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对着眼睛,强良一脸措手不及的呆滞,白洛则是忍着恶心,干脆闭上眼睛,自我安慰一番。
片刻后睁眼,化作一汪柔情似海,深情难汇。
“我,当真很喜欢你!”
震惊的强某人:“!!!!!!”
不待强良回话,白洛便自顾自,作痛苦状捂住胸口,似忍痛割爱,“可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是龠兹大哥,对不对!”
超级震惊的强某人:“!!!!!!!!!!!!”
白洛仰首望着强良,痛失爱人之余,语气斩钉截铁,就差挂上两行真挚的清泪。
“我,唔……”
“不用多说,我都知道!”
一把捂住强良的嘴,不让他说话,白洛转眼望向天边,似再也不能凝视他,深情难舍。
“我知道,你爱他,爱得深沉!海枯石烂,矢志不渝!”
强良已不想再说什么,沉默片刻,他看向白洛,神情渐渐镇定,面上竟有些怜悯之意。
他想:此人莫不是年少发春,突然喜欢上了自己?
就这样,你望着我,我望着天,天上风云变幻,诉说着你我的相思衷肠。
唉,人生如此,最看不透的是怀春少年淡淡的忧桑。┑( ̄Д  ̄)┍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风吹花落,一片红樱落在强良额顶。
他想伸手去拂,一转头,却看见阳台转角处站了两个人?
强良猛地惊醒,一把从白洛身前跳开。
这还真是两个最不适合在现在出现的人!!!
鬼灯双手交叉胸前,明显是一副看戏的姿态。另外一个人,嗯,强良想着,另外一个人能不能暂时忽略不计?
一旁的白洛似乎早就从情伤中抽/离,他抄手看向强良,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意味深长,“我刚刚说的可都是真的。”
强良当然不会以为这货对自己有意思,毕竟这小子暗恋的可是白泽那样活在吹传说中的人物!
果不其然,临走前,白洛顿了顿,声音清朗,这次,所有人都可以听清。
“人心可都是要靠自己辨的,读心术什么的,终究只是玩弄人心的术法,当不得真的。”
说着,他从鬼灯身边走过,一道清冽的目光穿透白洛,明明只是一瞬,他却觉得有一万年那么长。
好在白洛已经放下,他知道刚刚那一眼鬼灯什么都看得清,他也知道刚刚那一出戏,鬼灯一眼便能看破。
可是他还是得选择帮强良一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看得通透,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般求而不得。
说他少年老成,不苟言笑,不过是因为太早经历了人情冷暖,世态凉薄罢了。
这世上,哪有人天生少年老成,又哪有人无缘无故的不苟言笑,不过都是因为故事罢了。
在场的每个人,鬼灯也好,龠兹也罢,哪怕是像强良这般心x_ing单纯大智若愚之人,也都是有自己的故事的。
更别谈师傅那样活了几百上千万年的人,那是历经千帆,才找一处停泊。
而鬼灯,恰巧就是那唯一仅有的港湾。
一定程度上,你经历的故事成就了你现在的x_ing格,白洛年纪虽小,却从来活得明白,只是在白泽这件上执迷了片刻。
这世上,多的是成双成对的人,男又何妨,女又何妨,神又何妨,鬼又何妨,只要相互看对了眼,哪怕其中误会重重,也是不怕什么的。
鬼灯不语,在白洛离开后转身便走了。强良看着阳台转角处那抱臂而站的一人,嗫嚅半晌,终究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望着那人,站在樱花树下呵呵傻笑。
阳光明媚的季节,树下有樱花飞舞,红樱缭乱了龠兹的眼帘,他静静看着强良,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真切,再也不是冰冷石洞里那副隐忍痛苦的模样。
枉他自以为早就得到了他,如今看来,他一直不曾得到,只是幸运的拥有了一段时间。
就这样相互站着,望着,不知过了多久,强良忍不住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声音难得的正经。
“你还要看多久,这太阳怪晒人的。”
龠兹几步上前,将强良掩入怀中,下颚搁在他肩膀上,轻声一笑,说不出的好看,如早春三月的清风,撩人心脾。
“一辈子也看不够。”
“哼,那就给你看一辈子!”强良回抱住他,声音闷闷的,语气却是毫不掩饰的欢快。
阳台一廊的掩角处,一袭白衣轻笑,如佛祖普度众生,白泽伸手将挡在身前的红樱微微挪开一些,透出些许阳光进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错终复杂的命运线,眸光深邃难测。
迎着阳光看去,几缕金丝照在掌心,原本白皙的手掌,竟然出现了几道鲜红的血痕。
不过半刻的时光,那血痕竟似细线般密密麻麻,瞬间遍布整个手掌,入眼一片血红,恐怖又慑人。
而手掌的主人却似已经习惯了般,他迎着阳光,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看起来纤细而有力,手指因迎着阳光,此刻正泛着耀眼金光,似蕴藏了无穷了力量。
白泽突然收掌,一把紧紧握住,可那似蕴藏了无穷力量的手掌,此刻却怎么也掩不住指缝间鲜红的血痕。
白泽看着拳缝间扎眼的红痕,眼眸低垂,看不清神情。
时间似在此刻静止,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一声沉重的呼吸声,他抬起头来,迎着阳光,眼眸清明,没有爱恨,没有悲悯,只有一声淡淡轻笑。
依旧是鬼灯与他初遇时,那副弯成月牙状的眉眼,只如今同那时一样,眼睑处没了那妖异的红痕,又是清风明月的模样。
白泽看着那满树的红樱,突然想起许多个午夜梦回的戚戚黑夜,他曾轻抚着自己眼睑处妖异的红痕,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假如将来因这几百年的时光而错过,自己会不会后悔?
那时他总是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不会后悔,可如今却真的要因这几百年的光景而错过。
这一次,他依旧轻抚过自己清雅的眼睑,看向那满树的红樱,唇角轻启,依稀还是当年的回答:
不后悔,死也不后悔。
雪落无痕,斯人似远去
“你……最近气色不太好。”
强良盘腿斜靠在茶几上,看了一眼白泽苍白得几近透明的侧颜,心中倍感压抑,忍不住眉头深皱。
“你看错了罢。”白泽拢了拢肩上色泽上佳的貂皮大衣,迎着深冬初透的微阳,笑得淡然。
“大概是天冷了,人也倦了罢。”
抬眸看了眼阁楼周遭冰雪覆盖的翠竹林,强良沉眸不语,数月来,他的脸色是越来越差了。
留在此地的几个月里,他无事就跟白洛学学读心术,如今瞅着谁都会不自觉的看一看人家的面色,窥一窥人家的心思。
唯独对于白泽,强良一直处处小心翼翼,从来不敢有亵渎的想法,哪怕只是读着玩一玩。
“春困秋乏夏打盹,如今到了深冬,你这只活了千万年的上古神兽莫不是要冬眠?”
嘬了一口杯中的清酒,强良啧啧嘴,想着鬼灯手上净是好东西,这酒,这茶具,都是从阎魔大王那儿弄来的上好佳品。
这酒确实难得一品,入口香醇,浓而不烈,只留一阵酒香在喉咙处徘徊,俗话说得好,酒不醉人人自醉。
白泽轻笑一声,修长白皙的食指沿着杯口轻轻摩挲,指尖似有化不开的浓情,缱卷万分,只是一句话吓得强良打碎了一杯酒,洒了满地光y-in的清辉。
“是啊,要冬眠了。”
强良笑问着,压下心中怪异的念头,端起一杯酒朝白泽敬去,字里行间全是不争的戏谑,“那请问美人您要冬眠多长时间呢?”
说话间酒还未至,白泽伸手去接,他单手抚过眼睑处的清雅一片,眉眼间略带了微微笑意。
明明是倾倒众生的眉眼,可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强良此刻却无论如何都来不及欣赏半分!
“怕是要长眠不醒了。”
啪!!杯声清脆,似有烟花在耳边炸开,恍惚间强良瞳孔猛缩!
杯酒从空中摔至茶几,再从那张光滑的貂皮大衣上滑落。
一地的青瓷碎屑似炸开的一朵青花,断瓷边缘锋利的碎痕明晃晃的一片,生生灼伤了强良的眼睛。
他瞪着白泽身上那张色泽莹白的貂皮大衣,眼眶睁得老大,只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一杯子清酒从大衣上滑落,从头到尾都不曾看白泽一眼。
清泉般透明的清酒从大衣柔软的毛发上滑落,有些留在发尖,莹莹孑立,折s_h_è 出阳光温暖的味道,有些则顺着毛里间的纤纤细缝,顺流而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光在这一刻停止,白泽不言,强良不语,风吹云动,细雪飘浮,阳光透过云层,隐隐约约的照s_h_è 着阁楼处这方狭小的天地。
似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沉淀,一袭黑影笼罩,将白泽掩在一方臂弯之中,鬼灯沉眸伸手替他系好大衣的领子,一如数月来的归来时的姿态,亲昵的捧着他的脸颊,额头一触即分。
“你回来了。”白泽顺势抱住来人的脖颈,将头埋在他颈窝,声音懒洋洋的,似有些疲倦。
嗅着鬼灯身上冷冽的味道,白泽眯了眯眼,他想,刚刚这人应是什么都没听到罢?
“嗯”轻抚着白泽软绵绵的黑发,鬼灯轻声回答,伸手微微撑开白泽的头,两人视线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