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现在掌握的证据而言,沈淘的处境不容乐观。
他绕开警戒线,走进院子。
沈淘连鞋都没穿,赤脚站在敞亮的客厅里,身上还穿着宝蓝色丝绸睡衣。旁边站了两名警员,对他进行劝说,希望能配合,跟他们走一趟。但他充耳不闻,看到带白手套的工作人员拿起架子上的一只青花瓷时,动怒地冲上前,夺下花瓶一把将人推开:“哎?我说,这也是你能碰的吗?你知道这多贵吗?你一年工资都抵不上!”
被推到一边的工作人员脸色涨红,刚想说话又被身边的同事拦下。对于这种二世祖,少招惹为妙。
沈淘倒不是真宝贵自家财产,纯属看满屋子的人不爽。发泄完后随手把瓷器扔在沙发上,又去四处找茬。
有名警员跟在他身后,好x_ing格地说:“沈少爷,我们就是例行搜查,警局保证你家不会少东西,现在出现一份名单,你的嫌疑加大,我们还得请你回局里一趟。”
沈淘暴躁地转身:“回你妈的回!我问心无愧!有本事你现在把我铐回去!”
他瞪圆了眼,梗着脖子将双手送上前,差点怼到警员脸上。
警员犯难,真把人铐回去,他没这个胆,也不合规定。
突然,沈淘腕上一凉,“咔咔”两声,再低头时,已经被戴上手铐。
沈淘刚要骂人:“你妈……”
抬头,肖妄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沈少爷,再反抗就是拒捕,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在警局待到沈镇长回国。”
沈淘对面前的男人印象深刻,不仅因为皮相百里挑一的好,还因为他是镇上少有的不把他放眼里的警察。做戏总要有观众,但肖妄偏偏能视而不见。
他收敛态度,好好说话:“警察先生,这次为什么找我?有什么话这里直说不好吗?”
肖妄评估他认真的可能x_ing,随后戴上假笑,表示同意:“好,希望你据实回答。沈少爷,你于9月23号在西镇二院开的安眠药,请问用处是什么?”
沈淘听到“安眠药”几个字,神色闪过一丝慌张,原本直视肖妄的目光也移向别处。“能有什么用处?九月以来一直失眠,就去医院看,医生给开的。”
肖妄不留情地揭穿:“沈少爷,你面色红润,气色不错,不像失眠患者,看年龄也不过二十一岁,在西镇,开安眠药的患者平均年龄四十五岁,你这样,想不让人发现都难。”
沈淘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一咬牙,说:“就因为年轻,前途迷茫,每晚焦虑得睡不着,不行哦?”
肖妄静静地盯着他看了数秒,笑道:“行。”
抬起右手对身旁两个警员做了个手势,又转向沈淘:“沈少爷,你不说实话,我们都帮不了你。”
两个警员一左一右按在沈淘肩上,他慌忙挣脱:“我说实话了!”
“肖Sir!”
一个警察从庭院里三步并作两步走来,手上提了两袋东西。他看了眼面红耳赤的沈淘,又将两个透明封袋交给肖妄。“花坛里找到的,皮鞭,还有一张SIM卡。”
沈淘匪夷所思地皱眉:“啥玩意儿?”
肖妄将其中一个透明封袋迎着门口举起,里面躺着一张指甲盖大小的机卡。在透进来的阳光里,卡片表面刻着的一串细小号码难以辨认,但只需一眼,肖妄就能确定SIM卡的主人,因为这串数字早已烂熟于心。
肖妄看着从花坛里找来的物证,平淡且缓慢地解释给他听:“死者李秀英的手机卡。”
肖妄的声音仿佛□□,在沈淘的脑中炸开蘑菇云。耳边“嗡嗡”作响,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至于这个,”肖妄指指另一个透明袋,“在姚友民身体上留下了鞭痕。”
即使没了解过案情,沈淘也明白这些都是物证,自己摊上大事儿了。膝盖一软差点跪倒,还好两边有警察扶着。
心乱如麻,嘴唇颤抖,沈淘无意识地讷讷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肖妄一个头两个大。沈淘这人,想放过他都不行,他就是有能力往枪口上撞。凶手有意将他卷入纷争,对警方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他撩开风衣下摆一手c-h-a进裤兜,另一只手翻出警察证举在沈淘面前,公式化道:“沈淘,现在我代表H市警局总署逮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有权请一个律师,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我们可以为你免费提供一位律师。你了解刚才宣读给你的这些权利了吗?了解了这些权利后,你是否愿意回答我的问话?”
沈淘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挣开警察的束缚扑到肖妄面前,双手攥住他的衣领,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Cao般哀求道:“大佬,大佬,你一定要帮我,我什么都愿意配合,我还年轻,我不想坐牢,我是被冤枉的!”
肖妄收好警察证,对两边的人挥挥手,示意收工。
他把沈淘握得死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叹气:“沈淘,如果想脱身,你要把知道的一切都如实告知,可以保证吗?”
沈淘吓得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第一次感觉自己离犯罪那么近。他仰着脸面对肖妄,没了平日里的嚣张和不可一世,说到底只是个被惯坏的、毫无反抗之力的青年。
他吸吸鼻子,声音暗哑:“好,我配合。”
作者有话要说:
肖妄和陆羡浩之间很多事还没有交代,后面会慢慢说。多年不联系的原因,其实没那么复杂。
第12章 现场
沈淘再次回到审讯室,整个人像拔了毛的凤凰,垂头丧气,目光无神。
程丞顶顶曲波的肩:“怎么回事?落难了啊。”
曲波摇头:“在镇长家发现物证。”
程丞小声抽气,看到沈淘又乖又怂坐在那,恍然大悟:“这小少爷,不是演技太好,就是仇家太多。”
曲波不可置否,但他私心里更相信沈淘是被嫁祸的。
耳机里传来审问室里的声音,外面的人暂且安静下来。
肖妄问:“安眠药怎么回事?”
沈淘挣扎了一会,坦白从宽:“我看上一个女的,兄弟们怂恿我给她加点料,所以我在聚会前提前去医院拿了药,当天晚上本来放在她酒杯里,但她根本不喝酒,家里又有门禁,就提前走了,所以……”
后面的话不说大家也明白,程丞在外面小声骂道:“靠,小小年纪就如此禽兽。”
肖妄用指尖轻敲桌面:“你这是犯罪预备,很危险。”
沈淘虽然看上去混,但羞耻心尚未泯灭,他脸色涨红,头快埋进胸口了。“我知道错了,都是一时脑热。”
肖妄说起上次由沈淘牵引出的话题:“你说姚友民体罚学生,这事有多少人知道,或者还有谁被体罚过。”
沈淘如实汇报:“没多少人知道,真被打了也是因为有错在先,不会四处宣扬,我就那次欺负李辞言狠了才被抓去办公室抽一顿,我有个玩得好的兄弟也被抽过,他当时是因为s_ao扰班花,其他人就不清楚了,反正姚友民不常抽人,但……”
沈淘突然欲言又止,一副不知该讲不该讲的样子。
肖妄诱导:“沈淘,你说得越多越有利于我们了解案情。那我问你,姚友民身边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很高,作为学生,说说你眼中的姚老师。”
沈淘将手搭在桌子边缘,下定决心般握拳:“姚友民对学生也算不错,平时不怎么管我,毕竟碍于我爸的身份,但有件事膈应了我很久,就觉得……就很受侮辱。初三那次被姚友民叫到办公室,他先是例行说教,后来顶了他几句,他看起来很生气,让我站着,从后面用教木奉抽我腿,但还没抽两下我就觉得不对劲,听他的喘息声吧,活像跑了八百米,回头瞄了眼,妈呀,可把我吓坏了,他盯着我小腿肚,眼睛里放精光。”
肖妄变得严肃起来:“说详细点。”
沈淘有点激动,却不知如何表达:“嗨!怎么说,就是双眼亮得不正常,整个人很兴奋,还喘得厉害,活像饿犬看到了骨头。”
听到这,重案组的人同时一震,虽然沈淘的语文可能是体育老师教的,但他们还是抓住了中心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