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紧张处理堆积的工作,倒也不觉如何疲惫,反而欣慰可以不需要空暇胡思乱想。
工作实在是一件至有益的事,能为你赚得金钱,能让你见识不同的人,还能让你忘忧忘烦。真正踏下心来工作,便发现自工作中得到的好处数不胜数。
下了班,反而淡淡失落。不过想起边云要来找我,又觉欣喜。
“成煜,总算又见到你了。我很担心你。”
我抬起头,是严羿。
不过近一月不见,她竟神色十分黯淡,我有些吃惊,虽然脸上犹有笑容,但却毫无颜色,这女人一向坚强,不知何故竟憔悴至此。
“严姐,你还好吗?怎麽脸色这麽差?”
“呵,我没事,倒是你,听说你朋友……呃,你怎麽这麽急著来上班?”
苦笑,“不上班又怎麽样?”
“唉,算了,别说这些了。晚上一起去喝一杯吧,解解乏。”
“这……”
“别找理由,你姐我现在心情极差,你这个作弟弟的权当陪我了。”她言语中竟有些恳求的意味,我不由心惊。
“好,我们一起去吃饭吧,然後找个地方坐坐。不过,我得先打个电话,你等我一下。”
“嗯,我在外面等你。”
挠了挠头,我打电话给边云。他自然是失望的,不过听到我形容严羿的情形,也不再说什麽,我知道我们其实都是喜欢这个开朗热情的女子的。
吃著饭我不欲多说,只捡些笑话来开她心怀,免得两人都食不下咽。她也极为配合,只说些俏皮话,我知道她也存著同样的心思。
各人有各人难过的事。
这一次她并未要求去罗至磊的酒吧,反而挑了个极安静的小酒吧,我环顾四周,看到客人稀少,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几杯酒下了腹,她渐露出真情。
“成煜,我很难受。其实我不该这个时候烦你,可我现在才发觉我竟找不到一个朋友来说说心里话,这些年真是白混了。”
“别这样说,女人和男人不同,结了婚的都忙著照顾老公孩子,没结婚的大概又都忙著找老公或做女强人,能分给朋友的时间太少。而男人多半是甩手掌柜,自然时间多多。”
“是。”她苦笑,“同学象我这个年纪的多半是结了婚的,即使没结也都有了男友,哪里有时间应付我,刚诉句苦,人家就说,年轻的时候不抓紧个男人,现在知道後悔了,晚了。现在的男人,条件低的自己又看不上,条件高的人家还看不上我,我算什麽,要事业没事业,要生活没生活。做这一行,人都在社会上混油了,偶尔有个上眼的,人家还嫌你心思太多,不若年轻少女事事温驯,倚在男人身边就有了世界,象我这样的,哪里做得来……”
我耐心听她诉苦,心里也自感叹。作女人实在是不容易,象严羿这样精於事业的,男人不免会认为她太过强悍,少了些温柔,可真正居家型的女人,思想上又太过闭塞,时长日久,丈夫不免会认为没有共同语言,一旦功成业就,被抛弃者比比皆是。其间的分寸把握,太难拿捏。
“我想,我大概要结婚了……”
她突发此语,倒让我一惊,“结婚?已经有合适的对象了麽?”
“合适的对象?呵,怎样算合不合适,那人你也认识,就是罗至磊。”
我大惊,“他?”
“是啊,他向我求了婚,我准备答应,可是心里却烦得很。”
实在太意外,虽是知道她对他有些心思,可是结婚这回事却事关终生。不错,现在社会离婚率极高,可不到万不得已,谁会那样做,又有哪个离了婚的不是满身伤痕。我沈默又沈默,心思却翻腾不已,她不知罗至磊真实性向,若为了求个安稳嫁了他,岂非又是一出悲剧。我是否该告诉她实话?但我并不能下决心,此事一说恐怕我是同志的事情也瞒不过去了,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怎麽不说话了?”
“你要嫁他,为什麽又心烦?”我略有迟疑的问,这种事不能莽撞,我自必要想想清楚再说。
“说实话吧,成煜,我一直喜欢他,虽然他的心思我琢磨不透,可是就算他爱我并不如我爱他多,我也想嫁他,我,想赌一赌。”
“赌一赌?严姐,你是不是考虑清楚?一但赌输,赔上的可是你的青春和感情,代价惨重。”
“正因为代价惨重,所以我犹豫不决,不见我黑眼圈都出来了,简直夜夜难眠。”
“让你夜夜难眠的婚姻岂不是十分不可靠?何况他是否与那个二老板夹缠不清,你尚不知,太轻率。”对罗至磊的反感让我直言不讳。
她沈默,我喝了口水,也不说话。
“我不知道,想嫁又害怕,不嫁又舍不得。”
我暗叹,看到身边的人都有了归宿,她心里也不好受吧,这样的心情我也能想像。照她所说,婚姻无异於赌博,赌赢了自然无话可说,但如果输了,重新开始谈何容易。人的青春和感情可都是钱也买不来的,将宝押在罗至磊的身上,我实在替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