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姥姥 卜艾 我
天虽不大冷,已开了暖气。卜艾跟姥姥坐在餐桌边剥水泡发过的蚕豆,见我进屋,卜艾只对我笑笑,低下头继续忙手里的活。由于背着光的缘故,卜艾淡粉色的干净侧影,散出一圈模糊的粉色光圈。
“囡,出去忘带伞啦?”
我是奇怪姥姥怎么没问我这半天去哪里了。
“快去把衣服换了出来帮忙,晚上卜丫头留下一起吃饭.”
我应了声便转身回屋。我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冲完澡站在镜前擦拭头发,镜里照出的五官只是端正而已,因为年轻,身上散出的气息却也是迷人的吧!那件墨绿的旗袍裹住这样的身体会是什么模样,想至此不觉脸上竟有些发热。第一次这样细细端详自己的身体,是因为娘娘吗?
打开橱门,随手挑出一件暗粉色雪纺印花睡裙,这是妈妈的睡裙,一衣架的睡裙都是妈妈的,以前一直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如此偏爱睡裙。现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有些懂得,这些轻柔细滑的睡裙曾经衬裹着盛开的青春年华,即使皮肤失去鲜艳的光泽,它们亲近过明媚娇艳的身体,它们盛着女人心底所有柔软。指腹轻触绽放的花朵从胸前一路走过,我一厢地认为这是母亲送给我最好的礼物。这个时候穿上它,好似完成了某种仪式,是否还期待着其它的一些改变。
长发松松的束在脑后,加了件外衣回到客厅,姥姥已经在厨房忙活开来。坐到卜艾身边捞起原本干硬经水泡发变的青绿饱满的蚕豆剥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闲话,我们都不提之前发生的事情,必竟隔了好些时候,心底的那一点点空是失落感受吗?
“裙子很漂亮,感觉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到底哪不一样。”卜艾认真的打量我之后给出这样的评价。
抬眼看了眼卜艾,想从她的表情里寻出点什么来,可一切那么平常。她长长的睫毛下的眸子明亮清澈。
细声的应了她一句,“是吗?这是我妈妈的衣服,橱里还有,要是喜欢一会挑件送你。”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女儿家的那点小心思,有好的东西就想跟自己最亲近要好的朋友分享,似乎这样自己的快乐和无法言说的心事便有人明白有人懂了。
“囡,你的手痛不痛?”
我笑她,“出息的,剥这点就痛了,一会吃的时候你就知道这点痛是值得的。姥姥姥做的蚕豆羹跟别家的不一样,那味美的光想就会流口水。”
卜艾反笑我,“你不比我更出息!”
姥姥从橱房探出头,“你俩别光顾着说笑,蚕豆剥好没有?”
“五花肉丁入锅发出吱的声响后,香味飘了一屋,端着剥好的蚕豆站在姥姥身边,肉丁煸炒出油放入葱朵沫姜汁香味又丰富了许多,再放入火腿丁蚕豆翻炒加水加豆腐丁,大火烧开,小火煨。”姥姥一边做着这些事嘴巴也没闲着,这些程序我是从小看到大听到大的,从不觉得烦腻,并不只因为它的美味,姥姥的私房菜里盛着满满的爱。
我用手肘点点身边的卜艾,“哎,姥姥在教你呢,你可仔细学了,抓住你未来老公的胃可全靠它了.”
卜艾的手臂整个地挂在我肩上,人也跟着贴上来,“嗯,那我可得好好学,你说是吧?”
摆好碗筷,汤煨的也差不多,掀开锅盖,热气笼了一团飘出来又散开,放入鲜虾仁,蛋液,筷子顺时针划圈,然后看到了乳白色的蛋花浮起,勾上薄芡关火。桌边三个人围坐,冒着热气的饭菜,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丝情绪,以后就这样三个人一起生活也是很好的吧!吃饭的时候姥姥习惯地唠起家常。
“卜艾丫头处对象了吧?”
卜艾接过姥姥手里的汤,看着我,笑说,“还没有。”
我知道姥姥的用意,平常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问我找男朋友的事,我总敷衍一下,而现在三个人坐一起,她再提这事的话,似乎就有了点正经商量的意思。
“姥姥,我正准备考研呢,再说了囡不也没对象吗!不急的。”卜艾这是把火往我身上引。
我拿眼瞪她,她装没看见。
“女孩子家的要那么强做什么,不管怎么样不还是要找个男人过日子不是,女人再怎么折腾也翻不了天去,不是姥姥爱讲人闲话,娘娘是这青巷里最有能耐的了,可到头来又怎么样了呢?”
“姥姥,你跟娘娘很熟吗?”
“以前她奶奶还在的时候到时常走动,那会她还真是个惹人疼的小囡囡。现在看来小家小户的女儿心气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偏就,哎!”
我想接姥姥的话又不敢,认真地吃碗里的饭。
卜艾不怕死的问了我想问的话,“姥姥,娘娘后来是不是出了什么的事?”
“她奶奶去世后,对她的事情知道的也就少了。”姥姥是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聊到这里竟有些不欢。
“姥姥你的汤做的真的很好呢,以后一定常来好好地跟你学!”
于是卜艾用行动证明了汤的好。她自然地把饭扒到我碗里,然后一碗接一碗地喝汤。其间用华丽的赞美之词逗得姥姥笑到合不拢嘴。
“姥姥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照顾小囡的。”说这话的时候她显的自己很有本事的样子,我是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说这不着调的话。
我优雅地把噎在嗓子里的饭顺下肚,疑惑地看着卜艾,她还是那样的笑,笑的有点认真,笑的有点狡黠。
“这样也好,囡也没什么姊妹兄弟,你们两人一起相互照应着,她总也不会太孤单了,女人一辈子有一个可以说上心里话的好姊妹,有什么事心里才不会太苦。”
听姥姥说的这些,心里酸酸的,陪着姥姥这么许多年,似乎忘记了姥姥也是个女人,心底的情愫不会因为脸上日渐加深的皱纹消失,光洁细滑的皮肤不复光鲜明艳,可谁能否认它们承载过的无限妖娆。
晚饭比以往温馨几分,许是多了一个人的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嬉闹,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
晚饭后我跟卜艾一起收拾碗筷,她洗好了我接过擦干放进碗架。姥姥难得清闲地舞起剑来,体态虽不轻盈,一招一式倒也流畅。
卜艾擦干手上的水,走到厅里夸张地惊呼,“囡,姥姥深藏不露呀,看这身手就是一青衣巷侠女嘛。”
我推她坐进沙发,拿起遥控一阵乱调。感叹,卜艾灵俏清新的外表与她说话不着调的大大咧咧有时还真叫人捉摸不透啊!
“囡,姥姥舞剑配的这段‘琵琶语’是你弄的吧?”
手托着头斜靠在沙发上,将台转到83版射雕,懒懒地问卜艾,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手臂绕着我的手臂靠我身边,她反问我,你是指琵琶语,还是射雕?
\'琵琶语是我心中的永叹调,至于射雕则是几辈人记忆里无法复制的经典,更是我少女时代的武侠情结,对它的偏爱无以复加。\"我自顾自的说,卜艾却笑的暧昧.
\"囡,你的小女人模样越发显现你的可爱,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诱惑人。我是觉得如果靖哥哥跟杨康在一起感觉也不错啊!黄蓉跟念慈简直是一对碧人!\"
卜艾说话不着调便是她思维涣散的前兆,再说下去得不到半点的好。看她的神情我后背发紧,眼神飘向正做收式的姥姥,在卜艾脚上碰了一下,“嘴巴收敛些吧,别以为姥姥什么都不懂。”
“卜丫头,天也不早了,今天就在这睡吧!”
“姥姥,你不留我,我也没打算走啊,这温床暖枕的,撵我也不走。”她那样粘在姥姥身上撒娇的模样,不禁让我怀疑她才是姥姥的亲孙女。我承认,有她在,连时间都能变得活泼快乐起来。
“那就去洗漱休息吧!”
卜艾拉起我,对着姥姥夸张地行了个礼,“遵命,姥姥大人。”
“鬼丫头!”
她的这套姥姥是很受用的。
打开衣橱,挑了件白色的丝质睡裙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看向坐在床边的卜艾,“喜欢这件吗?”
“喜欢,你挑的我都喜欢!”
“少来,你不嫌是妈妈的旧衣服就好。”
衣服丢给卜艾,爬上床整理稿子,“你去洗漱吧。”
卜艾走到卫生间门口又转回来,“囡,有睡衣也不行啊,内衣怎么办”
抬眼看她,“不如还穿你自己的吧?”
“那怎么行,穿你的怎么样?”她完全是一副撒娇的模样。
“啊?”
“啊什么?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是啊,我介意什么呢?“你去打开衣橱左边第二个抽屉。”
“哦哟,我的囡囡,原来你喜欢穿这么性感的内衣,真看不出来啊!”
完全无视卜艾的大惊小怪,“白色的那套吧,新的。”
这样的感觉好像是家人一样,可以很亲密,却不会再有爱情。对卜艾的感情,在与娘娘熟识之后明白的彻底。我们认识的太久了,久的足以让我们把暧昧的依赖关系误作是爱情。现在如果能撇开对娘娘那份蠢蠢的心,或许我跟卜艾可以相伴生活下去。
“想什么呢?纸都抓绉了。”
“没什么,因为写生的事情,有一堆的东西要准备。”天知道,每次出去都只带相机而已。衣服很衬你。
卜艾擦着湿发,坐到床边,“这样是不是很有女人味?”
面前的卜艾唇饱满粉润,腮似霞绯,□□的肌肤浸着未干的水气。面对着卜艾温润朝气的身体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娘娘,那个眼角有了细纹的身上散出幽幽薰香味的漂亮女人。仿佛那样的女人更能魅惑我!
“囡,你今天怎么了,心事满满的样子?”
“没事,可能是累了,你快点把头发吹干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呢!”看着卜艾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吹弄着头发,我们到底陷在怎样的关系里了?
“囡,跟你说个事,我进修的学校联系好了,年后就会辞掉工作。我们可能会分开一段时间。”
“这样吗?”记忆里,我们总是这样散了聚,聚了散,谁也没有真正的离开过,知道卜艾要走,却还是淡然的。
“我走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是这样啊,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帮人卖卖字画,然后等到有一个人肯娶我,我就嫁他。”
卜艾看着我讶然,“你真是这么想的?”我以为你喜欢娘娘,然后在姥姥的眼皮子底下谈出一段长巷佳话来呢!”
放下稿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你是指结婚生子,还是我跟娘娘?”
卜艾坐回到床边认真地对着我,“这么说,你是喜欢娘娘的,她跟我们一样吗?”
“还不清楚,感觉她应该是吧!”
“你多大了,还凭感觉做事?”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要为自己的感觉付出点什么!”
“那你想过我们有可能吗?”
我分明看到了卜艾眼神里的欺许,虽只一瞬间。
“卜艾,你是有自己的理想,何必为我困在这长巷。青春将逝未逝的时候出去闯一闯吧!那时你就会知道我们之间根本不算什么。”
“你是这样想的吗?以为我说的话还是过家家时的儿戏吗?”
“难道不是吗?”我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有多过份,却还是不加思虑的脱口而出。
“至少我不是。”说完话卜艾快乐的表情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