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忍无可忍,声音大了起来:“我压根不想对你说那种话!我TA妈压根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可我得对你负责,得对我自己负责,再这么乱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害死,你这次为什么会受伤?难道不是因为心不在焉?!”
“当然不是!齐桓不都告诉你了么,那完全是意外!你不也常说,干咱们这行的风险跟收入完全不成正比,谁还没有个倒霉的时候啊!”
眼看着俩人就要放声大吵的时候,敲门声忽然响起来,袁朗扭头怒吼道:“是谁?进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皱着眉头探进半个身子来,“我说袁队,要吵回你们队吵去,这儿可是医疗所啊,当心我找铁大投诉你。”
袁朗悻悻地转过身去点着头说:“知道了,赵医生,我们一定注意改正。”见门合上,他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动不动就拿投诉来威胁人,医疗组这群人跟心理组的一样,全都是刁民!”他倒忘了上次是他自己威胁别人来着。杀气腾腾地回过头,袁朗发现成才正瞪着他,于是也毫不客气地用力瞪回去,可瞪着瞪着,两个人眼神里那股子凶狠的劲头却开始慢慢消失,几分钟之后,居然忍不住同时笑起来。
成才边笑边说:“我从前可是我们七连七班的瞪眼大赛冠军,现在是久疏战阵了,否则就你这水平肯定比不过我。”
袁朗稍稍往前探了探身子,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低声说道:“成才,听我的,还是回趟家吧,你要不想相亲就别相,单单回去看望一下你爸妈也是好的,你是独生子,他们太不容易了。”
成才点了点头,“嗯,不过我想等我把这段时间拉下的给赶上再回去。”
“别cao心这个,你已经很不错了,再赶下去连搞不好连我都要望尘莫及了。”他轻轻笑着,声音柔和得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成才听了忙说:“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是你最好的兵喽?”
袁朗挑高了眉毛,“哎,我可没这么说啊,别忘了,我的标准是随时都在变的,能否达标那就要看你的悟x_ing了。”
成才沉默了一阵,然后笔直地看进他眼底,一字一顿地说:“袁朗,如果我达到了你的标准,你是不是就会对我说几句真心话了?”这一刻,在他坦荡而明亮的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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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分量十足的一章~~
写得很辛苦,不过他们之间的感觉好像跟我的预设还是有了差异,怎么说呢,甜了点,张力不足>_<
不过不管它了,就让我洒一段时间毫无逻辑的砂糖吧!
举着大木奉问:难道这还不甜吗?!说不的统统拖出去打五分钟再说!
对成才来说,他能够承认自己的情绪,不再隐忍忽略,这是个非常大的变化,所以他能做出对他来说毫无保留的表白,当然也是因为对袁朗的感情已经确认无疑。在这一刻的世界里,爱他、被他爱和当他最好的兵完全统一了,成才正在朝自己的既定目标前进且成效斐然。所以他能够肆无忌惮地逼袁朗去面对,只有确知自己正在被爱的人才会这种事,是爱情令他骄纵。至于两个人能否确立某种关系,并且克服一切困难常相守下去,这确实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是真的幸福。
而袁朗是否幸福呢?他内心的强大平稳这时候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时时处处被自己流露出来的恶念所干扰——他难道不想就这样一边有温馨和美的家庭一边有灵魂相吸的情人?最可怕的是,他知道只要他要求,成才绝对会同意,他会把两边都处理得很完美。这是何其甘美的剧毒,诱人而致命。如果分析得细一点,令袁朗备受折磨的并不是爱情和责任的冲突,而是理x_ing和本能的冲突,任由理x_ing扼杀自我或是听凭本能主导一切都不是他所能接受的,而整合得好的话,他的自我会进一步强大、平衡。这么说吧,他其实是在巨大的幸福和痛苦中往复运动。(看出来了吧,我还是成才QM!)
我想表述的概念就是——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自私并不是错。所以请勿用完人来要求我这个漩涡中心的三个人,那样您是一定会失望的。不过,我会努力争取让他们既不伤害别人也不伤害自己……
7月5日更新
本章建议BGM: Kelly Clarkson <Because of you>
I lose my way and it's not too long before you point it out.
I cannot cry because I know that's weakness in your eyes.
I'm forced to fake a smile, a laugh, everyday of my life.
My heart can't possibly break because it wasn't even whole to start with.
Part XIV (上)
——爱上他,就好像圣经里面的一句,“那门是窄的,那路是小的……”
天色向晚,白日里灼人的暑气被傍晚的风吹散,不再张牙舞爪地扑进窗来。
室内的光线已经暗了下去,袁朗却依然能清楚地由成才脸上极细微的起伏看出他正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袁朗忽然觉得后心微微有些发冷,不知是因为被汗水浸透的迷彩T恤紧贴着身体,还是因为那两道毫无矫饰的视线。它们仿佛具有质量一般,既轻盈雀跃,又沉重困顿,专注而热烈地侵入,将他牢牢锁住,令他的心像是在一潭沉水中缓缓陷溺,柔软却哀凉。
“其实你并不是真的需要我许这样一个空泛的承诺吧,你很清楚,有些事情终我一生也不可能说出口……”他顿了顿,十分突然地笑起来,那笑容和往常一般诡谲,“比如大队长的实际年龄,比如我的工资卡密码。”
成才看着他,眼神逐渐变得安静,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是,那些事,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实际cao作x_ing,秘密只有在它还是秘密的时候才有价值。”说着,他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恍然想着,快到晚饭时间了,也不知道今天轮到谁给他送饭,无论是谁都赶紧来吧!
如果不懂他的意思,也许还能硬着头皮纠缠逼问下去,但是,怎么可能不懂,深藏在他挥洒自如的外表举重若轻的言语之下的,那一层层杂乱繁芜的情绪?成才甚至有些厌恶自己对他的理解,感觉就像拿着放大镜一样,丝丝缕缕,纤毫毕现,于是不忍心继续装作懵懂。
见成才移开视线,袁朗像是终于挣脱出禁锢般地轻轻吐了口气,垂头看表,自言自语了一句:“都这么晚了啊。”说着转身走出房门,弯腰从门外捡起了样东西,那是个饭盒。
他从床头柜里扒拉出筷子,在水杯里涮了涮跟着饭盒一起递给成才,说:“光顾着说话,差点把这个给忘了,赶紧吃,这都快凉了。今天本来是该齐桓给你送饭的,可他下午突然让铁头抓差去了军区,临走前扒着车窗哭着喊着让我一定要把这个任务完成了完成好,我不敢有负所托,就亲自跑一趟了。”
成才道了声谢接过来,划拉了一口饭,边吃边问:“大队长派菜刀去干吗?以前这种事儿不都基本是你和锄头一手包办了么?”
两个人说起话来声调表情都很自然,好象刚才的一切只是浮光掠影荡然无存,默契得惊人。
袁朗耸耸肩说,“说是什么紧急任务,我也懒得问。估计是枪打出头鸟,他这次演习表现特别突出,结果让铁头给盯上了,别的我不管,只要不是拉他出去展什么国威军威就行——怎么了?”最后这句是冲着成才忽然变得无比古怪的脸色去的。
成才刚夹了一筷子白菜塞进嘴里嚼了两下,不知怎么就愣住了,听他这么一问,赶紧摇摇头把菜咽下去,可转头还是有点奇怪地说:“今天这菜的味道跟平时不太一样啊……”
袁朗靠住椅背不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这白菜居然是甜的,咱们炊事班的大师傅不是山东人么?怎么突然改江浙口味了?”
袁朗有点难以置信地抢过他手里的筷子尝了一口,脸色顿时变得跟他差不多古怪,“哦,大概是把糖当成盐了……”他看看成才,脸上居然隐隐有点发红的迹象,好在天黑他脸也黑,不那么容易看出来,“今天食堂那些菜都又油又辣,医生不是说你最近要吃清淡点么,没好意思麻烦人家,我自个儿随便炒了两个,不过没摸清敌营情况,结果错把冯京当马凉了。你先别吃了,回头我再……”
没等他把话说完,成才已经把筷子拿回手里,一言不发地埋头猛吃起来。
就这样一个吃一个看,吃完了以后一个躺床上发愣一个收拾好碗筷然后开门离去,两个人之间再没有一句对话,甚至连视线都不曾再有交集。
数天之后,成才的伤基本痊愈了。出院当天,他不过是在吴哲跟前稍微提了一下回家的打算,吴哲便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效率替他打了休假报告买了回家的车票收拾了行李,然后把他从医疗所接出来,连宿舍都没让他回就和C3一道直接把他给塞进了车里一路狂飚着到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