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咧咧嘴,蹦到他侧后方的座位坐下,脱了鞋袜看了一眼,表情立刻就y-in沉下来。
脚踝肿了好大一个包,看样子没个几天是好不了的。
踢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麻烦来了,这次的登岛要怎么办,跛着一只脚,更是没法去赶速度。
虽说这次不行还有下次,虽说对后续的发展的焦虑也让他喘不过气,但就这样浪费一次机会,只是无聊的重复,终是令人郁闷。
袁朗也转过身,看了看他的脚,再抬脸看到他的神色,不禁一愣,“怎么了这是,天塌了一样。很严重?”
“没事儿”,成才摇摇头,拿起喷雾在脚踝上一阵猛喷,“没伤到骨头。”
“那就好”,袁朗转脸又把视线投回赛场。
成才盖上喷雾的盖子,脚踝的肿痛稍微好受些,他再抬头准备看回比赛,目光却不自觉地停在前面人的身上。
厌倦感再次袭来。
只有自己……
对于将要发生什么,对于正在发生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虽然49356和锄头的初恋都很有效,但只要自己不说,就算是最值得信赖的他们,也无法与自己进入同一个波段,而只能在无谓的重复中,维持最初的样子。
就像眼前这个人,似乎有种洞察人心的超能力,每一次的重启之后,他总会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或问题,不时给出的提示和解决办法,也都出人意料的精准有效,然而……
只要自己不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就依然是曾经的那个队长,严厉、狡猾,偶尔会开些过了头的玩笑,但绝不会真的越过上下属应有的距离。
恰如此时,他身上飘来熟悉的味道,而那块昨日还躺在自己床边的香皂,现在又回到了他宿舍的柜子里。
袁朗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他转过头来,恰好对上狙击手的注视,郁郁,又带着几分厌倦。
相当莫名,令人不爽。
“干嘛呢?”然而还是压住了火气,“在背后用眼神暗算我?”
成才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解释道,“不是,哦,对不起队长,我只是在发呆”,又赶紧低下头去整理袜子和裤脚。
袁朗又看了他两眼,似乎也没什么好说,便丢下句常规的关心,“不行的话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用了”,反正去了也搞不定明日的正常登岛,成才沮丧地摇摇头,袁朗已转回身去。
场上正好响起了喧哗,二队的一个头球差点儿就擦着门框进了。
狙击手看着齐桓在门前骂娘,队长在眼前站起来喊着些没啥营养的指导,突然脑袋里冒出个念头,让自己都一哆嗦,却执拗地敲打着神经。
重新坐下的袁朗又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让人很不舒服,但他依然一动不动,不打算转过身去。
这南瓜,或许是炼过二茬的缘故?存在感似乎总是强的有些过分了。
刚在场上跑得疯了一般,让人一不留神,就一直盯着他看,现在受伤了下来,却依然向外扩散着低气压,让人想要无视都做不到。
比起刚才愈发的不爽,袁朗有些僵硬地从兜里出烟点上,然后就听见背后的声音。
“队长。”
“干什么?”他藏起不快,带着对伤员的标准化关心转过头去。
“您中午能请我吃小炒吗?”狙击手也是标准化的恭敬微笑,但语气泄露出一丝挑衅,“去李师傅那儿行吗?”
……
相当出乎意料。
“呵呵,为什么呢?”懒洋洋的问话中,袁朗挑起眉梢。
“我这不也算是工伤嘛”,成才看看自己肿着的脚,然后抿出唇角的坑,“您就当优待伤员呗。”
……
袁朗斜着眼看他,狙击手则微笑腼腆地看回去。
两人这么对视了几秒,袁朗突然意味不明地轻笑。
“行啊”,他说,“优待伤员,我请你。”
“那就十二点二十”,成才就势顺杆爬上,“食堂后厨,您常去的地方。”
“好,好”,没去纠结这南瓜为何知道自己常去哪儿,轻声的回答中,袁朗已站起了身,走到场边去。
三中队的队员们,正要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狙击手缓缓伸直腿放平脚,眯着眼靠向椅背,视线延伸出去,是晴朗的天空。
心中有放纵的快意,却也有放任后的自责,很难平衡。
队长说过,可以任x_ing。
然而这几次过来,除了依然讨来了香皂,其它时候还是有意地克制了太过肆意的言行,午餐也回归到食堂的老三样。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讨厌任x_ing。
然而刚才那一刻,例行公事的交谈让双方都索然无味后,他脑袋里突然生出个疑问,便如野Cao般疯长。
成才只想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场夺命循环,如果还是之前的自己和之前的队长,他是否还能容忍……自己的任x_ing?
他实在,太想知道。
16
袁朗是卡着点儿去的食堂。
十二点二十分的饭局,后厨的小隔间儿,他做东请二茬南瓜,原因是……优待伤员。
整件事都透出一股子荒唐。
然而他却没有拒绝。
是因为好奇心吧,他想,一个从来不会向你提出任何要求的人,有天突然理所当然地要你请他吃饭,这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作为一个正常人类,当然是要去会一会,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几个小炒的饭钱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也不全是好奇,狙击手提出请求时的表情,那挑衅的语气,和相当无谓的态度,似乎在这具熟悉的躯壳中,又有新鲜的内容注入,难以琢磨,着实……令人不快。
然后,这份不快又令袁朗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原来之前,他就已认为自己对这个兵了解的很透彻了。
看来在自己这儿,二茬南瓜的存在感,确实是超了标。
叼着烟的三中队长进了后厨,老李看见他先打了招呼,“袁队,你们队成才说和你约好了午饭,我让他先去隔间儿了。你们今天吃什么?”
“就……哦”,袁朗摸摸鼻子,“稍等下跟您说,我总得先问问客人的意思。”
“嗬”,大厨笑道,“你请客呀?”
“那是”,袁朗撇嘴,“优待伤员嘛。”
然后就几步钻进了隔间儿。
狙击手看见他,忙站起来,“您来啦”,笑得比店小二还如沐春风。
被那谄媚的笑吓得一哆嗦,袁朗皱着眉头在他对面坐下,屁股还没挨着凳子,那边已经把茶给倒好了。
“队长,您想吃什么,我去跟李师傅说”,那小子殷勤问道。
……
“成才”,三队长语重心长,“你要是有事儿要求我帮忙,那就好好说,不用这么,嗯,过分热情。”
“没有”,成才收敛了点儿笑容,“我要是有事儿求您,那就该我请您吃饭了。”
“也对”,袁朗抬抬眉毛,“所以……”
“您想吃什么?”问题又转回去。
“不是我请你吗”,被问的人无奈道,“你是客人,你说了算。”
“这样啊,那谢谢您,我就去点些辣的好了”,成才说着站起来,拉开椅子,一条腿儿往外蹦。
“行了行了,我去”,袁朗也站起来,“伤员就老实坐着吧。”
他转身出去和老李交待了两句,再回来这里,狙击手就又端端正正地坐好在桌边。
两人隔着张桌子,大眼瞪小眼。
“说吧”,袁朗点起根烟来,“什么事儿?”
“真没事儿”,成才捧着茶杯,“纯粹就是想让您请吃饭。”
“成才……”袁朗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
“其实”,成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想着要耍耍任x_ing,可真等机会来了,他才发现自己确实是不擅长任x_ing……“其实”,他终于回归不太好意思的笑,“我就是想和您说说话。”
袁朗的眼里闪过一丝吃惊,但很快又被烟雾遮去,他呼尽口中的烟气,“那说吧。”
“随便什么都可以?”狙击手已开始搜肠刮肚。
对方耸了耸肩表示请随意。
“那……”,成才脑子里冒出的与两人均有关的都是些古早的事儿,“我真是老A里唯一的二茬南瓜?”
好吧,总算是问了问题,就算不合适这一轮结束他也就忘了。
“到目前为止,是的”,虽然是沉默了片刻,但再开口,袁朗却也诚实作答。
“那这样,违不违反规定?”
“A大队并没有关于参与选训次数的规定”,虽然不知道话题为何就转到了这里,但既然已决定好好说话,袁朗也就没打算兜什么圈子,“虽然我们并不建议这么做。”
“那……”成才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静谧的夜,那艘漂浮的小船上的对话,每个字都历历在目,“所以最终决定再把我召回来的,也是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