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端来一盘水饺,还没开始推销呢,唉声叹气的说“不能吃”扭过脸的说“糖衣炮弹”,反应平平的正常版伸了几次手,全被扭过脸的打掉了。
已经被现任乔轻宠惯了的你一生气,就跑了。跑了倒还有上帝视角,还能看到剩下仨在斗嘴。扭过脸的嘟囔着“走了好,不该来”,唉声叹气倒像是有点后悔的样子,说什么“在旁看着也可以”,正常版双手抱胸,一脸冷漠。
僵持了一会,唉声叹气忽然一脚扫倒扭脸,抓住正常版,一声不吭地跑路了。正常版跟着跑了几步,脸不红气不喘,面无表情地称赞:“王八蛋。”
你本来看他们内讧看得想笑,孰料唉声叹气的缓缓抬眼,双目红极了,像镀了层血色,却没有泪。那双通红的眼睛像一把敌我不分的刀,你霎时心软。
不管x_ing格如何不同,他们既然顶了乔轻的脸,你就见不得这样。
你想,算了。你预备过去好好哄哄这一堆乔轻,谁知道你还没到,扭脸先到了。
这时候的视角又变了,眼睛又回到了你身上,你只能隔着一段距离朦朦胧胧地听。
扭脸说:“……假的。”
唉声叹气:“新的。”他眼睛像是蓄了一湖谁也看不见的泪,此时却微微笑了一下。这一笑,又忽然比谁都像乔轻了。他几不可闻地说:“我们才是……”
你怔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唉声叹气骤然扑上扭脸,一阵烈火自焚似的燃烧起来,笼罩了两人。奇怪的是,一向和他作对的扭脸什么挣扎也没有,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地接受了同归于尽。
最后泯灭的瞬间,唉声叹气静静地望了你一眼,好像早知道你在那里;而扭脸瞥向始终冷眼旁观的正常版,微微颔首。
你好似听到一声模糊“放心吧”,可正常版的侧脸冷峻极了,又像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原地站了一会,随后再不留恋地走了。
直直地朝你走来。
他走到你跟前,微微弯下腰,朝你伸出一只手:“走了。”
那双眼睛平静而沉稳……恍如褐色的阳光。
你有很多话想问,也想握住那双手,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梦就醒了。像错失了一艘归船。
你现在嫌这个梦断的太不是地方了,要抓回来重做。
然而狗尾续貂也需要运气,你再闭眼,只梦到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生活片段,那只手你方才没能抓住,往后好似也就再无机会。
像一阵风,刮过了就是刮过了,你没能在它来的那一刻迎接,追是追不着的。
你翻过身,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地睁着眼。方才跌宕起伏的梦逐渐被时间滤得褪了色,唯有那双眼睛还鲜明如初,让你如鲠在喉。
好像确实没有见过乔轻流眼泪,你想。
单是往这方面想想,你就已经心里一空,生出些手足无措的钝痛来。
还是不要了。你骤然生出了莫大的决心和勇气,仿佛自己三头六臂、无所不能——我要护着他哄着他。
你无声而又郑重地和自己许下诺言。
我要护着他哄着他。
忽然间,铰链轻响,房门被推开一条小缝,走廊的光微微透进来。
是乔轻。
按正常来说,你现在还睡着,只不过今天做了噩梦,醒早了。而乔轻习惯早起晨练,等你醒时往旁一摸,多半扑空。
只有极少数情况,乔轻晨跑完又回来陪你躺着,你醒时能把他抱个满怀,就像在一天未始时先抱住了一个惊喜,能开心好久。
乔轻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拿换洗的衣服。你凝神听着他的脚步声,忽然默不作声地揪住他的衣摆——
乔轻直接被吓木了。
他僵硬了片刻,才轻轻捏住你的手腕往下摘,十分无奈:“宝贝儿,我们以后醒了开灯好吗?装睡的人不适合动手动脚。”
“我只是想撒个娇。”你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笑。
乔轻打开一盏小灯。他下颌晕了层光,本来锋利的棱角看起来十分柔和:“我看你是想让我撒娇。”
“啊,”你坦然,“这个也想。”
你朝他伸出一只手,让他把你拉起来。你蹬蹬蹬地洗漱完回来,见窗帘已经拉开了,乔轻看稀薄的日光半死不活的,就又开了一盏大灯。
如今已是一室明亮。
说来奇怪,虽然如今智能家居很发达,但你和乔轻似乎都喜欢亲手去整理、cao作。就像现在你瞥了眼被拉得不对称的窗帘,唇角一翘。
虽然你们床边都有按钮,一键就能拉开窗帘,柔和下刺眼的光芒,亮好明亮的灯。
但是明知笨拙而依旧尝试,本身就是一种温柔。
你瞧他换了身衣服,只坐在床上等你,不像是想要整理床铺的样子,于是故意懒洋洋地往床头板一歪,一副半身不遂的样子。乔轻果然看不过去,拿起自己的枕头给你垫在背后。
这一拿,便见枕头下面压着一沓画。
乔轻怔住。他慢慢拿起那沓画,入手就一惊:“好多。”
“316个你。”你说,“算上Q版。”
你看着他,轻轻笑起来:“三月十六,生日快乐。”
乔轻像是也想要笑,但怔愣了一会,却只垂下眼。他指尖划过那些线条:“什么时候画的?”
“肖想你的时候。”
“……”
“唔,好吧,也有单纯想你的时候。”
乔轻默不作声地看了几张,他看得很慢,像是能从中看到背后的故事。一段一段,都是光y-in。
“用了很久吗?”他忽然问。
“不算,”你说,“都是素描,很多还是速写。高兴就画两张,反正我也不急。”
今年画不完就等明年再送,反正你也不会走。
可惜高兴的时候太多了,一下就挤满份额,明年又将是新的故事。
只要故事主角还是我和你。
你朝无数的过去和无尽的未来微笑致敬。
那就都没有关系。
乔轻忽然顿了顿。
“这张怎么这么凶,”他说,“活像生吞了薄荷糖,眼神都带着凉意。”
是你画过的第一张。
你眼神有瞬间远了,但乔轻的温度近在咫尺,像风筝的绳,始终把你牵着。
“这张图……我取了名字。”你说,“它叫——”
——夏天。
乔轻仿佛被烫着似的蜷起手指。
“这挺像我的。”他忽然道。
你说:“我知道啊。”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春风都是骗人的。
但是——
“没有关系。”你轻轻拥住他,“我爱你啊,你不知道吗?”
……
乔轻眉一动。
“这个面包……”
他出了会神。“是你刚搬过来的时候,对么?”
你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
……
还有一张题了名,名为“美满”,内容却只是一轮孤月。旁边用正楷题了一行小字——“窗边月是少时月,枕边人是心上人”*。
乔轻挑眉:“先前那么多我,怎么到了美满的时候又没我了。”
“你在我心里,谁都不给看。”你道,“连你也不行。”
乔轻轻笑了一声:“小气。”
他抵住你额头,用气声道:“那和心上人接个吻行不行?”
“唔,”你说,“这也可称作美满。”
作者有话要说: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张爱玲
想看he的姑娘可以战略x_ing撤退了~再往下基本都是下坡路^_^
第26章 则亏
那沓画像是给了乔轻什么灵感,让他突然捣鼓起了改造房子。
“——你搬过来那么久了,两个人生活和一个人生活的需求、习惯都不一样,早该改了。”乔轻说,“你看,书房那立柜都放满了。”
“而且,”乔轻弯起眼,“我想腾一个画室给你。”
你一怔,下意识解释:“我没那么喜欢画画……”
“嘘——”他笑意渐深,悠悠说起想法,“靠阳台那间小杂物房我想改造成书房画室二合一,再买个书柜,清一点书过去。放几个懒人沙发,你在那画画,我就在旁边看书。对了,我还想把那门拆了,换成落地玻璃窗,每当日落,你的头发就会被镀层金色,脖颈染上不属于你的绯红,就像抹了丹青——”
你的呼吸随着他的描绘停了停。
“很好看的。”乔轻的声音渐低,“肖想很久了,满足我,好不好?”
这个人。你有些无奈地扶额笑起来。明明是他费尽心思的赠予,却说得好像是你的恩准。
你没他办法,只好答应。乔轻半点不意外,继续撑着下巴畅想:“我们要不要铺层地毯?光脚踩上去绒绒的,但听说容易滋生细菌尘螨,你容易过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