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孩子们放弃了往日的游戏,将他团团围住,痴缠着要他讲些外面有趣的故事听。他一连讲了几个,不管是破落城主娶公主,还是瘦皮猴智斗蛮大牛,都被他讲得生动有趣。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一时高兴,就嚷嚷:“再给你们讲个新奇的故事。”
“就说我曾经去过的一个村子,那里的人与咱们长得也没什么不同,可就是有一点,怪里怪气的。他们村子的人——都只有一只耳朵听得见!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半下午的时候,货郎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在孩童们恋恋不舍的目送中顺着村子通往外面的唯一一条小径准备离开。那小径傍山而行,穿过大片大片的树林,人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里面,所以要趁着日头最猛的时候赶紧出山。
越靠近山的道路,长出的青苔就越是繁密。货郎挑着扁担,小心地注意着脚下的路,生怕跌了撞了。他刚穿过村子的农田,和耕作的村民们告别,走了没多远,就被人从后面叫住了。
是个不大的少年,他并没有在那群孩子中间见过,那精致如同山魅般的容貌让他失神不已。他笑眯眯地把一柄漏勺递给他:“你的东西掉了。”
“哎哟。”老货郎这才回过神,猛一拍额头,“老了老了,顾东不顾西的。”他接了过来,连连弯腰,“多谢你了,小公子。”
“这没什么。”少年笑了笑,看着他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网兜里,而后犹豫着开口问道:“关于刚刚讲的虫师的故事,可以请您告诉我更多的信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清水鼬,出自第15章K1,鼬神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偶然掉到了K的世界,现在又回来了
虫师是我最喜欢的作品,拿它做完结最好了
☆、虫师2
虫师2
那时位于深山的底部,是个连风都吹不进来的宁静村落。货郎第一次去的时候是个寒冷的冬天,到了晚上,那里一点点声音都没有。更让他感到奇异的是,那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只有一只耳朵能听到声音;另外那只耳朵,形同虚设。那里的人们长年被这样的毛病困扰着,却连医生都束手无策。
这样奇怪的状况让货郎不由地记在了心上,所以又到了冬天的时候,他就想了起来。于是第二场冬雪之后,他重新去了那里。
让他惊讶的是,这一次,他看到的是完全健康安然无恙的人们。
“村里的人说,是村长婆婆请来的虫师,帮他们治好了生病的耳朵。”货郎说道,“那虫师说是因为他们村子长了奇怪的虫什么的。具体怎么回事,他们也说不清楚。”
“虫师是一个人吗?”
货郎呵呵笑道:“虫师是他们的职业,他们人很多的。我四处行走,也知道一些他们的事情。他们有些有着固定的居所,也有一些和我们一样,云游四方。有时候会发生一些怪异的事情,人们就会委托他们解决。”
鼬暗暗思索起来。
老货郎离开的时候,除了自身的货担之外,还带走了鼬郑重其事的委托。
“希望您能帮忙联系虫师,到这里走一趟。”少年人的眉目间有着隐隐约约的忧虑,让人为之不忍,“虽然不能详细说明,但村子里发生的一些事,可能需要他们帮忙解决了。”
年近半百,人生阅历颇为丰富的老货郎,自然多少感觉到了些许蹊跷。但对方既然不方便透露,他便也不细问,只说尽力而为。
大概是这世界的信息传递总归不大方便,过了月余也没什么消息传来。鼬派出去很多的乌鸦分/身查探,每每分/神们耗尽了查克拉也探不出行踪。外面的世界太大,要想找出那些隐匿在人群中,四海为家,而自己毫不熟悉的人,着实困难。
鼬在墙上刻下的印痕又多了十余道的时候,一个背着木箱的男人来到了他们的村子。
他自称银古,是一名虫师,受了别人的委托来了这里。
村民们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总结于他是受了别人的恶作剧。笑话之余,仍旧热心地留他做客,为他准备热汤熟食。叼着烟的男人也不辩解,只是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若有所思。
“你们这里的山,可真是翠的出奇啊。”
留他做客的正是上条婆婆,这村里也只有她家只有两个老人,适合年轻男子留宿了。老婆婆麻利地收拾着刚晒干收进来的衣物,笑着称:“那是自然,山里的景色好着呢,不过也就远远看着罢了,你可千万别往山里去啊。”
“哦?”年轻的虫师听出了她话语间的劝诫,好奇地问道:“是有什么典故吗?”
上条婆婆原本叠着衣袖的动作顿住了,轻轻地叹了口气:“是我旁边住着的清水家的孩子,也是怪可怜的。父亲早早地就出山了,母亲难产去了,好不容易长到了十几岁,自己跑到山里玩耍,再也没见回来。”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虫师,听到这样凄惨的事情,也不由跟着感叹了一声“世事无常”。他从廊下伸出头,左右打量了一下,指着其中一个方向说:“是那一户人家吧?”
上条婆婆将最后的一件上衣叠好,蹒跚着抱着衣物准备往里屋走,闻言便抬头看了一眼:“就是那家。”
虫师狐疑地思索着,一脸纳闷:“我听您讲的,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怎么看起来那房子还是相当齐整的,不像是许久没人住的样子啊。”
老婆婆已经往里走了些距离,声音听起来小了些:“那孩子走失不过是四五个月前的事情,哪里就有很多年了?况且我也常去打扫的,万一那孩子回来了,总不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等她将衣物规矩地放置到了衣橱里,再出来时,已经不见了虫师的影子。
“年轻人啊,总是坐不住。”她笑着摇摇头。
虫师这个职业虽然在外人听来很神秘,他们通常看起来也是稳妥可靠的人,总能帮助人们解决那些困扰着让他们的稀奇古怪的问题。但须知道,有的时候,一个人的能力和cao守完全是毫不相干的。叫做银古的这个家伙尤甚,在他看来,道德感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是毫无意义的。只要能顺利解决那些虫子们造成的问题,骗骗人什么的就是细枝末节了,完全不用在意。就比如说,为了一探村子中的玄机,擅自闯进别人家的屋子之类的。
“真是奇怪的地方。”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掩上背后的门,一边暗自嘀咕着,“委托虫师来解决问题,却没有人出来承认……该不会是那老头蒙我吧?啊,上当了。”话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有做出推门离开的动作。
鼬站在角落里,看着对方将自己的住所走走停停转了个遍,尤其留意桌缝门梁的y-in暗角落,最后却一无所获。眼见着他扫视了一圈就要走,鼬微微一动,对方立刻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不见了那副懒散的样子,警惕又凌厉地看过来。
“人?”他的手伸向衣兜里,大概是想掏出什么东西来,嘴里还轻描淡写地说着:“还是鬼?”
他似乎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觉,即使屋子里看起来毫无动静,他也没丝毫怀疑刚刚一瞬间的波动是自己的错觉。
敏锐又细心的人。
鼬食指微动,解开幻术,在虫师面前显露出身形来。
房间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按理说应当是十分吓人的,没几个人能够保持冷静。就算惊叫出声,也不会让他觉得意外。这个男人却极其特别,他眯着银色发丝下露出的一只眼睛,沉默无言地打量了鼬片刻,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懒散,怠慢,飘忽且漫不经心。
他的两个手c-h-a/进裤兜里,不知道低着头想什么。
“是说,应该称呼您‘银古师傅’吗?”鼬从角落里走到屋子正中间的桌子旁,捡起倒扣的杯子,拎着盛水的器皿倒了一杯水,用另外一只手往前推了些许,“招待不周,请您见谅。”
银古含着烟,恹恹地看他一眼。那烟好似长在他嘴上一样,就连他开口说话也不曾掉落:“你就是传话的人说的那个委托虫师帮忙的少年?”
鼬没有回答问题,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嘴里的烟,不经意间就让人觉得他在想些不礼貌的事情。虫师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并不在意他失礼的目光。
那只烟一直在徐徐燃烧,白色的烟气袅袅而上,但烟身却不见缩短。鼬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地开口问道:“银古师傅觉得,这里有没有什么异样?”
“异样?”银古敛眉思考片刻,抬头看他,“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猜来猜去的麻烦得不得了。”
鼬苦笑了一下,微微摇头:“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还是请您先回到上条婆婆家里,晚上千万不要睡得太死,我会前去找您的。至于委托的事情,就由您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看吧。”
乡下的餐食都颇为粗糙,基本都是从自己菜地里摘些果蔬,几番料理之后便是一顿饱餐。虽然简单,但胜在食材新鲜。上条婆婆给银古添第二次饭时,他突然问道:“清水家失踪的那个孩子,长的什么样子?”
“嗯?”上条婆婆想了想,笑道,“具体的也不好形容,总之是个见了就不会忘记的孩子,长得好看着呢。”
与世隔绝的小村子几乎没什么活动,饭后有人串门,大家坐在一起胡乱聊了几句也就散了。银古被安排到西边的房间住下,老婆婆特地给他铺了两层褥子,生怕他睡得不好。
这里的夜晚十分安谧。窗户开了一半,小风和鸟鸣声一起涌了进来。皎洁的月亮挂在天上,映得房间里一片月明。银古侧躺在被子里,一直叼在嘴里的烟放在他的床头。他放松地闭眼想着一些事,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