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姨,别忙活了,我,我是来找——”
钟秦脑中灵光一闪,干笑着接话,“她来找怜生补课的,呵呵……呵呵,哎对了七姨我帮你把东西提进去——哦,七姨
,你出去一趟回来又变年轻了,哎,真不得了——”
我暗自抹把汗,瞧大伯母被钟秦逗得褶子倍增进了里屋,才转过头对小莲和韩露露道,“你们先回去,放心,是梓木的
错我一定让他负责。”
“怜生哥,不是这样,我——”小莲抽泣两声,“我喜欢梓木,可他却为这个要和我分手,我,我——”
“你们这些孩子,急个什么劲儿,你哥哥我现在还没——”我突觉得拿自己打比方不大合适,便改口到,“还没那个打
算呢。这样,我给你去做他的思想工作,他大概搞怕了。”
“大哥一定要给小莲做主,小莲多可怜啊——”
我通通点头表示同意,这才送走了二位。我和钟秦合计了一下,还是先拿钱让小莲把孩子拿掉,就算他们要在一起也别
挺着个肚子,最重要的是别让这件事情败露了。
你真难想象,岳梓木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直到中午我和钟秦两位大哥找他谈话也毫无悔意,还直说,她们才不是那
个意思,才不是!不是!
“那你倒是把事情说明白啊!”
每到这个节骨眼,岳梓木就陷入了突然性沉默。历练了一年,我的神经变得敏感纤细,对这种表里不一的事情有了更为
有效和准确的感应,事有蹊跷,小莲和他并不简单。
算了这么逼也不是办法。下午,我和钟秦得到特别许可放假半天。小雨绵缠不休,却热度蒸腾,钟秦在屋里打理半天为
穿哪件衣服而犹豫不决自寻苦恼,他煞有介事一本正经道,“你别吵,我们要出去约会当然要穿正式一点,至少我得正
式点,嗯,你那身就合适了。”
哭笑不得,我瞧瞧自己一身肥大不合身的短袖短裤拖板,便也不忍催促他了。
午后两点,我和一身正装的观光客钟秦少爷一同出门,不知是谁脚步重了一点,离店门不到十米的地方,钟秦笔直的长
裤上便溅了水,对此他不羞不恼,教养依然良好。在一辆三轮车,一辆学生的自行车,一辆在狭窄路上横冲直撞的小汽
车漫不经心依次从站在马路外侧的钟秦身边路过并且留下高低不一的水渍后,他头也不回一路奔到茶馆换上了比我还邋
遢的一套衣服。
这下我们两个彻底搭调了。
夏天是小城最美丽的时候,每家每户门前都会悬挂两个传统的红棉灯笼,这深邃的色彩会沿着古旧的街道一直延伸到江
水河畔,摆渡的老人日复一日守着这清波微澜的江,他和不同的渡客聊天,给大大小小的孩子讲当年他遭遇的洪水和大
鳖,没有了客人他就躺在山的阴影下唱歌喝酒,江水一半炽热一般阴凉,笔直的断崖上长满了绿苔,被几百年踩出来的
石阶变得圆滑透亮,头顶郁郁葱葱蓊然墨翠的山树低草占满了山骨各处,别处不是没有这样的风景,而是这里,历史的
沉淀洗炼让人肃然起敬,我小的时候总爱爬到山头俯瞰脚下众景,人山物海,江东去,自天上跌宕而来,流淌了世世代
代的苍生,有多少是是非非皆于此转空虚若,身在高处,不得不寂寞。
“原来是这里养育了你啊。”钟秦站在半山腰远望着这难得的山谷平原上伫立的历史痕迹,感慨万千,“怪不得,怪不
得。”
“山好水好,自古就是出美人的地方,一点不稀奇。”
“你真是,”钟秦知道我在开玩笑,笑了一笑,靠在我身上道,“对,对对,我可是见识了这里的美人有多少,你能出
类拔萃也不容易啊,笨瓜,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我靠在面江的一块大石下,把一切感叹都藏在了心里。从未这样放逐过,短短的一年时间啊,我却几乎走了一半的生命
,那些沉浮辛酸磨难绝望都付之一炬灰飞烟灭,可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
上一次暗杀林轩的人就是禾嘉禾派的手下,我们的噩梦还在慢慢继续着。
钟秦抚摸着我的脸侧,轻轻一个贴吻,唇齿绞缠中忧虑和快乐在交替,越来越深,越来越饥渴,钟秦曾说,和我在一起
日子变得漫长而简单,却总是像世界末日那样,什么都来不及做,索性什么也不做,只是在一起就能幸福并且痛苦的人
,还对爱情两个字那样苛求吗,我们之间始终缺少一个承诺,钟秦不能给我,我知道的,一旦给了,我们几乎就会走到
尽头。我们的力量啊,多么渺小。
“怜生,在这里做吧。”
“你会遭天谴。”我指指另外一座山头的大佛寺,道,“在佛祖脚下欢爱难不成你不想造册成仙?”
钟秦嘻嘻闷笑几声,将我按在湿软的草地上,轻飘的雨从天上垂落,整个视野在一瞬间变得广袤浩瀚,我看到钟秦眼中
极其悲伤温柔的光芒,比初次相见时的更加难忘,他沿着我的耳心吻到下巴,悠然一句,“不能足我所欲,纵使上天入
地又如何,若是真有仙佛,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怜生,天谴让我来背,这下还怕吗?”
我拉下他的衣领,摸摸脸上的雨水,笑道,“你对芸芸众生有这么博爱吗?”
钟秦将手伸进了我的裤子里,埋下头去,“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
三尺晴空若真有神灵,为何不普渡众生呢。
道人醉卧岩下石
不管人间万种愁
茶馆晚上的生意非常好,爷们儿光着膀子喝啤酒剥花生嚼牛肉搓麻将,大妈大婶也不甘落后在赌博的路途中永远都冲锋
在前气势上丝毫不输男人。少男少女来买杯凉饮吃点夜宵,毕竟暑假即便补课也不会感觉太紧张,当然,不免有些人居
心叵测借此之名来干别的。
这些天,连我也被频频骚扰,如意茶楼简直快被女人踏破了。真是的,我顾怜生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为何直到
今日这样的人气才显山露水,难道是因为钟秦的缘故吗?规模效应啊!
“累了?”见我在厨房发呆,钟秦放下托盘,让我靠在他怀里歇歇,“啧啧,我越来越觉得你需要我照顾了,美人,去
休息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