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之后,玖兰枢侧着脸不看他:“你也要像她那样,夺走我的选择吗?”
“请不要这样说,枢。”鼬无奈地看着他,“那只瓶子里,是我无数次试验后,从自己的血/液和药物中萃取出来的东西。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喝下它,我想,它足以让你变成普通的人类。”
他身后的少女突然冲了出来,激动地说:“不,这是不对的!既然你能研究出让吸血鬼变成人类的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牺牲呢……”
“这是不对的……”
她眉眼间的悲切,让鼬不由哑然。
“不是所有吸血鬼都能用药物来解决的。”鼬摇头说道,“药只有一瓶,并且也有愿意以吸血鬼的身份存活的人,我们无法替所有人做出决定,人类必须有与他们抗衡的力量。”
“况且,我想这不能叫做牺牲。”
“自从雫离开以后,我已没有存在的意义。可是一直停留在这个世界,让我苦思不解。”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有着强烈的预感,这次应该正是离开的时机。”
鼬说着,轻轻笑了起来:“而这绝对不会是我旅途的终点。”他最后看了一眼玖兰枢,隐藏在袖子中的手开始结印。
巨大的风骤然而起,呼啸着扑向三个人。玖兰枢想要阻止他,却又不得不护住无法站稳的两个人,只得将他们抱在怀里离开塔楼。
“枢,阳光和花香,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感受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可算完了orz
没错,吸血鬼骑士我站的cp是枢×斗篷女
☆、虫师1
虫师1
“虫?”鼬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个字。
叼着烟的银发男人嗯了一声,眯着眼睛从发丝中间的缝隙里看他。
简单地说,就是这样。
手上这四根手指就是动物,而大拇指就代表植物。这样的话,人类就在这里——离心脏最远的中指指尖。
越接近手的内侧,就越是低等的生物。
一直到手腕一带,血管就会压聚成一条吧。
在这里的就是菌类和微生物。
从这里再追溯下去,就很难再区分植物和动物了。
——可是,在这之下还是有很多东西存在,通过手臂,再通过肩膀,存在于这一带的东西……
这位自称职业是“虫师”的男人用大拇指抵着自己的心脏。
这就叫做【虫】,或者【绿体】。
这些都是近乎生命原生体的东西。
这些东西虽然近在咫尺,但是形态及存在形式却非常模糊,有些看得见,有些却不,还有一些透明的就像是幽灵一样,可以穿过拉窗和拉门的。
鼬站起来,望着不远处劳作的人们:“造成这种情况的,就是你说的虫吗?”
看起来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们两个现在站在屋顶,放眼望去都是大片大片的水田,村民们在自己的田地里忙活着,时不时会听到爽朗的吆喝声和笑声。成群的孩子们嬉戏着,泥猴一样穿梭在零星散落的十来座屋舍之间,偶尔换来妇人嗔怪的斥责。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远处环绕的崇山峻岭,将这个小小的村落完完整整地包围起来,与世隔绝。
风吹簌簌,莲叶田田,一副怡然恬淡的乡村景色。
可是只有鼬知道,自己每天醒来时是多么无奈。
他到来不过数月之久,睁开眼后,四周是葱茏繁茂的树木,不知又是被丢到了哪里的森林中了。好在身体健康,查克拉也在,用了几天时间,终于走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村落,各家各户都是木质的居室,粗布裁剪的衣服款式简单,男人们大都留着奇怪的发髻,像是他以前看过的,那个岛国某个时代的画册上走下来的人一样。
迎面走来的妇人顿住脚步,惊讶地打量他,不可置信地开口:“是……清水君吗?”
消失了很久的清水家的鼬回来了,这个消息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传遍了整个村子。鼬坐在屋子中间,接受着周围人或是好奇或是欣慰的打量。满头银发的婆婆坐在他身旁捧着他的一只手抹眼泪,一边絮絮叨叨地嘟囔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鼬只好再一次弯下/身,手指支着地,规规矩矩地行礼:“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清水……真是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啊。
把前来探望的人都送走之后,鼬踱到浴室,对着镜子里的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张稚嫩的,属于少年人的脸,精致而美丽,是鼬既熟悉又陌生的样子,与村民们淳朴的气质格格不入。
怪不得在三轮一言离世之后,他曾经试图循着来时的方向找到自己最初生活的村落,却一无所获。
原来当他从森林里出来以后,就已经到达了不同的时空。
在经历过妖怪的世界,认识了夏目贵志,甚至从身为神明的惠比寿那里了解更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鼬很容易就察觉到其中的蹊跷,并迅速地得出了结论。
不知道再一次穿过那个森林,还会不会回到狗朗他们的世界。
说起来,当初他是怎么离开的呢……
鼬分神地想着,吹灭了桌案上的烛火。
乡下的夜晚十分安静,外面有着若有若无的鸟鸣。许久未用的被褥有些凉,鼬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那时,他还不知道第二天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身体还很硬朗的老婆婆收拾着厨房准备早餐,疑惑着自己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的食材。她将淘米的水端到屋子外围泼掉,刚准备转身回屋,就看到了从相邻不远的屋子里走出来的少年,顿时定住了。
鼬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笑着走过来和她打招呼:“早上好啊,上条婆婆。”
被称为上条婆婆的人表情怪异,手中的盆器咣铛一声丢到了地上。她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鼬。
“上条婆婆?”发觉了她的异样,鼬停住脚步,站在她身前几米处的地方,有些疑惑。
老人家颤颤巍巍地迈着步走近他,伸出枯瘦的手揽着他的肩膀,慢慢地摩挲着他的头顶,认真地打量着,还不住地点头:“没错,是鼬,是鼬……老头子,快出来看,鼬回来了!”
她的声音颤抖中带着哽咽,那双闪烁着泪花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但是她的话却让鼬如同陷入了冰窟一样,十指冰冷,有些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
闻讯而来的村民们聚在上条婆婆的家门口,男人们站在一起,吸着简陋的卷烟,看女人们围着少年嘘寒问暖。她们一个个看起来都流露着真情实感,那语气中的生疏差点让鼬以为昨天的一切都是梦境。
事实上,她们确实没有关于昨日的任何记忆。
鼬不动声色地查探到了这一点,心沉了下去。
从那之后,日复一日的,每当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被第一个看到的村民看到时,随着对方惊讶的声音,总会吸引村人聚集过来,接着就是一场“清水君终于回来了”的感慨。
幻术告诉他,这并不是玩笑。在那些人眼里,他真的是“第一次”回来。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也没有什么。麻烦的是,特殊的却不是鼬,反而是那些人。
或者说,是整个村子。
村民们消失的,不仅仅是关于“鼬回来了”的记忆。每到了第二天,他们前一天的记忆便会全部清零,然后重新开始计算。
就连那些毫无生命的物件,也像是为了配合他们的记忆一样归零。挂在屋檐下的辣椒回到了案板上,浇了水的田地变得干涸,被砍倒的柳树又长了回去,沾满泥巴的农具干净无比。
所以上条婆婆日复一日地纺着同一块布,男人们日复一日地耕着同一块地,女人日复一日地打理着同样的家务,孩童们日复一日地玩着同样的游戏。
甚至于他们之间的对话,都与前一天没有区别。
鼬曾经尝试在某一天刻意隐去身形,不出现在他们面前。只除了“清水君回来了”这一个环节没有了之外,他们仍旧毫无察觉地日日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仿佛整个村子都被一个大型的伊邪那美的幻术笼罩着,陷入了周而复始的无限循环之中。
这样诡异的情形一直持续着,鼬几个月以来寻觅了很多途径,可还是束手无策。
他不是没想过离开这里,去外面找寻解决的方法。但村子的情况特殊,万一他再像上一次那样出现意外,不能回来的话,难道要留他们永远困守在这里吗?
他不敢轻易尝试。
村民们从来不曾察觉,因此便没有负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彼此之间和乐融融,即使偶尔小有争端,也很快就化解了。只有鼬一个人,在一边看着他们遭遇的这种没有终结的境地,忧虑着不知对他们来说是福是祸。
这村子平静得让鼬无可奈何,他甚至以为这地方再无解救之法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是个和往常一样的日子,临近中午的时候,下地的人都结伴回来了,那个挑着扁担的商人就被他们带着一起进了村。
货郎惊叹这村子几乎与他以前来的时候别无二致,被村民笑话,称从未见过他,必然是他老糊涂了。戏谑归戏谑,被自家孩子缠着腻歪,少不得掏出点什么东西,从货郎那里换两个糖给孩子们解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