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煜未置可否,环视诸卿,似笑非笑:“诸位爱卿也这般认为?”
“臣以为,此乃撤藩良机,不容错失……”沈铄兀然出列,云淡风轻地进言,“劝降不如发兵,毕其功于一役,借此机会收回云 王、靖王两府军权属地。”
“姚将军镇守西疆,廉将军拱卫凉州震慑北狄……”岳煜指尖轻叩御座,“沈卿以为朝中何人可领兵平逆?”
“安王勇武,睿王睿智……”沈铄双手举着笏板,不疾不徐地道,“平定些许叛逆,想来不是难事……”
“……廉鹏举将门虎子,犬子沈澜清自幼习武熟读兵书,亦是可用之才,可随行军中护卫两位王爷安危。”
老狐狸,让沈澜清领兵,既可远离京城,又能手掌军权,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岳煜骤然眯眼,缓缓收拢五指:“两位伯父意下如何?”
安王、睿王分座于御座之下,难得未像往常那般针锋相对,一个斜倚王座,似笑非笑,一个
怡然端坐,浅笑如昔。
睿王轻弹王袍:“臣日渐老迈,领兵作战恐怕力不从心,不如先礼后兵。”
安王瞥了沈铄一眼,附和:“酒色醉人肠,臣沉于酒色之事日久,领兵之事早已生疏,不如找条三寸不烂之舌前去劝劝岳灿那小 子,看能否让他直接带兵攻打岳拓。”
“哪位爱卿愿献出三寸不烂之舌,为朕解忧?”目光扫过沉默地诸卿,定在殷鸿身上,岳煜不紧不慢地问,“劝降之计既是殷卿 所献,想来殷卿心中已有合适人选,说来听听。”
您这么问,没有也得有了,殷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细汗,阴测测地瞥了一眼沈澜清:“臣以为,一等侍卫沈澜清对北益州、北扬 州之事知之甚详,乃上佳人选。”
老狐狸!
沈澜清无声腹诽,耳观鼻鼻观心,静听帝王裁夺。
清冷地眸子里快速滑过不悦,岳煜不见喜怒地否定:“云王恨不得将沈澜清拆吃入腹,派沈澜清前去劝降无异于送他去赴死,殷 卿所荐人选倒是真挺合适……”
“……合适云王用来祭旗,而非劝云王投降。”
“呵!”安王岳晅轻笑,“陛下此时还有闲心说笑,看来心中早有计较,不如直接下旨吧。”
“知我者,安王……”岳煜于御座上站起,俯视群臣,冷声道,“妄动刀兵,劳民伤财,受苦的是我大岳百姓,况且云王先祖与 太祖皇帝乃同胞兄弟,太祖皇帝金口许诺,许予云王府永世富贵……”
“朕不忍看百姓遭祸,亦不愿轻易违逆太祖心意。”
“户部郎中殷瑜,朕命你前往云王大营游说,只望云王乃一时鬼迷心窍,能迷途知返。”
“睿王岳昕……”岳煜话语微顿,看向起身躬身的睿王,“劳您跑趟靖王府,一解朕心中疑惑。”
“臣遵旨。”
“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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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朝散了,还有小会。
御书房内,见岳煜写好亲笔信,交到睿王手中,安王岳晅大喇喇地挤到岳煜身侧,拱着岳煜肩膀,轻笑:“啧!小冰块,你说那 奸人老胳膊老腿儿,禁不禁得起折腾呐?”
岳煜肃着脸,不紧不慢地放下御笔:“大伯父若是不放心,不如亲自护送二伯父走上一趟。”
“嗤!”安王嗤笑,“本王会不放心他?”
睿王含笑看着安王,目光温柔纵容:“大哥放心,心愿未偿,我定然会安然归来。”
“管你死活。”安王按着岳煜的肩头,借力起身,绯色人影拾阶而下,“无事可议,本王便先回府了,府中美人还等着本王回去 临幸呐!”
睿王面色未改,淡然瞥了一眼走至门口的绯色身影,躬身:“陛下,臣也告退。”
安王、睿王一先一后离去,沈澜清唇角弧度无声加深,这才是孽缘。
御书房内仅剩下岳煜、沈澜清和殷瑜,殷瑜目光在沈澜清脸上滑过,勾起唇角,哼笑:“陛下,可还有其他事要臣去做?”
“仲瑾……”岳煜指尖轻叩桌面,“莫要明知故问。”
“臣不解,请陛下明示。”
“去云王大营劝降不过是个托辞,好歹多年伴读……”岳煜轻笑,“朕确实不舍得送沈澜清去祭旗,却也没有送你去赴死的意愿 ……”
“……你不信岳渊已死,朕亦不信。”
“无需你去劝降,只需你去寻得岳渊下落,将他带回京来便可。”
“臣叩谢圣恩。”殷瑜敛笑,叩拜,“臣定不辱命。”
殷瑜躬身退出御书房,帝王清冷地声音于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沈卿,你猜殷瑜能否找到岳渊?”
内忧外患,陛下还有这兴致……
沈澜清失笑,笑自己杞人忧天:“陛下何不将岳渊的下落直接告诉殷郎中。”
45、君臣私语
“陛下何不将岳渊的下落直接告诉殷郎中。”
无他人在场,沈澜清言谈间添了几分随性。
平平淡淡的语调,岳煜硬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嗔怪,低声轻笑:“沈卿,好事需多磨。”朕还未得偿所愿,怎能让殷瑜那厮轻轻松松便 如了意?
好事多磨?
沈澜清敛笑,微扬的唇角似笑非笑,抬眼直视帝王,一双凤眸意味颇为深长:“陛下圣明,陛下所言臣必定谨记于心。”
“……”眼皮子兀然一跳,拇指按在太阳穴上,岳煜低叹,“沈卿,朕颇感头疼。”
“陛下圣体欠安?”沈澜清故作惊讶,面露忧色,抬脚便欲往外走,“臣这便去宣御医。”
“不急。”岳煜一把攥住沈澜清的腕子,将人强行拖住,沈澜清挑眉,回眸,故作疑惑,“陛下?”
“朕乃心病,宣御医无用……”手上用力,将人硬拽到竹榻上,岳煜侧身枕上沈澜清的大腿,从下往上看着优美的颈线,清冷平 静的声音隐隐泛起微澜,“不如沈卿给朕按按,兴许管用。”