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英俊又露出吃惊的表情:“那你又是他的谁么?”
莫灯不说话,死盯着他,要在他的脸上灼出两个洞来。小野菊躲在花英俊身后,撇嘴道:“我不认识他,哼,他是大坏
蛋。”
花英俊扬起灿烂的笑容:“我是他的谁,你看不出来么?”
很久没有人再说话。莫灯看了看花英俊,又看了看在后面打呵欠的小野菊,后退了两步,握紧的拳、握紧的其他的什么
东西,都一并放开了。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真的不可以强求。大海和顽石尚且会枯竭粉碎,神仙和妖精也有死去的一天,没什么能天长地久。最
要好的友人,最亲密的亲人都有可能反目成仇,怎能要求一个原本就不相关的人对我从一而终、一往情深呢?
喜欢不喜欢的话,说得轻轻随意,但有哪个能坚守?没有人只付出而不要回报。漫长的时光里,思念和爱慕被遥远的不
能相见的距离阻隔,等待把每一分热烈的爱意都磨平耗完了。真的不能怪花英俊变心。
莫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表情让人很难过,像一只被狠狠踢了一脚的小野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又不愿走开。
漆黑的眼睛有水光闪动,妩媚全去,残余的一点骄傲显得更可怜可爱。
花英俊暗自思考这玩笑会不会太过分,他是明知道莫灯喜欢小野菊的,毕竟在他回来的路上布置诸多阻碍已经很不厚道
了。
莫灯后退两步,慢慢转身往大门走去。花英俊心里疑惑,跟着他一起起身。倚在他背上打瞌睡的小野菊失了依靠滚到地
下,啊的一声痛苦地捂住脑袋。花英俊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抱起来:“哪里摔疼了?”
小野菊嗷嗷叫痛,花英俊伸手去摸他的脑袋,果然摸到一个鼓起来的小包,懊悔道:“对不起。”
小野菊摇摇头:“哥哥我好困,我要睡觉了。”
花英俊知道他为皇甫君庆纳了许多妃子的事情伤心,这几日照顾皇甫君庆也实在辛苦。把他放在床里边,拿被子给他盖
好,道:“睡吧,我夜晚来看你。”
小野菊合上眼睛,昏沉睡去。
莫灯在大街上游荡。回到父亲那里去吗?哥哥的身体刚好了一点,很需要人来照顾。
可是又不能放大混蛋花英俊在这里逍遥快活,看见他和别人亲近就觉得火大,怒气一直从脚底冲上头顶,整个人就是一
个熊熊燃烧的火炉。这样不受控制的自己让他觉得可怕,他应该是最骄矜自持的。
似乎已经走了很久,最后一点残阳消失在天边的时候,莫灯找了个屋顶视野开阔的屋子,纵身跳上去。路上的行人渐渐
减少,屋里飘来孩子的笑声和晚饭的香气。
不知怎的,心里有一块觉得空荡荡的寂寥。父亲和哥哥在做什么呢?是在烦恼怎么对付顽皮的小白狐苏小小么?这个时
候苏小小应该在快乐地吃晚饭吧,饭后还要带着他的小梅花鹿在山上溜达,星辰漫天的时候唱着活泼的歌儿踩着欢快的
步子回家。
那时候若是没有离家,现在也不需要自己一个守着清冷的夜。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明明打算坦白两个人的感情,但没
想到大混蛋花英俊就跟别人好上了。这算不算自找羞辱?
不想看见他和别人亲热,和别人快乐。花英俊已经追在他身后几千年了,为什么忽然就撒了手……但其实,好像也不是
特别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在感情上面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挫折,既然可以放弃小野菊转向花英俊,那么同样也可以放弃花英俊。在感情上太过
笨拙的后果,就是一次一次的失败。骄傲的火狐狸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被抛弃”的伤心。
那条跟了自己很多年的狼尾巴有一天忽然不见了,不舍得和失落是必然的。但漫漫长的年岁里总有一天可以忘掉这个一
面说着喜欢一面三心二意的大混蛋,和家人做伴也能很快乐。
既然打定了主意让混蛋狼爱招惹谁招惹谁,那就……回家吧。
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忽然听见下边有人在争执。男人的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姑娘啊姑娘,你放过我吧……唉
,我真的不要你报恩,你放开我好不好。”
莫灯走到屋檐边上,稍微低头,立刻看见那个大混蛋花英俊的脸。正拉着花英俊的袖子不放的女子虽然哭得一塌糊涂,
但那俏丽的容颜也依稀可辨。莫灯冷笑一声,在心里狠狠地把花英俊碾死。
哼,勾三搭四,下三滥,不要脸。
“恩公、恩公我求求您了,你就要了我吧……要是我、我今晚回去一定会被打死的……我给您下跪了!”女子扑通跪下
,眼看着就要磕上头了。
“姑娘,你先起来……唉。”
莫灯挥一挥衣袖,飘然离去,却被花英俊叫住:“莫候!你去哪?”
臭不要脸的死色狼。莫灯在心里把他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遍,可脚步确实停下来了。花英俊大喜:“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我刚才顺手帮了这位姑娘一个小忙,她、她就要以身相许!”
莫灯冷笑:“花公子艳福不浅。”
花英俊哭丧着脸:“不是啊,你不要误会……唉,我说了不要她以身相许,可、可跟她就是讲不通。”
莫灯的脸色已经跟锅底是一个颜色的了,强大的灵气涌起的风灌满了他的袖子:“英雄救美,真不错。既然有如斯美人
投怀送抱,花公子焉有拒绝之理。”那女子听了他的话,更是起劲地哀求:“恩公,恩公您就要了我吧。我愿意为奴为
婢!”
热腾腾的怒火翻涌,莫灯努力压下涌上喉头的一口火气,冷道:“花公子,齐人之福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此时不享
待何时。”
花英俊眨巴眨巴眼睛,墨金色的眸子在暗淡的月色下熠熠生辉,他清楚莫灯说得齐人之福是什么福,笑眯眯道:“我好
像闻到酸味。”
莫灯决定不再理他,足下一点,又飘得更远了。那女子看得目瞪口呆,花英俊趁机往她怀里塞了一叠银票,一边追上莫
灯一边回头对那女子说:“姑娘,你拿着银票离开京城吧,后会有期了。”
两个人一追一跑,距离始终没有缩小,也没有再拉大。花英俊在后面边叫“莫候、莫候”,边装作精疲力竭的样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