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呢?李希柘在心中暗自惊奇,这儿可是十八层楼,他是怎么进来的?
后面破窗而进的这个黑袍男子昂起头俯视着两个人,随即横刀攻过来,低喝一声:“风相·疾刀术。”猛然间,黑衣男的攻击快了好几倍,逼开李希柘后,立马一个闪身向张鸿羽砍去。
张鸿羽回身用长刀接住,弓步在光滑的地板上后溜了几米远,直到后背抵住墙壁才停下。两人将他夹击在中间,对方怡然不惧,嚣张地持刀僵持着。站在一旁的王先生此时丢下了筷子,进到厨房里开始收拾破碎的碗碟。
下一瞬间,黑袍男旋身斩向张鸿羽,慢了半拍的李希柘跑向他,玉奴下劈向对方的后背。他的速度很快,在刚与张鸿羽碰了一刀后,又立马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回身接住李希柘攻下的利刀。叮一声清脆的响声。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对方就像一头敏捷的豹子,手腕疾速扭动,招式复杂多变,李希柘被动防下了十几招,越接招心里就越是感到畏惧。
他一个人将他们两个杀手完全压制住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李希柘分出一点心思焦急地问道,然后立即防备着。
“逃!”张鸿羽刚吐完这个字,突然举刀狠狠地下劈,左手迅疾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漆黑的长筒□□,啪啪两声,子弹s_h_è 向敌人。
如此近距离之下,他不可能躲开子弹。然而张鸿羽的窃喜还没爬上心头便被惊愕取代了,只见对方舞刀而退,也不知怎地就挡下了这两颗子弹。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_ing,这位保护人的实力强劲,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李希柘在同伴掏枪之时,就摆好戒备之势逃向门口,眼睛留神注意着在厨房里正收拾的猎物,等他打开门逃出去后回头看向同伴。在视野的盲区他看不见黑袍男子,眼睛所见只有张鸿羽挡刀的身影,耳朵里皆是刀碰声。
又是两声枪击,张鸿羽逃了出来。接下来这个杀手同伴狡猾地在门口矮身调转还在发热的枪筒,对着追来的家伙开了两枪,然后像条泥鳅溜出来。李希柘砰地一声甩上门,两人旋即撒开脚丫子在楼梯里蹦跳,亡命的样子好像后面有一个恐怖的怪兽在追、在撵似的。他们来来回回地顺着楼梯井在里面旋转着兜绕圈子,也不管不顾对方是否追下来了没。
跑下楼后,两个人暂时弓身歇息会,张嘴喘口气,让剧烈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冰冷的空气通过口鼻顺着气管被吸进肺里,本来暖和的心脏腔室里瞬间凉下了几分。李希柘扶着路灯柱子,胸口难受地大口呼吸,口里还狠命地咳嗽了几声。他不经意间抬头望见十八楼上方破碎的窗户前,那个黑袍男人正站着注视他们,离得远了,他分辨不清他的脸上是不是展露出戏谑或者轻蔑的表情,不过肯定没什么友善的态度。
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瞪大了眼睛,吓得他口中下意识地喷出一句脏话后,立马顺着小路死命地逃跑。原来是那个黑衣男子从十八楼纵身一跃,飞身而下,冷空气卷起的气流拉扯着他的衣袍,掩映在漆黑的天穹之下,像是长了一对乌黑亮丽的巨大翅膀,自信而从容地乘风而下。
就体力方面来说,张鸿羽甩出李希柘一大截,尽管后者先跑出几步,可没几秒钟就被前者反超了,而且距离越拉越大。李希柘在后面跟着,由于吸多了冷空气,再加上剧烈地跑动,胸膛心脏处,喉咙里,口鼻上都难受得异常,他甚而都说不出一句让同伴等等他的话或是怒骂同伴丢弃他的话。
影子杀手在前面不断地拐转,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只是路上的灯光越来越稀少,很快,他就消失不见了。李希柘顶好的视力随着光线的减弱也越来越差,总是深一脚浅一脚地摆动双脚。
好难受啊!整个胸腹都冰凉冰凉的。他在心底里如此想着,等逃过这一劫后,一定要好好锻炼锻炼自己长跑的能力。显然他是忘记了上次也有过这般类似的想法。人呐,总是这样,书到用时方恨少!等到自己急需某项能力时,才后悔以往没有努力去获得它,而且往往大多数人在度过难关后就会轻易地忘记自己许下的诺言,还有些人即使能想起,但舒适安逸的生活无法给他提供动力去实践自己的誓言,极少数的几个人会努力一段时间:一天,三天,一周,半个月,最多一个月后也就放弃了,剩下来的一两个坚持了无数遍后,也就成为了一个佼佼者。这是他们应得的回报,是我们所无可指责的回报。
生活从来不会热心地给你提供动力,像一个耐心的老师不厌其烦地告诫你此时此刻应当努力。不,它绝不会那么做的。但当它给你提供“动力”时,你或许没有实力去完成它为你设下的考验。所以,自己给自觅寻一个动力吧,一句话“或许今天我可以少打两盘游戏,看一个小时的书”,或者一个想法“去健身房锻炼一个小时吧,我想我未来的女朋友会喜欢我健硕的身材的”,亦或是一个简单的行为——掀开暖和的被子,关掉清晨六点的闹钟,起床穿衣,去cao场跑几圈。当然这些给你的动力都很渺小,可是坚持下去就会变得很巨大了。斯佳丽·奥哈拉小姐的人生态度或是梅拉妮·汉密尔顿小姐的可贵精神,我们理应学会其中之一。
他听见后面传来鞋底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虽然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淹没了大半,但他相信自己的听觉不会骗他。慌张与畏惧抓住了他砰砰乱跳的心脏,他知道自己这只老鼠逃不掉了,当下便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用僵冻的手掌紧紧握住刀柄,随后猛然间停住脚步,调转身体一个弓身快速横切。
没有响起刀颤声。他顿住脚步后开始慢慢平复乱跳的心,望着离他只有三十米距离的黑衣男子。他的体力快被耗尽了,脆弱的小心脏经受不住这么长时间的跑动。他逃不过后面的追击,那么就只好停下来迎击,越早停下他就越会有更多的时间恢复体力。
三十米的距离他至少可以换来十个平稳的呼吸吧?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一口气,缓缓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口气……对方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快得多,在他第五个呼吸刚落下,他就提前准备好防备姿势。第六个呼吸来临,有点微微颤动。黑袍男的速度极快,他的这口气还没吸完,心脏也还在兀自地狂乱跳动之中,对面就手持利刀攻向了他。
两刀相碰,刺耳的金属颤音让他耳朵嗡鸣了一个呼吸时间,他借势后退,任长刀玉奴切割过小路旁边的Cao丛,刷刷刷的枝叶被割断的声音显得些许的杂乱。
“风相·疾刀——切。”他一个弹跳,跃上半空,拉扯开的黑袍使他看起来真像是一只鹰鸟展翅。他要用锐利的尖喙钳制住地面上的猎物,然后撕裂那只臭老鼠。
李希柘完全没办法躲开这下劈之刀,只能横抬起长刀防御。当——他姿势没到位,站立不稳,向后跌坐在地上。不容他多想,趁势后翻后挥刀横砍。
凌厉的长刀不断地斩、切、劈、砍,李希柘被逼迫得一边退一边防守,不一会儿就被逼到了一条马路上,到了更大的空间后,对方好像如鱼得水,招式花样多了很多,速度也更快了,攻击的范围也更广了。
对面狠辣的攻势让他持刀的右手开始打颤,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握不住刀而殒命。他好像一只瘦弱无助呜呜叫唤的农村土狗,在高大威猛的城市宠物藏獒面前徒劳地坚持着用牙、用爪反击。他心里十分清楚,如果没有其他的帮助,死亡随时都会亲吻上他的心脏,断送他的脉搏。
这个地方是个风口,对流的冷空气吹拂着两个战斗中的人,寒冷的风扑打在失去知觉的脸上,使得他抬起眼皮有点费劲儿。他的眼泪被风吹出了泪腺,瞬间就模糊了视线。什么时候泪水不被讨厌过?完蛋了!他这么想着,在挡下横砍过来的一刀后,他僵硬的手再也握不住刀把了,哐当一声,玉奴再次跌落在坚实的地上,他也跟着向一旁踉跄了几步,努力做到没有摔倒。当他微微偏头时,看见对方舞刀砍向他的脖子,嘴角挂起的那丝残忍的弧度,让他绝灭了祈求对方的心。这个刽子手为什么没有一颗善良的心?
“真以为自己就是个很牛逼的杀手吗?!”那把长刀径直砍向他的脖颈,轻讽的话语被风吹散了一半,只剩下一半钻进耳孔。“我们……”
好像是,刀划破血r_ou_的声音,然而被寒风所淹没,接着便是清脆的金属落地声,随后就是划破黑幕的凄厉惨叫。这时,他用冰冷的手掌擦拭了一下眼睛,才发现身前多了一个人。
是张鸿羽。他没有抛弃掉他。
他的刀刃上还在滴血。一只手失去活力横陈在地上。
“你是影子杀手?”黑袍男呼呼喘着气,惊惧地问道,同时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张鸿羽。显然他并不认识影子杀手的脸,只是从其暗杀的行为猜测出来的。
李希柘心有余悸地从张鸿羽的肩头看着面色苍白的黑袍男。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眼前一花,张鸿羽便出现在黑袍男的背后,一句话未说,下一个瞬间,尖刀从其左胸处穿出来。等他拔刀后,这个家伙栽倒在冰冷的地上。他刚刚还在嚣张发威呢。
“特别行动局!”突然空中响起一声呵斥,接着半空中出现一道人影,眨眼之间就临近。“放下你们的武器!”
“走!”张鸿羽来不及在尸体上擦干净血,立马逃跑。李希柘狼狈地捡起玉奴,跟在后面。
等韩柠落到跟前时,只瞧见扑倒在地上的尸体,正在冰凉僵硬。他瞬间大怒,吼道:“你们竟然杀了他!你们杀了他!”还没等其余成员到来,他就紧跟在两人后面追下去了。
“可恶的杀人犯。”冰凉的空气被韩柠狰狞的鼻孔吸进胸腔中,然后吐出来。“我要抓住你们。”他像是一头红了眼发了怒的雄狮,追撵着两只猎狗。
不一会儿,漆黑的夜便吞噬了他们三人的身影。
☆、牺牲者
1 餐桌上的教育
半个月后,又来了一个特别行动局的新人,比我大两岁,叫梁晖。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龄的因素,这个刚来的家伙比我争气多了,从没见过他掉一滴泪,我们两者形成的鲜明对比,让我在心里留下了一点卑微和私底下的憎恨。尽管我的战友们以及上级领导谁都没有将我的“羞耻事”挂在牙齿上,但自我丰富的想象总是会作祟,如同一个小人在耳边进献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