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样子多么的开心,多么的自然啊!这个无与伦比的坏蛋。
沉默良久,我挣扎着作出选择。“那我选第二种。”这样良心上会稍微好受点,我这样安慰自己。
“这两种可不是供你选择的选项。第一种是必须选的选项,第二种是针对皇权者设下的。也就是说,如果你拥有血技皇权,那么得杀两个人才行。而一般第二种的目标是根据能力而定的,且目标是由组织来定的。现在明白了吗?你必须得杀一个无辜的平民才行。”
“我没有任何权利剥夺他人的生命,剥夺他人享受一生的权利。”我向他表明我的态度。
“是的,我们都没这个权利。可既然你的手上已经拿起了刀,那么你所能做的只能是向前刺进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子,你想想看,这就跟你玩《狼人杀》游戏一样,在天黑下来后,你可以随手一指就能结束掉一个人的x_ing命。它和这游戏一样的简单。相信我,好吗?”他那双仿佛真诚的眼睛,s_h_è 出宽慰信任的目光,好似一个鼓励上考场的母亲。
见我沉默以对,他又接着对我说。“我是你成人礼的见证者以及为你加冠的长者。我会亲眼见证你的成长的。”
我感到心烦意乱。
“明天会下雨,是一个好日子。”
在逐渐吞噬而来的夜色里,我起身离开。回去的路上都低垂下眼睛,直到走到老旧的矮楼前,才抬起眼睛。
正见一轮朦胧的盈凸月惨淡地悬于苍穹之里。连点可怜的光都不肯给我么。
3 人世百态
翌日上午,半掩着的混浊玻璃窗透s_h_è 进洁白的光线,房间里掩映在一片灰白之色里。亦有窗外割裂开原本就狭小的天空的杂乱电线上的鸟鸣唤醒酣睡中的青年,楼下的老大爷老太婆的响亮声音好似在抱怨爱睡懒觉的鸟儿们。
我在浅层睡眠中翻了一个身,美妙的睡意如潮水消退得无影无踪,于是,脑中的清醒迫使我睁开眼睛——居然不用先眯缝双眼就适应了浊白的环境。望着墙壁上安装的开关、靠在其上的衣柜以及陈色旧木的桌椅发了一会儿呆,打开放在枕边的手机,一看时间发现已经九点四十二分了。
朦朦胧胧之际,回想起或许是早晨五六点时下过一场噼啪大雨,好似脸上还有溅进来的水滴的凉意,还不曾消失,那时也听见流萤加班的室友活动的声响。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停下了,就连这段时间里的梦也完全没有了印象。
我撑起双臂,费力扭身看向窗外,可见的天空里依旧灰暗,虽未见轻柔的乌云飘过,但阳历七月的上午好似腊月里冬日时的早晨,灰蒙蒙的暗沉。
新雨洗去了昨晚的余热。下过兴许一夜的大雨后,降下了可喜的十来度温度,此时此刻,也没有太阳施下光照来毒害世间,竟然还能有些许的凉冷之感。
流萤穿着可爱的轻薄藕紫色睡衣,将光滑的手臂大腿摊在床上,薄毯被胡乱踢到一旁,凌乱的乌黑发丝间一张脸蛋儿因沉睡而显得有一种别样的魅力。熟睡之时是人最自然的状态,丝毫没有矫揉造作、扭捏作态的虚假。
我起身拉过皱起来的毯子,给她盖住露在外面的胸背和大腿,只让她露出一双小巧的脚和曲着的手臂。
刷完牙洗完脸后,用手接水沾s-hi奇形怪状的头发,稍微整理得可以被人接受,决定去买一次菜,中午可以在家吃上一顿干净的饭菜。流萤做菜的本领不能荒废。
出了陈旧的大楼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摇曳着轻微的细风,它们仅能稍稍撩起我的额发和拂动脸上的汗毛。
坑洼的地面上还留有今晨新鲜的积水,庭院里不知谁家的衣服忘了收,全然以一副s-hi透的模样往下徐徐滴水。
等来到稍微宽阔一点的地带,望天瞅见低空处滞留着铅灰色的云朵,说来也觉得奇怪,它们不像晴天里高挂九天之外的纯白棉花似的云,一块一块,而是整个的一片,如天地初开似的混浊,笼罩在整座城市的上空。好像觉得很淡,由于聚集得多了也就成了所见的乌黑之色。我在想其中是不是藏着一座缥缈的宫殿天阙,或是海市蜃楼般的神奇画景,若是我登空而上,想必会如同一位神明俯瞰着下面的人世百态。
看得久了也就厌烦了。
脏污不堪、百味陈杂的菜市场里人声鼎沸,里面的人也是杂七杂八的,混合在一起叫人既不生厌也不喜欢。
买完菜后出来,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顿足踟蹰了片刻后,就快步冲入雨中,佝偻着腰、倾下头抢步前行。
浑身s-hi透地回到家时,看见流萤正坐在客厅的窗台上,双手抱着膝盖,□□着脚,眼望着窗子外面滴滴答答的雨。
“你怎么不叫我去接你啊?”她回过头来问道。
“我醒来时你还在睡觉,怕打搅到你的睡眠,想着就几步路,便小跑着回来了。”将菜放到厨房后,我到卧室换下s-hi透的衣服,头上顶一块粉色毛巾来到客厅,擦拭着s-hi漉漉的头发,然后曲腿坐在姐姐的对面。
“你怎么坐在这儿?”
“下雨的时候,让我觉得全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她将头放在并拢的膝盖上,脸被挤压得变了形,可依旧朝着外面。
透过微微开着的一扇玻璃窗口,飘飞进来一滴一滴的雨水,溅落在她的脚背上。听着哗啦啦的雨声和敲击声,不经意间我的手臂上爬上了一层细细的j-i皮疙瘩。丝缕缕浸入皮肤的凉使我打了一个微颤。
仿佛为了迎合此时独特的氛围,在看不见的远方的半空可能快速地划过一道枝形闪电,三四秒后就是闷沉的雷声。我想起了一个脑筋急转弯。
“哎,你知道打雷的时候为什么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吗?”我眉眼里带着促狭似的笑问道。
她转过脸来,将另半边脸靠在膝盖上。“你知道你的姐姐笨,还来用这些考验智商的题刁难我,存心让我难堪是吗?”
“哪有啊!”我伸手捋一捋自己s-hi润的头发,“这是一道脑筋急转弯,和智商没什么关系的。你想想看,是初中学过的物理知识。”
“初中的物理?”她耷拉下眼皮,似乎在脑海里回想那些恐怕早已遗忘掉的知识。可她嘴里轻轻地嗯了一小会儿也没能解出这道简单题目出来。“我不知道,嗯——不知道。”
“因为光的速度远远快于声音啊!”
“真的吗?”
“是啊,光速是已知的最快的速度。”
“可闪电不是电吗?怎么变成光了啊?”她看起来好似一个天真的小孩,提出一些天真的问题,睁着一对疑惑的眼睛盯着我,希冀我能解决她的问题。
“因为我们眼睛所看到的一切物体都是由于目标物体将光反s_h_è 进我们的眼睛,这样我们才能看到它们。而闪电是由于正负电荷克服阻碍产生的一种放电现象,光电之间的转换则涉及到光电效应……”我颓败下来,发现她似听非听的表情,懒得再解释了。“其实,这道题的标准答案呢,不是这个。因为它是一道脑筋急转弯题,所以并不需要考虑科学的逻辑x_ing。”
她一对乌黑的葡萄望着,身旁衬托着细细密密的雨丝,像是在问我:“那它的标准答案是什么呢?”
“在没知道答案之前,我也没猜出来,我只是从光速与声速上来解题。”随即我做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和无可奈何的动作。“这道题的答案是‘因为眼睛在耳朵的前面’。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我尴尬地笑了笑。
当我能用科学的方法解释这种现象后,这个“标准答案”便不再为我所接受,也是从那刻开始,愤怒地表示不再看脑筋急转弯了。因为那玩意儿纯粹是在瞎扯淡。同学说因为它伤及了我的骄傲:一个成绩这么优秀的人竟然答不对这么一道简单的题。我的自尊心当然对此嗤之以鼻,心底下却对他的讥笑耿耿于怀,但也执拗地坚持着我自己的看法。后来知道可以用“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来反驳。
流萤愣了一会儿,然后眼睛里突然涌上金灿灿的光亮,更是抬起头来如嗅到血腥味的猫,脸上潮起惊奇的神情,张开嘴巴叫道:“哎——真的耶!真是这样的耶!眼睛在耳朵前面,所以我们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明明这么简单的呀!”
我微张开嘴,惊愕地注视着面前的姑娘在尽情地“表演”,良久后无可奈何地说道:“可别被它带偏了,哪能是这样啊。”
“可说得有道理啊。”她趴下头闷闷地嗤笑了两声,然后眼梢带笑地用手指沾着窗台上水。“既然光跑得那么快,它能扭曲时间吗?《无极》里的那件斗篷,穿上它后就可以穿越时空了,可以做到吗?”
“不知道。但若是达到光速了,应该会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是吗?”她像是在沉思,接着伸出整只手去沾水珠。“我看了梵高的《星空》后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天空能那样的扭曲呢?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周围的世界也都扭曲了,像画里面那般,所见到的人都不成为个人样,十分的骇人可怖,我便独自一人在那个扭曲的世界里跑——”
“我呢,你没有梦到我吗?我没与你在一起吗?”我没来由地慌了一瞬,打断姐姐的话。
“我哪能控制得了梦啊。”
“好吧,好吧。”我窘得脸红,吸了吸鼻子。“去做饭吧,我来帮你,洗菜择菜。我肚子饿了。”
“好,等我去梳洗一下。”
她站起身来,踮起脚尖,摆动双臂,口里嘿了一声,跳到破破烂烂的沙发上。可能是曲腿的时间太长了,腿脚没有积攒上足够的力量,身体往一边歪了一下。她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扶助沙发,接着站直腰,开始在上面蹦跳起来。“哎——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