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路行 上——旷达【完结】(46)

2019-06-12  作者|标签:旷达

,瞬时就索然无味了。

他任性地说想要回家,何健不顾颜面,窝囊着劝留,却仍被薛适冷漠拒绝了。

二人在开房不到两个钟头后,便偷偷办理了退房手续,慌忙离开了。

第25章:战略性失策

或许,同志多是故作老成的。你和他们谈及一段青涩浪漫的恋情,他们总是不屑地甩甩手,笑说真实的同志圈并没有多少浪漫可

言。

但,老成只是一种无奈的武装。谁都年轻过,年轻时谁不曾对心中的憧憬抱有幻想过。只是现实过于残酷,幻想总是破灭。伤得

久了,最后只得自诩一声老成,灰溜溜地抽身而出。

那时,薛适也有许多幻想是破灭了的,比如对叶爽的暗恋,抑或是对于何健的期待。但薛适仍保有许多遐想,最殷切的,则是在

校园内邂逅一段恋情。两个同龄男生,维持着禁忌的关系,在枯燥的校园生活中相依相伴。每当在学校内看到那些牵手同行的男

女情侣,薛适便羡慕不已,对于心底的隐隐期盼,就更为深切了。

深切归深切,只是薛适的独行风格,却又消极到了顶点。

除却谢曚,薛适能勉强搭上话的,也就是军训同屋的那一票男生了。

每日午餐时分,薛适默默跟着他们走进食堂,缩在餐桌的角落里,兀自吃饭。大家聊天,薛适也是很少搭腔。那几个男生,喜好

打篮球,有时盛情难却,薛适便勉强站在场外,象征性地呼喊两声。薛适的交友圈小得可怜,就更别提结识新人,发展什么同志

恋情了。

那一票男生中,有两个样貌俊俏的,走在路上,总能吸引一些女生的目光。谢曚曾向薛适坦言,喜欢其中的一个。薛适听罢,只

是笑笑,连声感叹着谢曚的自作多情。

二零零三年元月,薛适迎来了高一上半学期的期末考试。不同于以往的辉煌,薛适此次的成绩极惨,排班中倒数,而数学,竟只

考了十九分。

落寞地回家后,薛适将自己关在小屋里,打开电脑,登入网络。看着那些网友们不断跳动的头像,他却没有丝毫闲谈的欲望。

突然,远处传来了防盗门被猛烈推开的巨响,薛适知道,那是久未归家的父亲,于是浑身上下都紧绷起来,直直贴在了椅背上,

不敢动弹。

皮鞋硬跟扎实地扣击着木质地板,那恶狠狠的声响,一步一步,迅速逼近。薛适已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心

中仍是充满了恐惧。

薛勤胜径直推开了小屋的房门,那张狰狞的脸,顿时立现。薛适抑制不住喉结的颤抖,恐慌地盯着父亲,心中暗自揣摩,对方是

怎样知道自己的惨烈成绩的。

薛勤胜的眉毛已拧成了一截,怒吼道:“你他妈怎么考的!你学了没有!”

薛适默不作声,目光只敢在低处游移。

薛勤胜呵斥一声:“看着我!”

霎时,薛适哆嗦一阵,勉强抬起头,眯眼盯着父亲的下巴。

薛勤胜脖颈通红,盛气凌人地骂道:“你怎么能考成这德行呢!过几天就是春节了,聚会的时候你让我怎么说啊!你爷爷对你希

望那么大,你就考这点儿分儿,你想什么呢你!我原来就靠着你的成绩向别人夸夸口了,现在你让我说什么!”

父亲的一字一句,反复冲击着薛适的神经。他咬紧牙关,竭力忍耐着体内翻涌的愤懑。

幼时,薛适缺乏父亲的关爱,无论谄媚还是胡闹,都博不到父亲太多的注目。直到上学,有了“考试分数”这种勾人比较的挑拨

产物,父亲才发现了儿子的存在。

起初薛适亦是盲目的。他神经质般地严格律己,只为保求拔尖的分数。每逢父亲向亲朋好友大肆夸口时,薛适也沉浸其中,沾沾

自喜。

直待作了父亲多年的炫耀资本后,薛适终就厌恶了。他只觉自己永是活在父母长辈的期许之中,而自己的未来,也已被呆板的框

架设定好了。仿佛稍有出格,就是对他们的不忠,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当薛适意识到自己的同性恋本质后,他便越发绝望了。纵使自己保持优异的成绩,考上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那以后呢?依

照父亲的期许,娶一个能令他四处夸耀的儿媳?生一个能令他继续操控的孙儿?

当薛适被此番问题困扰之时,他不禁由衷感激,自己的同性情结,竟是那么得坚定。作同性恋,仿佛已超越了对于自我的坚持,

而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

历来乖巧的薛适,终就没有扼杀心中那最后一分叛逆。它萌发壮大,却不露痕迹,时刻操控着薛适的思绪,亦让至亲的父母,愈

加看不透他这个孩子了。

反观,将脸面视为生命的父亲,是绝不可能接受这么一个孽畜的。儿子喜欢男人,儿子没有娶妻成家的意愿。薛勤胜怎能开口,

向老父老母讲述这个残酷的事实?薛适不禁想,自己迟早会令父亲失去夸口的资格,甚至会令他蒙羞终生,倒不如趁早,失望个

干脆,以免蒙蔽太久,再摔个粉身碎骨。

薛勤胜仍在满腔愤慨地怒斥着儿子的不思进取,蓦地,薛适就想起了前几日发生的惨事。

忘了什么缘由,薛适的三大爷,与薛勤胜夫妇二人结伴,驱车跑了趟外地。夜间行至一处县城,薛勤胜先将妻子安置在了宾馆,

随后,便与三哥嫖娼去了。事毕,遭人敲诈,二人多方推辞,暂且脱身,遂溜回宾馆,叫醒了睡梦中的傅雪萍,狼狈逃窜而去。

想到此,薛适不禁怒火攻心。念起平常,宿于饭馆的父亲总是告诫自己,在家要爱护母亲,不要让她喝酒,亦不要让她动怒,更

不要惊扰她的睡眠。结果他自己搞出恁大的丑事,却又记不得自己的冠冕劝诫。

当夜凌晨,薛勤胜驾车,在漆黑的盘山道中一路疾行。途中,傅雪萍旧病复发,那凄厉的惨叫,刹那响彻了阴冷的山谷……

耳边,父亲的喋喋不休已然模糊。薛适闭上双眼,厉声大喊道:“我不学!我就是不学!”

薛勤胜倒是一阵惊颤,继而瞪圆了双眼,指着电脑,怒骂道:“是不是老玩电脑?玩物丧志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把电脑给你收了

!”

薛适眼中立刻噙满泪水,又不禁暗自嘲讽,玩物丧志,你个玩物丧志的败家赌徒,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但此话却说不出口,只

是情绪激动,再次回嘴道:“你收吧!你收了我看电视!”

薛勤胜浑身颤抖,通红的两耳似冒烟一般:“电视也收!”

薛适攥紧双拳,大声回驳:“那我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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