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越长越大,相处的越来越少,所能记起来的美好回忆也越来越模糊,有时更多的可能是争吵,为一件小事而莫名其妙的争吵。
2012年我出国学习了。
我之前参加了一个国际摄影比赛,得了第一名,有个老师特别喜欢我的作品,他说他要带我去法国学习两年,两年之后我一定能成为国际顶尖摄影者。
一开始其实我婉拒了。
何疏,总归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远走他乡离开他,我实在没有一点勇气。
可就在老师临走的前两天,何疏对我说,他恋爱了。
他的女朋友和易晴心一点都不像,是个很乖的女生。我觉得她配不上何疏。
可配不配的上又岂是我一句话就能定义的,他爱她,那便是配得上。
那晚我哭了,无声无息的哭,没有回忆在我的脑海里荡漾,就连何疏的脸都没有出现在我的幻视里,只有一个背影,和当年我梦到我爸离开我的那个背影一样,挽留不住,强求不来。
我喝了好多酒,喝到最后酒带着血一起吐了2出来。那个晚上我彻底的告诉了自己,走吧,将你那丑陋的暗恋吞到肚子里吧,去法国吧,那你是向与他有关的青春告别的最好方式。
我哼起周杰伦的《半岛铁盒》,告别吧。
“…
放在糖果旁的是我
很想回忆的甜
然而过滤了你和我
沦落了成美
沉在盒子里的是你
给我的快乐
我很想记得可是我记不得
…”
那个2002年哼着半岛铁盒的两个男生,说再见了。
第13章 chapter 13
第十三章:有一首诗
我觉得我特坏,我是悄无声息的走的,胡昊、何疏没有一个人知道。
后来胡昊跟我说何疏找了我两天两夜。他看着我柜子里的东西空了差点就要杀人,他破口大骂,什么脏字都往外面送。他女朋友吓得都哭了,以为何疏疯了呢。
我不信,何疏是个极度成熟稳重的人,他大声说话我都不信怎么可能脏话百出。
“你就是想吓唬我,他怎么可能这样。”
“大哥,我也没想到好不好,你看看他那个样子简直就和疯子没什么区别!我要说你是怎么回事,一声不吭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你还拿不拿我们当兄弟了!”胡昊说的很激动,我知道他生气了。
“哎,对不起嘛,我就是不想和你们道别才不辞而别的,你知道我受不了了这样r_ou_麻的场景。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胡昊怒道,“我们差点把F市的地皮儿给掀了!”
“对不起嘛。”我说,“何疏…他现在怎么样?”
“妈啊!!”胡昊一惊,“你给何疏回电话没?”
“还没,刚开手机你电话就来了。”我心一紧。
“妈的,这货现在他妈的不知道在哪里发疯,你快点给他回个——是小唐吗?”
何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的心跳的更快了。
“是,你快接电话。——小唐,我是何疏。”
一听到他这么近的声音,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小唐,你去哪儿呢?”他的声音是颤抖着的。
“法国。”那是胡昊的声音。
我捂住嘴巴,努力克制自己,我不想让他听到我无助的哭声,我知道他会心疼的,我不想让他对我再有过多的关怀。
“胡昊你先出去吧。”
随后我听到电话机里传来的轻微关门声,何疏的呼吸声又在其中响了起来,“你是出去旅游吗?”
我没做声。
“是不是要玩好久啊?柜子怎么都空了,小唐,你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如果你在法国旅游时间长的话我就去找你吧,刚好我也没去法国玩过。”
“哪里的酒店好,你要推荐给我哦。”
“喂,你能不能吭声啊,认识了这么多年今天怎么当起哑巴了?”
“小唐,你在干嘛呢?有没有在听…?”
“何疏,我去法国学习了,要两年。”我整理好情绪终于开了口。
那边经过了漫长的沉默后才缓缓开口:“那…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我…不想…说再见嘛…”
“你撒谎。”他说。
“没…有——”我强忍着。
“你说再见了,你说的是再也不见。”何疏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唔——”
“何疏,你没事儿吧?你喝酒了吗?”
“你还知道关心我啊。”他说,“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重新记得我这个好友啊——”
“何疏你在说什么呢!”不知为何我觉得很害怕,他说的每一句都不像是玩笑,可说的每一句我都只能当成玩笑。
“我说你是个王八蛋!”他第一次骂我,“——你去法国哪里呢?”
“巴黎。”我弱道,“别来找我。”
“我找你个屁,我讨厌你!——嘟——”
第一次的不欢而散。
我与他有太多的第一次,只有这一个第一次是我最不想回忆的。
在法国我似乎并没有因为卢浮宫、埃菲尔铁塔、塞纳河畔…而变得异常有灵感。反而我再也拍不出好看的作品,老师说我被限制了。
我问他,什么限制了我。
他答道,你自己。
我在法国呆了十三个月后,有一天老师突然对我说:“艺术是有情感的,你是悲伤而忧郁的,每个作品其实都不赖,只是这不属于你。你从来没有放开你自己,你藏在透明的箱子里。”
“什么意思?”
“法国很适合你,但是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那得问你自己,也许是感情,也许是一个陪伴你的人。”
“老师,你都把我说晕了。”
“你没有晕,艺术永远都没有真理。”
为了找寻那样东西,我决定回国一趟,像走时没有说明一样,我的来时也无人所知。
我先去了一趟墓地看了母亲父亲,我发现上面有还算新鲜的花儿,我知道他来过了。
然后辗转我就到了何疏家门口,何疏在外面租了间屋子,离我的工作室很近,只可惜我走了。
我站在门口好久却迟迟不敢敲门,我怕会是他女友,我怕他会不想见我,我更怕他要赶我走。
可事实上,屋子里并没有人,当时是下午三点周六,我想不出他还能去哪儿,便只能在楼梯那儿等。
等着等着就晚上了,还记得他见到我时那个惊讶的表情,不仅仅是惊讶还有幽怨。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嘴唇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就是…回来了。”我挠头想掩饰我和他之间的那种不自在。
“快进来吧。”他说,“天儿怪冷的。”
“唔。”我换了些,东张西望了一番,好像没有女x_ing用品。
“我和她分了。”他软榻在沙发上说,继而从兜里拿出根眼含在嘴里,含糊着说,“你要吗?”
“嗯。”我接过来,头伸过去,他帮我点上。刚想移开时他突然握住我的后脑勺,并用他那深色的眸子盯着我。
只是几秒他就放开了我,我看着他紧闭着的双眼,不知所措。
只能没话找话:“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你走后。”他把眼睛睁开,在烟灰缸里点了点,“终于知道你和胡昊为什么会喜欢这东西了,真他妈上瘾啊。”
语气,言词…都不像是他的风格。
“巴黎不好玩吗?怎么回来了?”他问我。
“巴黎很好。”我道,“只是老师说我少了一样东西。”
“唔,什么东西?”
“嗯…”我笑道,“不知道。”
“怎么出国了还是一脸傻样。”他笑着说。
我压在胸口的一口气突然一舒,这种语气才像他。
“这次回来待多久?”
“可能两周吧。”我说,“下个月,我要参加一个展览。”
“嗯。”他点点头,“回来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就是想回来散散心…见见你们。”
“我们出去旅游吧。”他说,“明天就去。”
“啊——?”我有些懵,“怎么这么突然。”
“就是觉得生死无常。”他一笑,“有点儿怕。”
我看着他面如土色的脸有些惊慌,“何疏,你是不是病了啊?你生病了要告诉我。”
“是病了,发烧了。”他侧过身来,温柔的看着我,“你能照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