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适初见,心中嗤笑阵阵。蒋胜杰的家伙颇为瘦小,如主人那样纤细,却没有那般修长。而且,蒋胜杰下体的悬韧带貌似有些问
题,它无法翘起,只是直直地冲着地面。
二人在幽黑的空间内,相互爱抚,各自达到高潮。事毕,理好衣装,又恋恋不舍地亲昵一阵,才静悄悄地离去了。
这楼梯间共去了几次,倒是忘了。只记得最后那次,薛适与蒋胜杰正拥吻到火热处,楼上突然传出了铁门被急躁推开的刺耳声响
。二人打个激灵,薛适蹿往地下,蒋胜杰也迈开长腿,却向楼上跑去了。待那闯入的清洁女工走远后,二人探头探脑地重回夹层
,忐忑相聚,却已没了亲昵的心思。
薛适不断寻摸着与那楼梯间相似的场景,最终竟念起了自己少时的居所,文竹园。
某日,薛适与蒋胜杰骑着各自的自行车,沿永涓溪内侧,一路笑闹不断,悠哉行至了文竹园小区。
那里的环境,变得更加破旧不堪了。楼前堆放的厨余垃圾早已冒出了头,各式污物散落在外,招来了成群的飞虫。不知谁家的装
修废料,混着许多破碎砖木,就那么摊在墙根,很是难堪。薛适想起儿时,那些热心的居委会大妈,恐怕现在,都已是老得管不
动了。
爬上楼外的阶梯,二人就站在1013窗边的平台上。薛适站定不动,直直盯着眼前的自家阳台,暗自悲叹。这曾经甜蜜的小家,已
由父母租给了他人。薛适想回来独居的梦想,也早就彻底破灭了。
蒋胜杰温柔地抚上了薛适的肩膀,薛适回头,才见这破旧的楼房,竟多余地安上了电子防控门。
薛适向四周望去,不见丝毫人影。少顷,有居民从楼内走出,打开防控门,二人才顺势挤了进去。
残破的楼道内再无他人。待头顶悬着的声控灯灭去后,薛适牵着蒋胜杰的手,悄声穿过漆黑狭长的走廊,乘上了过道尽头的电梯
。薛适原是住在一层的,鲜少搭乘,他盯着陌生的楼层按钮,下意识地选择了九层。
走出电梯,循着光亮,二人站在楼道一侧的窗边,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远处偶尔传来飘渺的脚步声,蒋胜杰总是先放开薛适
,再向窗外望去,装出一副看风景的模样。
蒋胜杰不知道,薛适选的这地方,很少有人敢靠近。
薛适瞥对方一眼,轻笑一声,继而,他将脑袋直直伸出窗外,望向楼下二层的平台。其上铺满的啤酒瓶碎片闪着光芒,像是在低
吟呼唤一般。
薛适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当年,我一个好朋友的妈妈,回家看到丈夫和情人躺在床上,她就从这儿,九层,跳下去自杀了。就死在那个平台上哟……”
蒋胜杰转头,略显惊恐地盯着薛适。突然,远处又传来门板碰撞的声响,格外真切。蒋胜杰打了个冷颤,拽住薛适低声说道:“
咱换个地儿吧。”
薛适淡漠一笑,直向幽黑的过道深处走去。这狭长的走廊深不见底,两边并立的房门户户相对,却完全听不到居民活动的声响。
头顶悬着的白炽灯泡有一搭无一搭地亮着,半明半灭之间,灯丝还不断冒着慎人的声响。
走到尽头,不见了出路,蒋胜杰将将扶着薛适的双肩,皱着眉头四处张望。
薛适惊觉手边这扇房门透出了一簇光亮,才见那门板正中的铁皮扇叶缺了两片。透过窟窿向里看,屋内的空荡景象一览无余。
蒋胜杰直直地站在一旁,低着头,眯眼瞄进窟窿,悄声说道:“这应该是小偷故意凿的。你看,伸手进去,就能把门锁打开。”
二人分别尝试,却因洞口小,都卡在了当间,碰不到门锁分毫。
蒋胜杰轻叹一声,转身踱了几步。薛适盯着对方的背影,欲望大增,瞬时斗志昂扬,便使劲扯住了自己手背上的皮肤,死命探进
窟窿。指尖碰到冰冷金属的刹那,稍一用力,门竟然开了。
伴着清脆的声响,蒋胜杰猛然回头,眼神又惊又喜。他赶忙快步走来,拥着薛适挤进屋子,将门慢慢关上了。
房内空无一物,倒也没什么异味。阳光透过紧闭的窗户,将房间通透照亮,灿烂得,就如同薛适当下的心境。
快速巡视一圈,见角落里仍堆着一叠旧报纸。蒋胜杰取过,平铺在了地上。二人褪去上衣躺下,蒋胜杰压在薛适身上,慢慢亲吻
,口中不断赞叹着。
被压在身下的薛适,其实并不怎么舒坦。天气微热,身上湿乎乎的,他的脊背粘在报纸上,皮肤定是印满了密密麻麻的政界新闻
。
亲昵少顷,二人对这空房仍有顾忌,便草草收场,迅速离开了。
第28章:重磅炸弹
平日,薛适总听得父亲讲述自己青年时期陷入热恋后的痴迷状态,薛适却总是不以为意。一来,是因为父亲所述的热恋对象不是
母亲,二来,则是薛适无从体会。直到蒋胜杰出现,薛适才明白,父亲年少时的症状,已由自己全然重现了。
每时每刻,薛适都在惦念着蒋胜杰,吃饭也想,睡觉也想,就连上厕所,也会在马桶上呆呆地坐半天,痴笑着回忆对方的轮廓与
细节。薛适那原本容量有限的大脑,已经被蒋胜杰完全占据了。
但薛适的这满腔热情,却更像是单相思,总得不到对方的太多回应。蒋胜杰不曾主动联系过薛适半次,对于薛适发来的关切短信
,也多是敷衍回应。日子久了,蒋胜杰回复信息的延迟越来越长。薛适总是握着手机,等待蒋胜杰遥遥无期的回复,每分每秒都
如煎熬一般痛苦难捱。思念成灾时,薛适才忐忑拨通对方的号码,但耳边,却始终是冰冷漫长的等候音。
薛适不断劝慰自己,想说蒋胜杰的淡漠总是有原因的。而罪魁祸首,必定是对方的双性恋倾向。蒋胜杰曾提及过,自己喜欢男生
,却也能接受女生。大一时,他与同龄女生交往,不觉有碍,只是临到云雨,将欲望送入对方身内时,心中才觉异样,即刻便败
下阵来。
薛适想,作为男人,不论他的同志倾向有多重,但凡能接受异性分毫的,就必然不愿将自己全全定论为一名同性恋者。哪怕有一
丝退路,软弱的世人,也不愿追寻心中的渴求,踏上一条不被社会肯定接纳的艰险道路。唾弃与妥协,想来,必定是妥协要好过
得多。
但这全部都是薛适对于自己的劝慰之词。他不曾想,自己只是个幼稚的中学生,除却一个被动接受的孱弱身体,便再也不能给予
蒋胜杰分毫了。薛适不懂得恋爱,却又想将对方死死把住。这样一个稚嫩的负担,任谁都不会想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