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军长决定放任——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老了，他可不管。
不过袁朗的动作没有逃过高军长的眼皮子，高军长暗暗的摇摇头。这个袁小子，说是A大队的中队长，某些地方还真是单纯的可爱。A人不过是小把戏，兵法战术在战场和第一线可以用的上。但是真到权利的中心，你来我往的，估计早就沉到水里当个小王八了。
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厚道，但是“有来有往，见缝c-h-a针，四两拨千斤，皮笑r_ou_不笑，指东打西，指桑骂槐，杀人不见血”这些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练出来的。
崔正国听到高城的那一句“报告首长！时刻保持警惕。”但也没有什么反应，在他看来，高城的立场很明确。他欣赏这样的兵。兵嘛，就要有个兵的样子！
走进一栋建筑物，四人把帽子都扎下来。建筑物没有标牌，外貌看上去想一栋办公楼，门口有卫兵尽职的把守着。
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个办公楼，而崔正国把他们带到的地方，这次有字了，却是高城最不想看见的三个字——审讯室。
高军长说：“班长，你亲自来？”
崔正国笑：“哪能啊？我旁听，旁听。”
“那……我家这个虎犊子？”
崔正国看了高城一眼。
“听从首长安排。”这一回倒是从善如流的紧——他早就知道，宾馆中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开端，不过过了那个第一关，至少，带他们来到这个基地，就是给袁朗一个辩解的理由，一个相信他的前兆——否则早就找个理由直接抓走完事。
崔正国很诧异——他以为高城会要求一起进入，虽然那是违规的。
他怎么可能要求进入呢？火上浇油的事情，他只能看着袁朗自己去闯这一关。哪怕起因是他。
不过没有关系，他就在那里，一直在那里。他身边。
袁朗没有表态，他现在可以是一个微妙的身份，不过他不担心。能让高军长和高城一起来这个地方，这个恐怕就是崔首长给他的最大的宽裕吧？
“进去吧。袁朗同志，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崔正国说道。“高岩，高城同志，你们跟我到旁听室。”
袁朗笑笑，没有看高城，走了进去。
有什么看的必要呢？他总是就在那里的，就在那里。他身边。
全封闭的审讯室，左上角有一个监视器。昏黄的墙壁，白晃晃的灯光，暗红色的地砖，压抑而窒息。三个穿着军装审讯员坐在桌前，看他进来，并没有敬礼，也没有站起。袁朗猛然就觉得有一丝的晕眩。虽然他在特种兵的时候参加过刑讯训练。但是，那里，心思空明，这里，却连呼吸都是压抑着的。
出乎袁朗的意料之外，审讯员交给他一份单子——同意进行测谎的协议书。他有点惊讶，“灰色”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测谎？他看了看面前的那支笔，突然觉得很重。
高城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不说话。
袁朗还是签了字——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不签字的。事实上，虽然强迫测谎是违法的，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待遇也不是不可能。
崔正国带上门的一瞬间，袁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左斜上方的监视器。
那双黝黑的眼睛，就算看不到对方的样子，也可以看到高城的心里。高城的指甲扣进了手心。
问题不是袁朗想象中的实况汇报：绑架经过，注s_h_è 经过，解救经过。而是从细节入手：绑架是何人，吉利雅的布局，实验室的结构，实验品的表现。问题表面上走的还是套路的康庄大道，实际上从一丝一毫的细节就可以判断袁朗本人有多么的“接近”那个集团的“中心”。
接着，问话就停止了。
然后，一份资料被交到袁朗的手上，不长，就一页纸。
袁朗的脸色却瞬间的雪白。
高城透过监视器，看不出端倪。高军长和崔正国没有看监视器，他们只是盯住了高城的后背。
袁朗看完资料后，沉默的把纸还给了坐在他对面的审讯员。
审讯员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袁朗可以出去了。
袁朗站起来，身子摇了一下。
整过过程历时半个小时。
袁朗和高城共同经历的最漫长的半个小时。
比他们以为要死之前的30秒中还要漫长。因为那个时候，他们还知道，他们死了，有人会哭。现在呢？要死不活，如坐针毡。
袁朗和高城一身的冷汗。
袁朗从审讯室走出来的时候勾起一抹冷笑——他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遇到这种情况。绕是他经历生死，枪林弹雨。这种怀疑，这种高压之下的讯问，真的是他一辈子也没有想到过的。一个单纯的军人，变成了国家28年前科研与邪恶势力交织的核心。
“好了好了，放松放松。”崔正国从旁听室中走出来，他并没有说一句有关于刚刚审讯的结果和他的看法。高城和高军长跟在后面。崔正国拍拍袁朗的肩。“折腾了大半宿了，你们也累了。小秦。”他喊在审讯室门口站岗的一个兵，“找个空的宿舍，让他们两个住进去吧。就他们两个。”他冲着高城袁朗扬扬下巴。
“是！”小秦敬礼。
高城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袁朗身上。袁朗没有回应。
两人沉默的跟在小秦的背后，高城走之前看到他老爹一眼。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保持着半步之遥的距离。一路无语。
“到了。”小秦带他们穿过一个cao场一样的地方，来到一栋楼前面，一样有站岗的卫兵，小秦问了几句话，点点头，带他们上了三楼，中间的一个房间，“这间宿舍还空着，你们临时休息一晚吧。”然后，等高城和袁朗进去之后，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门锁的声音。
“你……”高城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
袁朗却身子一晃，倒了下来。
正文 第32章 我们得前进
高城在袁朗软倒的一瞬间，一把撑住袁朗的腰：“袁朗？！”
“……没事……”怀里的人把头靠在高城的肩窝处，闭了闭眼睛，用手扶住太阳x_u_e，“刚刚，头晕……”
皱眉，叹气，一下把人打横抱起来，向床边走去。
“哎~干什么啊？放我下来……”袁朗吃了一惊，挣扎了一下——力气用的不是很大——其实他不想下来，也没有力气挣扎。头疼的厉害。
“好。”高城答的干脆。手一松，人落在床上——不轻不重的。
“啊~”摔到床上的袁朗有点困惑的抬眼看他。有点吃惊，这是第一次袁朗从高城的眼中读不出他的情绪。
房间里因为过了熄灯时间，谁都没有提开灯的事——即使他们不知道这里是不是部队，月光透过没有窗帘的玻璃和栏杆就这么狠狠的揭穿着所有人的隐私，朦胧之间彰显着暧昧的情趣，无处可逃。
高城就这么站在床边，袁朗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高城身上西装的褶皱，他有点晕眩的抬头，高城的轮廓就这么映在他的脑海中。背光的原因，并不清楚。但是，袁朗可以看到高城的眼睛，黑黑的，并不深沉，没有装着那些另他害怕的防备与陌生。但是他也读不懂。
这个时候，袁朗突然就觉得安全，今天一天很累，只有现在，觉得安全。
很奇怪吗？他看不懂高城的时候他觉得安全，不会啊。就算看不懂，他也知道，高城总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高城看了他一会，探手摸摸袁朗的额头，没有说话，把人按倒在床上。然后走到旁边的洗漱架上扯过毛巾到了一些热水，搓了搓，拧干。走过来，给袁朗从脸到胸口擦拭了一遍。动作有力但是不用力——前大好处，体贴，但也不是没有情绪。袁朗也不动，随高城折腾，没有看他的眼睛。
“舒服一些了？”随手把毛巾搭在床头的铁床杆上。高城坐到床边，看着袁朗。
“恩。”袁朗仰面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然后，高城开口了：“那个、那个什么……你想说，我就听，你不想说，我就陪着你。恩，陪着。”他皱皱眉，挠挠头，还是那个愣愣的老七。
袁朗一瞬间把目光转向高城，死死的盯着，像是38大盖的子弹，生生要把高城盯出两个洞来的眼神。
高城也盯着袁朗，心里倒是叽歪了一下——我又不会读心术。好吧，这个老夫老妻也不是白做的。
高城索x_ing就靠床柱上了：“你说不出口。”高城用了肯定句。
“是。”袁朗苦笑，他又把脑袋转了回去，试图在天花板上寻找蒙娜丽莎，专注认真，没有目标——确实没有目标了，他有一瞬间这么恍惚的想到。
“你能安慰我，自己却走不出这个坎儿？”高城问他。他回想起在旅店的时候，袁朗点着他的胸口说的一些话。
“当你面对一把上了膛的枪时，是罪犯，是士兵，那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