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锦all棠同人】春风恨 作者:公子舒【完结】(42)

2019-06-11  作者|标签:公子舒

  “爹?!”

  房门被一脚踢裂,木屑纷纷摇摇欲坠。少年被突然出现的来人一惊,刺激下没有多少抚慰便直直泄了出来,浑身颤抖嘴唇翕合眼眶红裂,神情似惧怕又似惊喜,犹带着不可置信的一丝茫然。

  戚承光倒是在甫一发觉异变时便掀起绸被紧紧裹住了赤裸二人,本被人打扰好事的不耐厉色却在看见袁笑之的第一眼时,从暴风将至的沉沉深流化为了惊诧骇然的狂波急潮。

  他刚下定了娶袁小棠的心思,未曾想便被将来的岳父“捉j-ian在床”,叫他口舌哑然不知该如何辩解。

  袁笑之倒看都没看戚承光一眼,双目冷然带着凛冽寒意一步步踱向榻上衣衫不整的少年,眼角像挂着冰碴子,叫人一望便冻得畏畏缩缩。

  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恐慌得再也不像是自己。

  “爹。”

  袁小棠望着身前人熟稔至每寸皮肤每道褶皱每个神情都刻于心底永不忘却的眉眼,似是想要确认般喃喃喊了声,仿佛梦境,一时失神。

  袁笑之不怒反笑,严词厉色一声暴喝震得那覆瓦屋顶都差点抖了三抖。

  “我没你这个儿子!”

  段云来药花谷相见时,他对袁小棠无疑心底是有愧疚的。

  京城炮火连天那夜,因着冥火僧怒谈起了十几年那场旧案,他心下蹊跷直觉有冤情,又为了救悬于一线的方雨亭,这才不得不选择诈死,消失人间。

  他清楚这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来说,会是个毁天灭地的打击。

  可他更清楚,那个孩子比他想象得要更坚强,更有担当。

  【——你说过,常人若是努力也可把乾阳比下去,既如此,太y-in又如何不能?!我袁小棠可是你的儿子,哪点比他们差?!!】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一定也不比你差,我会是个好锦衣卫。】

  那小子抵抗着身为太y-in早已注定的宿命,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也能当好一个男子汉,也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锦衣卫。

  他虽一语不发从未表示认可或赞同,但哪个当爹的不希望自己儿子有出息?

  隐匿从来不是放手。他一辈子都不会放。

  他只是退而求其次地想满足那小子……给予一个成长的空间罢了。

  可袁笑之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次转身不见,袁小棠便把自己全部交代了出去。

  躺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做着与他本心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愤怒,说不清是占有欲还是期望落空在作祟,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冷硬面庞有了一丝耷拉向下的不悦弧度,眉目锋利如刀,提起哆哆嗦嗦的袁小棠用外衫一包就大步往外走。

  曾经也有那么一次。

  那么一次,他被翻天的怒火攫获,擅闯南镇抚司季鹰的府邸,把这孩子从水火之中救出。

  那人眼底映照着他的身影,就像望见了个从天而降披袍擐甲风姿煌煌无所不能的天神。

  可眼下,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次,那双被情欲滋润得水意撩人的眸里,再没有了不愿不甘。

  袁笑之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似有了软肋弱点。

  再也回不到无懈可击。

  威名赫赫的袁大指挥使死而复生,全京城都因这消息炸了,讨论得热火朝天,沸沸扬扬。

  季鹰前不久刚被革职下狱,万贵妃的舅舅王通暂任指挥使一职,可失踪的九公主和逃犯三盗一个都还未抓到,是以袁笑之甫一回到镇府司,就被得到消息的朱见深立马恢复了原职,继续担任总指挥使率南北镇抚司追踪公主和三盗的下落。

  袁笑之抿着唇,面庞线条刚硬,眸色如山雪料峭,也不知欢不欢喜。

  可最后他还是低下头半跪在地,由一身玄黑织金的飞鱼服勾勒出精壮有力的身躯。

  “臣遵命。”

  而立过半那人声音沉稳,仿佛被岁月风霜打磨成了再无棱角的圆石。没有缺陷,也没有起伏。

  没有人知道他那一刹的迟疑是因为什么。

  他曾因自己的恪尽职守风波劳碌而忽视了身边那些往往最亲密最重要的人。

  譬如失去挚爱的妻子,明心。

  早在那时,他就发过誓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可到头来他还是食言了。

  他没有阻拦自己相依为命的儿子走上歪路。

  这是他为人父者的失责和不该。

  袁笑之这十几日都把袁小棠关在祠堂里好生反省,自己在冷静后也有了认真管教的打算。若是接下这任务,恐是再无闲暇去打磨那小子的x_ing子,教导什么是伦理纲常什么是君子之耻。

  袁笑之眼睫微颤地闭上眼。无声的叹息在心间冲撞,似刮过荒野的凄厉的风。

  他不愿再回想起那r_ou_体交缠晃动着透白脚踝的刺目画面。

  也不愿再回忆起那一声比一声柔媚甜腻的高潮喘息。

  那不是他的儿子。不是他认识的袁小棠。

  那是脱胎换骨陌生到让他中邪发怔的另一人。就像秦楼楚馆中耽于欢爱的妓子一般毫不知耻,令他不屑,令他发怒,也令他……

  无法忘却。

  他是父亲。可也是个乾阳。

  无论是喜是怒是哀是乐,最极致的情绪往往都能挑逗起本毫不相干的欲望。

  这就是身而为人的劣根x_ing。

  永远追逐着快感,像对一点情爱施舍摇尾乞怜的奴犬。

  又或是,对着海市蜃楼的幻光,扑火而亡的不朽飞蛾。

  他曾对明心说自己爱她不是因为太y-in对乾阳的致命吸引。

  他也曾证明自己不是个被低级欲望支配靠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他抵制住了本能,连与明心*合的次数都少得屈指可数,哪怕再痛苦煎熬,却又因摆脱了乾阳弱点,因爱的纯粹和真实,而无畏天地引以为豪。

  可如此压抑淡漠十几年,直到现在他才发觉。

  他忘了,他也是个男人。

  袁笑之忽地眉峰一皱,不敢再细想下去。

  他睁开眼,眸如幽潭无波无澜,光华沉沉。袁笑之绷紧背脊后退起身,直到出了宫阙后才调整回往常自然神态。

  冥火僧和九公主的行踪他已暗中派人追查,可花道常和段云那两人……

  不知和他那“宝贝儿子”究竟是何关系。

  而此时。袁府祠堂里。

  因让人不省心而被嘲语为“宝贝儿子”的袁小棠僵直着身子跪在凉硬地面上,脸色苍白冷汗涔涔,神情恍惚似是随时都会昏倒在地。

  前来送饭的福伯见他这般受难,心下不由疼惜,“小少爷,你就向老爷求饶说说好话……按老爷的x_ing子定不会再让你受苦的。”

  意识昏沉的袁小棠听福伯这么一说,反而眸子微动清醒许多,咬咬牙强自坚持。

  “我没做错,为什么要求饶?”

  福伯摇摇头,叹息一声,直想着小少爷是真不懂还假不懂,“我的身体我做主,想跟谁上就跟谁上”这话都能说得出来,老爷怎么会不生气?

  不过说来两人还真怪啊。

  十几日前回来,少爷缩在老爷怀里揪着衣襟一直吧嗒吧嗒掉眼泪,到了府邸也不松手。

  后来两人进书房也不知讲了什么,只听到老爷说什么诈死,又说什么不知廉耻败坏家风,才训斥了那么几句就听小少爷跟踩了尾巴一样尖利顶嘴,声音颤得厉害,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后来小少爷被送出来押进祠堂时就两眼红红的,像是受了一肚子气。只是那余光还是控制不住地,总是绕着老爷打转。

  自那日后,那两人就开始了冷战。

  要说父子许久未见,怎么着也该叙叙家常。可他们偏好,一个死鸭子嘴硬,一个木头桩子,两人相见直接吵得天崩地裂,火药味呛得他这个老头子都受不住。

  明明老爷也未必真想罚小少爷,不过想让他认个软服个输。

  小少爷那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偏偏遇上老爷,就什么都看不透了呢……

  不过令福伯没有想到的是,这场看起来旷日持久的冷战竟会结束得那么快。

  小少爷倒在祠堂里的那一天,整个袁府乱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去请大夫的,去烧热水的,去洗帕敷额的,去榻前伺候的,婢女进进出出,声音嘈杂得厉害。

  而老爷就那样握着拳头站在一侧,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少爷,嘴唇紧抿面色微白。

  许是自责。许是担忧。许是后怕。

  又或者,全都有。

  小少爷以前就总爱嚷嚷老爷对自己不好,压根就没对他这个儿子上心。可他倒觉得,老爷对少爷的好,从来不在显山露水处,而是在不为人知的暗里。

  哪个大老爷们表现得出柔情似水呢?至少哪怕面对夫人,他也没见老爷露出过太过失控的神色。

  夫人死时,那人仍是镇静的。伪装也好,强撑也罢,在他的记忆里,老爷反倒是对小少爷露出气急败坏束手无策的情态更多。

  小少爷自幼便习惯着一切,自然察觉不到老爷对他和对别人的不同。才会抱怨,才会难过,才会恐慌。

  他一直都把小少爷的胡闹看在眼里。知道那人的顽劣任x_ing只是为了引起另一人的注意,知道那人风吹雨打的勤奋练武只是为了努力证明自己。

  有多讨厌老爷,小少爷就有多喜欢老爷。

  战战兢兢藏在心底,不敢让别人发现不敢让老爷发现也不敢让自己发现的喜欢。

  别看他老了,可作为过来人,他总是比当局者看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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