻话,现在你在我心里已经很重要了,所以有事尽管跟我说,我还怕你不赖上我呢.等天暖和些,我带你去海边,算是我们的第一个约定.”
“嗯!”就算岑歌说这些话哄我的,他这个好人的话确是暖了我.
“起来送送我们吧,该回去了.”
麻利的穿好鞋,跟在岑歌后面.
要带回去的包子已经分装好.姥姥跟沈妈有说不完的话,意犹未尽.两个人握着手出门,不忘嘱咐些话.阿罗深沉了一晚上,我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趁人不注意,手肘抵一下他的腰,示意他别忘了送岑歌的东西.他手肘反抵我一下,叫我别多事.
看着三个人走远了,姥姥还不停跟我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