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同人)毒 作者:摄氏十三度【完结】(6)

2019-06-12  作者|标签:摄氏十三度

直到房门关闭,袁朗才发觉手里的那支烟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苦笑一下,随手扔进废纸篓里。他低声问自己:袁朗,你这是怎么了?

必须承认,最近在面对成才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些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惧怕的。如果世上有一个人最清楚怎样用简简单单一句话准确地刺中他强大外壳下最虚软的那一处的话,成才就是当仁不让的那个人。他们二人太相似,同样善于窥伺对方的心理,然后极其精准地把握住令对方全盘崩溃的某个临界点。这样的两个人竟然开始角力,如同雌伏待发的两只猛兽,在暗夜中苦苦等待时机,务求一击即中,尔后以胜利者的姿态观察对方崩溃后的惨状,或是自己的。他很清楚,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对他而言都将是极度的自责与痛苦夹杂着极度的欢愉和快意。

籍由虐他进行自虐是某些人在一种特定关系中固有的行为模式,不是么?袁朗自嘲地笑了笑,停住拨号的动作,按下了电话的叉簧。他本想给冯越打个电话,可到这时为止,他还没有足够的决心和勇气将这一切摊开在心理医生眼前,因为他隐约知道被牢牢掩蔽在内里的那些东西太可怕,一旦被掀开,大白于光天化日之下,他不知道自己将会变成怎样。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无比恐惧的。

是的,恐惧。三十一岁的袁朗,在他真正成年之后的十余年人生中,初次感受到了如此真实的恐惧。

周六这一整天,袁朗过得非常平静,直到这份平静被午夜十二点多时窗外的一阵异动所打破。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扒在窗台上正在敲着玻璃的成才,走过去拉开窗,清冷的空气顿时伴着浓重的酒气扑到面前。

“怎么这时候回来?不是说了可以外宿么……你喝醉了?”

成才摇摇晃晃地伸出一只手朝天上比划:“今天晚上月亮真亮,队长,要不要出来看看?”他脸上嬉笑着,眼里却连一丝笑意都找不到。

袁朗皱起眉头,立刻拽住他的衣领十分粗鲁地把他拖进屋里,同时压低声音吼道:“你就是这副模样开车回来的?还要命不要了?!”

成才重重地把身体摔在椅子上,挥开他的手,用力抹了把脸,低笑了一声说:“我知道我的驾驶技术在队里很一般,可拿到外面去还是不会给你丢人的。”他十分努力地想看清袁朗的脸,看看那上面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却发现自己的眼珠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完全无法聚焦。

和喝醉的人起争执是毫无意义的行为,袁朗朝天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准备倒杯水给他,可刚一转身,就发现衣角被牢牢抓住,然后听见他含混不清的声音,“队长,你就这么恨我吗?”

袁朗的身体微微一滞,却没有回头,只是异常平静地说道:“你喝醉了,快回宿舍睡觉吧。”

“是,我是喝醉了,看着连长他们哭成那个样子,我除了把自己灌醉还能怎么办……”成才站起身,伸手想把他拉回来,没想到脚下一软,贴着书桌滑倒在地,“我知道那天我不应该……可是你,你就这么恨我吗?袁朗,你说啊,袁朗……”他趴在地上,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似乎是睡着了。

袁朗低下头,静静看着伏在自己脚边的那张年轻的还带着些稚气,此刻却写满痛苦的脸,半晌之后才蹲下shen托住他的两腋把他架到办公室另一侧那张狭窄的行军床上,费力地脱掉他的大衣和靴子,再搭上毛毯。做完这些,他回到书桌前,强迫自己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文件上,不去想那个在短时间内消瘦许多的身体。

Part VI

——“在我身上你或许会看见余烬,

它在青春的寒灰里奄奄一息。”

过了不算太长的一段时间,袁朗摁熄手里的烟,搁下那叠已经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毕的文件,扭头看向成才。他一直没有翻身或是发出任何声响,更没有醉酒的人通常可能出现的呕吐以及shen吟,只是安静地躺着。

犹豫了一阵之后,袁朗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朝前走出两步,又折回身倒了杯水。靠近一看,他才发现成才并没有睡着,而是神情黯然地半睁着眼睛,尽管还谈不上绝对清醒,眼神却已经不像方才那样混乱失序。无论情绪怎样放任,这名优秀狙击手对身体的出色控制能力在经过无数残酷训练后已经化为本能,绝不会轻易屈从于酒精的力量。

像是在窥视别人的秘密时不小心被对方发现一样,袁朗多少有些尴尬地避开他的视线,语气却很镇定,“怎么醒着?多少睡一会儿吧,不然明天肯定不好受。”说着,把杯子递到他眼前。

成才伸出手,却没有接过杯子,而是把他的手连同杯子一起握住,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若有若无地用小指指腹在他手心里轻轻地搔着,目光则在他胸前第二颗纽扣的位置附近不断打着转。

袁朗眯起眼睛,因为成才正在缓缓加大手上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渐渐把他拉近。轻重不一的呼吸声在两人耳中此起彼伏地回荡,周遭的空气缓慢升温,变得暧昧、灼热而危险。

看着他脸上略微有些Mi乱的表情,袁朗忽然笑了起来,用一种十分缓慢而且特殊的方式。淡淡的笑意自眼波中扩散为眼角的笑纹,尔后逐渐渲染到微弯的嘴角,最后如冰消雪融般,泛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这样笑着的时候,他俯下shen贴近成才,懒洋洋地低声说道:“成才,你还真打算把我这间中队长办公室变成我们固定的偷情场所了?不觉得有点过分么?如果让人发现了,铁头说不定会擅自决定在队里搞个鞭刑甚至是宫刑啊,到时我们怎么办?冲进弹药库,抄上两支HK33/SG1杀出一条血路然后亡命天涯?”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这样语意模糊的话,声音里满是调侃和促狭,配上那副少见的柔和表情,像个黑洞般令人无从逃逸,不顾一切地投身其中。当然,这样的袁朗很可能只是出自自己酒醉之后的妄想,随时可能在倏忽之间化作泡影,最后留在眼前的一定还是那个冷漠平静得似乎永远波澜不兴的队长,而自己的下场,毫无疑问的,一定会跟那天一样,被冷落、嘲讽,然后驱逐出境。

这样告诫着自己,成才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一样,陡然惊醒过来。他松开手,努力让自己尽可能坦然地看着袁朗,“队长,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袁朗稍微往后退了些,定定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忽然十分粗鲁地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往里点儿!”

“啊?”犹自在方才那番情绪中挣扎的成才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不明就里地张大了嘴巴。

“啊什么,也不看看几点了,你不想睡觉我可要睡了,要是不想走就跟我挤一下,不乐意就赶紧滚回去!”他一边粗声粗气地说着,一边关了灯,飞快地脱掉衣服扔到椅背上,穿着背心短裤就上了Chuang,顺手把被子扯过来往自己身上卷了卷。

成才愣了一下,连忙侧身往里缩,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墙上,以至于当袁朗在这张狭窄的床上躺下之后,两个大男人之间居然还留出了五公分左右的空隙。

袁朗看也不看他,闭着眼睛径自说道:“挺厉害的啊,平常攀岩训练时我怎么从没见你拿出这样的壁虎游墙功夫来呢。”

成才忍不住轻笑一下,把身体展开一些,偏过头看着他耳边稍长的鬓角,感到自己的手臂贴住他的身体,一阵毫无来由的失落感慢慢爬上心头。

他许久没有动弹,直到身边袁朗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似乎已经睡着了之后,才用极轻微的声音自言自语,“你到底想干什么?看我们俩谁会首先撑不住吗?如果是那样,我不比行不?我认输行不?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你不知道,今天我简直是从连长那儿逃回来的,一路上就觉得整个人像要炸开一样,要是不来找你的话,说不准我会把宿舍的房顶给掀了……”

他毫无逻辑地絮絮说着,冷不防袁朗睁开眼睛,转过头来冲他说了句:“我们做吧。”

他的声音异常平淡,让成才感到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刚才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根本不是自己听到的这句话,而是 “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好天气”那一类。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等到回过神时便立刻觉得脑子里充斥了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只好掩饰x_ing地大声咳嗽起来。

黑暗中,袁朗已经转回头去,不动声色地望着天花板,丝毫没觉得自己刚扔了一枚威力惊人的炸弹。

成才撤回视线,不敢再去看他毫无表情的侧面,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艰难地问道:“队长,你到底在说什么?”

“别跟我玩这个啊,你那些车轱辘话来来去去不就是这意思么,我不过是替你说出来而已。”他似乎想耸耸肩,可两人挨得太近,令这种简单的动作变得有点困难。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成才又急又窘,声音大了起来。

“不是就算了,急什么。睡觉。”袁朗掖了掖被角,重新闭上眼睛。

成才安静了一会儿,感到自己的心跳逐渐缓和下来,才又慢慢地说:“队长,其实我知道,不管你怎么对我都是为我好……可我还知道,你和我一样,明明踩在沼泽里脱不了身,却哭不能哭,喊不能喊,就连发狂挣扎或者干脆松开手陷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你说,我们这样玩命绷着是在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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