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烂人晚上不紧急集合了,谁还贪睡啊?我看你柜子里放着几盒饼干,还是扔了吧。反式脂肪酸会减少荷尔蒙分泌,影响j_in g子质量。”
噗——成才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比起参训时的紧急集合,成才的夜间项目只多不少。袁朗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熟悉被动式红外夜视瞄准镜。六点晚饭,夜里不吃点东西,很难扛过十二点。经过吴哲的多方考证,成才开始改吃巧克力。
吴哲喜欢吃零食,但不怎么吃。因为他不爱吃甜食。剩下可供选择的,要么是油炸的,薯片类,要么是烘焙的,r_ou_干类,全都过不了他的安全线。满肚子的馋虫无处觅食,所以变成了话唠。这个总结是齐桓得出的。他语重心长地对成才说:“长工同志,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你且受着吧。”
成才思前想后,给家里派了封加急电报。
快熄灯时,齐桓和吴哲被袁朗叫去办公室。两人背手而立,目视前方,用余光瞟着袁朗的表情。赴S国学习交流,为期半年,三中队有一个名额,由袁朗决定。这个消息早在一天前就传遍了整个基地。
“想去吗?”袁朗问。四只卫生球精准地扔到他身上。袁朗暗笑,又说:“这是对队长应该有的态度吗?”
“想!”齐桓掷地有声地答道。
袁朗把目光移向吴哲,后者不紧不慢地说:“我想这是任何一个队员都想要的机会。”
袁朗直摇头:“许三多就不会。”
齐桓忍笑瞅着哑口无言的吴哲:叫你话多。
“我想去。”吴哲勉强吐出这几个字。
袁朗朝他们挥了挥手,说:“行了,出去吧。”
一出办公室,齐桓对吴哲说:“队长可不止找咱俩谈了。白天的时候,我看C3连虎他们都被叫去谈话了。”
“我看他心里都决定了。就爱折腾我们。”吴哲哼哼道,“这次如果选不上,小生就去报考运筹学。”
齐桓瞪了他一眼:“锄头,你读书读上瘾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吴哲勾住齐桓的脖子,“总不能一辈子冲在前线吧?过个十年二十年,再好的菜刀也变锈铁。”
齐桓反手给了他一拳。
跟齐桓一路打闹着,进了房间,看到自己桌上放着一个包裹,吴哲便唱道:“是哪家姑娘看上了小生,寄物传情啊。”
“老家的瓜子,没放香料。”
吴哲道了声谢,见成才放下书,穿上迷彩,便问:“练习夜间s_h_è 击?”
“下周就考核了,心里没底。”
吴哲从柜子里翻出一包东西扔给他:“今天夜里降温。”
成才以为是什么伤筋膏药,仔细一看,原来是保暖片。
“隔着内衣贴,否则容易烫伤。”吴哲提醒道。
或许是光线的缘故,成才的酒窝显得特别深。
满满一箱葵花籽,没有浓郁的n_ai香,每一颗都很饱满。几乎吃不出味来,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留在齿间。
How many times must the cannon balls fly
Before they‘re forever banned
仙人掌,温暖。
成才的第一个任务是在袁朗对他的夜视s_h_è 击考核之后。第二和第三中队组成联合行动小组赶赴中越边境,参加行动的组员都有两年以上实战经验。对方是组织严密、装备精良的走私集团,大部分为雇佣军。据线报称,他们将运送一批总价过千万的文物过境。
袁朗带上成才,是想让他体验一次真实的战争。到了伏击区,成才被远远地安排在狙击的位置。
交火发生在深夜。击毙犯罪嫌疑人二十六人,俘获七人。我方零伤亡。
回去的路上,袁朗坐在成才的身边,齐桓坐在他们对面,无人言语。九百米的距离,五发子弹,三条人命。如果可以,袁朗很想把成才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归队后,袁朗给成才安排心理疏导。几次下来,给出的结论是一切正常。得到这个结果,袁朗几乎要掀桌。“一枪没开,那或许是他害怕。开了一枪,那或许是他觉得自身安全受到威胁。五枪,三个眉心!我就不信他没在瞄准镜里看到!”
铁路说:“在双方剧烈交火的情况下,任何人都有可能被这样的气氛渲染。你第一次跟我出任务的时候,挂在你手里的人可不止这个数。”
袁朗立刻反驳道:“后来我几天几宿没睡着。他呢?饭照吃,觉照睡。杀个人和杀只j-i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
“像许三多那样的,你头疼。像成才那样的,你也头疼。袁朗,你不可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好吧,就算如你所说,他杀一个人和杀一只j-i没有区别。你想怎么办?”
没有办法,袁朗想了很久,最后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袁朗相信没有任何外力可以改变人的天x_ing。许三多愿意归队,不是因为他袁朗给的机会,也不是因为高城的激将,而是许三多本x_ing里的坚持,咬住青山不松口的x_ing格。
“如果他不能让我看到他对生命的尊重,我会把他踢出A大队,随时随地。”
铁路喝了几口茶,说:“任何人,哪怕是希特勒那样的人,也会有对生命的尊重,只是或多或少罢了。你想看到多少?”
袁朗没有回答。
楼下的花坛边有一个身影,旁若无人地,专注地剪去开过的花枝和枯老的枝叶。
“你家地主呢?”
“嗑瓜子。”
“哎呦呦,老天啥时候也赐我一个长工啊。”
“德x_ing。诶,跟你说个开心的事儿,我刚才看到锄头在打扫房间。”
“对对对,我还看到他抱着一大堆衣服啊毛巾的去洗衣房,肯定有你的。你家地主还不错啊。”
“他除了话多,就是衣服多毛巾多。”
“哎哟,看不出来啊。下次外出问他借衣服。”
“你先把自己的臭袜子洗干净吧。走啦走啦。”
袁朗回过神,对铁路说:“三中队出国学习的那个名额,我决定给齐桓。”
对于袁朗决定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铁路从来不问为什么,放任他去做。
得知齐桓拿到那个名额的消息,要说完全心平气和,那是不可能的。但吴哲也没太往心里去。世上的路有很多条,没有必要执着。况且论资格经验,齐桓都当之无愧。话虽如此,吴哲还是想出了成千上百个理由,要齐桓请三中队所有队员撮一顿。
到了周末,齐桓把钱包数了一遍又一遍,数到九十三遍的时候,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拖了出去。
“我午饭也没吃,就等着吃菜刀的。”
“你不知道饿过头了反而吃不下吗?”
“哈哈,我就吃了两个包子打底。”
齐桓欲哭无泪。
如果要问三中队谁的酒量最好,齐桓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袁朗的二量每次都是靠齐桓撑着,才能全身而退。
第一轮,袁朗就躺一边睡去了。第二轮,许三多有点摇晃。第三轮,马健趴倒在桌上。
最后,齐桓指着吴哲,你你你你你,你了半天,倒了。
这次聚餐成为三中队的千古之谜。向来说“我不行,我不行”的吴哲居然喝趴了所有跟他拼酒的人,最后还面不改色地在每个人的脸上画上一把锄头。
少数几个喝果汁的人,合力把烂醉如泥的送回基地,挨家挨户地背进寝室。
成才累得够呛地回到宿舍,看到罪魁祸首得意洋洋地坐在那里,想骂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换上迷彩。
“你怎么还出去啊?都快熄灯了。”吴哲忍不住问道。
“一天不练虚得慌。”说着,成才走出了房间。
夜,安静,冰冷。天气很好,满天的繁星,仿佛触手可得。成才选了cao场旁的体育馆楼顶,从那里可以俯瞰到大半个基地。
等了半个小时,瞄准镜跟上一个人影,基地的巡逻兵。距离约620米,风速7mph,风向1040米位。成才调整好角度,手指扣上扳机,慢慢用力,直到那个临界点,再松开。
风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寒意袭人。对面的大楼亮起盏灯,有人在房间里走动。距离约480米,风速15mph。成才再次扣住扳机,一点一点往后拉。临出膛的那刻,他抬起枪口。子弹无声地s_h_è 入夜幕中。
第三个目标是深夜出来觅食的野猫。它缓缓地从cao场那边走过来,偶尔停留几秒,张望四周。成才数着它的脚步,准心丝毫不差地对着闪闪发亮的两点之间。300米,200米,100米,十字中心移到身侧,成才扣下扳机。受惊的黑猫喵地一声,飞奔起来。成才追着开了几枪,直到它转了个弯,跑到大楼的背后,再也看不见。
成才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宿舍,已过了十二点。他脱了衣服,轻手轻脚地爬到上铺。被子也是冰冷的,盖在身上形同虚设。成才瑟缩着,将自己蜷成一团,越来越冷。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洗个澡,脚后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床铺一沉,被子被掀开,一个温暖的身体贴了过来。
“吴哲……”
“嘘——,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