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李晟敏看我那样先表示了片刻的疑惑,然后侧了侧头,对我身后还站着的那个小朋友说了句,
今天我累了,你先走吧。
我没回头去看小朋友的表情,但我觉得肯定不会是一脸的春光灿烂,况且我还感到了丝丝的芒刺在背,于是我聪明地选择忽视。
片刻,一声关门声响起,李晟敏重重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像被突然拔了气门芯儿。
我盯着他脸,
“呦,我说这是怎么了?”
“别碰。”
“哥们儿让谁一大嘴巴抽成这样了?”
“我自个在门上磕的。”
“……这门磕还能磕这么艺术?肿得挺均匀。”
“…………你,跑这儿来找揍来了吧?”
“哦,对,我找你有正事儿。”
“什么事儿?”
“怎么办?你说我到底怎么办?”
“…………”
“…………”
“……你再重复这句信不信我真抽你?”
“…………”
其实李晟敏这厮挺暴力。
他走到沙发边儿那,一屁股坐沙发上,我跟着也坐了过去,往他旁边一坐。
“恩。”他嘴上叼了颗烟,把烟盒往我面前递。
我低头看了看那细细长长咖啡色的烟,烟盒的LOGO上还非常暧昧的印着一个暗红色的唇印,
“不抽,女人烟。”
“呲,你当你现在就不像妞了?”
“…………”
“说吧,你到底什么事儿?”
“……他走了。”
“啊?谁?走哪儿了?”
“也不是,我猜他大概可能走了。”
“你他妈晚上吃脏东西了吧,怎么满嘴胡言乱语的。”
“…………”
说对了,我现在确实有些不知所云,我自我估计是一段平稳后遭遇突变的并发症。说心里话,我这人有点儿自私,李晟敏说我眼睛里没有事儿,其实有,就是我选择不想看。不是关于我自己的,或者不是我首要想解决的,我注意那么多干嘛。不过所幸的是,活这么大,身边儿的人在相处一段时间后都能明白我几斤几两,看着我这样也大多都由着我,也就李晟敏一个每回指着我骂,说我怎么就认识你了,就你事儿是事儿,别人都是臭狗屎啊?你没见着我正忙着呢么啊?然后骂完了该帮我还是先帮我。所以每回他一骂我我也不回嘴,反正目的达到就好了,剩下的我也不计较这么多了。
可这回我也不太知道怎么跟他讲清楚,而且讲完了他能帮着解决什么都未知。我跟那个叫强仁的男人从开始到现在,这一切的开始都有些戏剧化,然后发展的又不似现实。到刚才,也就是临天黑接着的那个电话,简短就一句话,“我,不回去了……”然后电话就那么断了,然后,我就突然慌了。我在家里盘在沙发上思前想后想了半天,为什么呢?干嘛好好的就不回来呢?因为那天晚上我突然耍他?不能啊,这也忒小心眼儿了吧。我想了半天未果,我烦了我就跑了出来,突然觉得一人的屋子实在待不下去,所以我火急火燎地跑到了李晟敏这来,跑来了我才想起一个问题,我干嘛要这么在意。
李晟敏坐那,一根儿烟接一根儿地抽,抽完了半包也大概听完了我前言不搭后语,我说得口干舌燥。我抬脚踹踹他,诶,倒杯水来给我,他直接奔厨房拿了两听啤酒。喝了口啤酒我问他,说完了,有啥感想不?
“多了,想听哪条?”
“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
“恩。”
“最重要的就是,你丫从小到大二十年学算是白上了。”
“…………”
“叙述毫无主题中心,人物关系混乱,存在明显的逻辑x_ing漏洞,别说你是中文系的,我寒碜你。”
“……再说就过分了啊,小心我急眼。”
“呦喝,你大晚上不打招呼就跑来我还没跟你急,你急给我看看啊。”
“…………”
“…………”
“这回着慌了?”
“恩,是有点儿慌了。”
“…………”
“关键有点儿不受控制,我不想这样的。”
“你要是能控制你还真神了。”
“所以我在想怎么办。”
“我给你出个好主意。”
“洗耳恭听。”
“在一切还能挽回的地步,赶他出门儿,从此再不相见。”
“……这,忒绝了吧。”
“是绝,但不一劳永逸么。再说反正他正好又不在,回不回来还不知道。”
“可是……”
“可什么是,你这人,学坏都不彻底,自私也不到位。你唧唧歪歪的有劲么?”
“…………”
没劲,我早发现自己没劲了。
我在李晟敏家待到快半夜,他乏得整个人往沙发底下出溜,一个劲儿问我,“你还没完啊,你不回家了还。”
“年纪轻轻你怎么就这么没用?”
“是,我没用,我哪能跟你比,你都j-i血当口服液喝了。”
“我cao……”
“……要cao也回家去,洒家困了。”
“喂,最后再给点儿建议吧。”
“建什么议啊,我这都一锅粥我给你建议。我的建议就是啥都不要想,该怎么就怎么,他看上你,你觉得他不错,那就一起。那么多废话干嘛,你不累么?”
“也对。”
“对对对,你别在我面前唧唧歪歪装琼瑶,德行。”
“可,人现在不走了么。”
“走了还会回来么。”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会回来?”
“……在我还尚能保持平静前,李特同志,麻烦你回家。”
“…………”
折腾了几个小时,到底是屁问题没有解决。今年的冬天还出了奇的长,冷,半夜出来确实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况且我还只是穿了身睡衣,虽然是加厚的棉,但依旧冻得我牙齿打架。临从李晟敏家走我顺了件儿他的加厚外套,李晟敏说我赶鬼子进村儿,每次都能从物质和精神上给予他双重创伤。我这才想起来刚来的时候看到的奇特景象,于是我一脚门儿里一脚门儿外,我问他,
“诶,你跟你那个小朋友也矛盾了?”
他顿了一顿,脸上表情挺精彩,然后使劲儿把我往外推作势关门,
“管好你自己再去cao心别人。”
门关上了。
我cao,个好心当驴肝肺的东西。
凌晨十二点,我又重新回到空无一人的屋子,这回没有人给我等门。我又再次窝回沙发上,开始尝试自己去寻找症结所在。
我思考。
我继续思考。
我持续x_ing地思考。
我拼了命地谋杀我的丰富脑细胞。
四十五分钟后我放弃。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貌似都是我在主动,说白了我才是上赶的那个。第一回 的主动搭讪,是我。第二回那个低概率的一夜情,广发“英雄帖”的,还是我。第三回,开口邀人搬进家里的,依旧是我。第四回,进了屋再把人继续往床上邀的,是我是我还是我。
第五回 ,第六回。第七回。第N回…………
现在有点儿怕了又想把人往外赶,不用人揍我,我先脱了鞋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而且,发自内心的,我并不想让他就这么“噌”进入了我的生活,然后“嗖”又消失。我一直认为他是个聪明人,从搬到一个屋檐下到现在他从来没有问过我关于“确定”方面的问题,我俩仿佛在玩儿一场规则奇异的比赛,只要是谁先开口了,那么就输了,输了的惩罚将是永远出局。所以我一方面放肆地享受这种“拟恋人”关系,一方面拼了命地麻醉自己回避那些问题。如果你不开口,为何我要先问。
太别扭了,畸形到了骨子里,我为我俩在内心鼓掌。
微妙的平衡总不能一直维持,稍微点儿尘埃往下一落,绝对的偏斜。看看,事儿不就这么来了么?电话,对,就是那个电话,我觉得就算怎么着我也是有一定的知情权,作为房东还能知道房客退房的理由,何况我们在房客的关系上还有着进一层的r_ou_体关系。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去翻座机上的来电显示,现在的时间显然不适合回拨,但我当这事儿是屁,我按了一个键等着接通,等了半天就听到一女人温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