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走!”卿子甘疯了一般,丢出遗风剑,哗然向萧玦飞去,只差分厘,萧玦便可随他叔叔卿道衡一道去了。
萧玦知道他需要时间消耗冷静,留了话,便去了,也不曾多想。
只道,卿子甘冷静过后,自会去神山卿家与他汇合,到时候再一并商议如何讨伐子良王的事情,想卿子甘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鬼面谢郎君是子良王的事实,萧玦是放了一百个心,知道卿子甘断不会去寻死,也便安心离开了。
萧玦平日里从不记路线,又惯了逍遥自在,实在是找不到路,胡走乱走了几日,才转到了附近的镇子上,随便买了把破剑,转了几条街才找了张天下的地图,御剑飞回了神山。
其中几次,差点摔死在半空之中,因得那剑实在是破烂得很,乡村小镇如何能找得到什么旷世神剑呢?所以,剑破,灵力不稳,加之萧玦多日不御剑,早就陌生了,萧玦觉得,老天对他简直是太好不过,居然,让他平安回了卿家。
想必这时候,卿子甘也看开了,早就御剑飞行回来了,正等着,他一落地,便给卿子甘个深深的拥抱,轻轻在他耳畔告诉他,爱他,想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
谁知,来了却不见一人前来迎接,若说来迎接的,那都不是人。
“阿娘!”
“阿娘!”
“小兔崽子们,还真是齐全啊!哈!”萧玦见一龙一兽一前一后的朝他而来,这几日的艰辛困苦全都一扫而空,笑着问道:“阿桃?”
阿桃兴冲冲地点了点头,亲昵的缠上萧玦,将小脑袋往萧玦身上蹭。
萧玦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担得起这一声“阿娘”,这威猛无比的龙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他都能认出来,天下只怕没几个人能做到。
却看阿桃,长长的身子披着淡黄色顺滑的毛发,恰如炸炸一身的毛。
萧玦立刻便明白了,忙问炸炸道:“可是你提供的?”
炸炸在地下早就急得猴儿似了,又是抓耳又是挠腮的,“是是是!三个姐姐,我,答应。”
萧玦见它话都说不清,在他面前笔划来,比划去的,大抵明白了大概,便拾起地上的炸炸,夸赞道:“你可真有本事。走,阿娘赏你好吃的。”
萧玦将厨房翻了个底朝天,也不曾见有桃子的,毕竟现下还是春天,萧玦只好苦着眉头,道:“阿桃乖,等夏天了,阿娘一天喂你一筐,管你吃个够!”
说罢,单单拿了些应季的小果子递给它们吃,正当吃的不亦乐乎之际,却见阿玥进来,诧然道:“萧公子?”
“怎么,见到我很惊讶吗?”萧玦拿了个小果子扔进阿桃口中,玩着你扔我接的游戏。
阿玥道:“惊讶!你整日里和兄长长在一起,如今分开,倒叫我好生不习惯。”
“............”,什么叫做“长在一起”???,萧玦实在是憋的难受,半晌,道:“阿玥,你能换个词吗?”
“连在一起?”阿玥有些半疑半惑。
“还是长在一起好........”萧玦默默道。
阿玥见阿桃和炸炸玩得甚欢,却道:“兄长待你是真的好,居然真的舍得陪伴了他多年四个姐姐,只为了复活你的阿桃,幸好,姐姐们做到了。”
萧玦道:“我自然知道他的好,可也知道他哪里有不好。”
“所以你就和他赌气分开了?”阿玥鼓着腮帮子,道:“夫妻之间吵架很是正常的,你看,我和.......”,还未说完,竟捂了嘴,不再说下去了。
萧玦笑笑,“你和桓温的事情,我知道,怎么?连夫妻都喊上了,难道都行夫妻之礼了?”,萧玦见姑娘家羞涩模样,心中一动,倒是打趣起来。
却没想到,卿玥当了真,以为他都知道了,便连连哭着道:“萧哥哥,你可得替我保密啊!兄长知道此事,怕不是要扒了我的皮。”
............
卿家人行事,还真是如出一辙.....
都是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不从也不行的。如此推算,却不知,当年卿道衡和皇甫垗是如何?
萧玦想到此处,他们困境痛苦之中,也算有一丝甜蜜,也委实值得高兴,方要勾唇笑笑,却见卿玥还在跪着,便道:“不妨事,我为你在他面前美言几句是,你又是他亲妹子,少不得会饶了你。”
“只是,我们.......都有了.....娃........了”卿玥越说话音越弱,几乎不闻其声。
“有了啥了??”萧玦暴跳如雷,吓得两个在旁边吃水果,打闹的毛头小家伙一阵,呆若木毛。
卿玥越发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
正当时,几只灵蝶翩翩而起,桓温踢了门,冲进来,一把抱起卿玥,喜道:“有了娃了?”
门外被链条牵着的阿星,也一头扎了进来,同另外两个小家伙抢闹起来。
真不愧是当爹的,这种细声音都听得到,在门口偷听多时,此刻实在是抑郁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萧玦擦擦汗,十分庆幸自己是个男的,总不至于被那小流氓搞大了肚子。
见他们二人又惊又喜抱在一起,萧玦只觉得,实在是命运弄人,怎么他就不能和卿子甘得此天伦之乐呢?
话说,卿子甘这么些天都没回来,他到底做什么了?
萧玦心中实在是难以透彻如明镜。
忽而听闻——
“那你,和兄长如何便分开了?”卿玥待桓温喜气过了,恐有所变故,便又问了起来。
萧玦叹了口气,将这一阵子的来龙去脉讲了个干净。
“萧哥哥,你可真是呆子!”阿玥急得骂了起来,也不顾什么指望着萧玦在卿子甘面前替她美言几句了,又道:“我问你,兄长自来最在乎的人,你可知是谁?”
萧玦本就对阿玥用“傻”字形容他,有些不大得意,听了她这问题,随即哼道:“除了你们那好叔叔,还能有谁?”
“错!大错特错!”阿玥急得直捶身后桓温的胸口,“你们这些呆子,怎么就不懂人家的心思呢?”
桓温:“...........又怎么了......我最近又惹你不开心了?”
萧玦:“..........”
卿玥道:“他最关心,最在意的,从始至终,不过一个你。你个没脑子挨千刀的。”
萧玦听了,笑笑道:“好妹妹,我知你怕我伤心,只是也不必这般奉承我,他在乎谁,我清楚得很。”
卿玥气急,骂道:“道衡叔叔是他尊长,你是他情郎,一个死人,一个活人,你说,他更想着谁多一些?”
“你说他不信你所说的话,他怎么可能不信?我的傻哥哥,他怕正是因为信你,爱你,才舍不得你陪他送死呢!”
萧玦:...........什么?电光火石之间,这几句话,若晴天霹雳,如若真是这样,那么.........子甘.........你骗得人好苦..........
卿玥见萧玦默默低了头,却叹口气道:“兄长如今只怕已经水深火热了。桓温........”
桓温道:“好夫人,你千万放心,那子良王与我不共戴天,便没有兄长此事,我也该去找他讨条命,更别说兄长落入他手中了。”
“谢谢你。”卿玥朝他怀中扑去。
桓温心悦,“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只是,此一行,实在危险,你留在神山等我回来可好?”
“好。”卿玥从来知道自己若去,也只是个累赘,而她,不会去做那个累赘:“我等你回来。”
萧玦:“.........”
一龙一兽一犬一剑二人踏着尖风寒雪,再次来到了北境雪域之原。
雪渐渐下的大了,桓温那把普通剑的灵力根本不足以保持他们的安全,两人便只好落下来。
桓温举起酒囊,痛饮一串,啧啧道:“没想到北境如此严寒,怕是连温酒都暖不热。”
萧玦冷笑:“你还没见识更厉害的呢,怎么,这就怕了?”
抬头,却见漫天的灵蝶飞得矫健灵动,如飞舞雪花一般缤纷,便知桓温耐得住这严寒。
萧玦道:“你说我怎么与他解释?”
桓温笑笑,“我不知道你怎么解释,只是每次阿玥同我吵架,我从不解释,直接巴巴亲上几口,什么杂的旁的全都没了。”
萧玦与他四目相对,道:“你小子,倒真有一套。”
桓温傲然,“要不然怎么能俘获卿妹妹呢?”
北境近两天来才下了一场暴风雪,堵塞了不少道路,压塌了不少房屋旅社,百姓越发艰难,四处看去,皆是白茫茫一片,直刺得眼生疼。
余光扫过,白茫茫大地之上几点猩红,说来便来,说去便去,萧玦知道,那是大灾来临前都会出现的朱厭兽——预灾之兽。
忽听身后有人大喊着,“萧公子,且慢——”
这白茫茫一片,赤条条来去的,也不见人影,只听得人声音,实在奇怪的很。
倒是桓温牵着的灵犬阿星鼻子甚是灵,朝着远方汪汪直叫。
果然,不远处的天空之上,漫随着飘舞的雪花,落下来一男子。
正如大雪初霁后的阳光一般耀眼的衣衫,一张讨喜的脸,一副满脸写着我很有钱的样子,不过,这次连萧玦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着实——富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